他面容粗犷，凶厉中却夹杂着一丝柔和，清澈的眼睛通透深沉，平静不起波澜，如沉寂已久的静潭死水。
陈陌愣了愣，想起了林老头说的话。
难不成眼前的兽人真的不吃小孩？
但他还是怕呀！
他细胳膊细腿的，肯定打不过这两米多高的怪物啊！
要插眼割喉还得蹦起来呢。
陈陌颤巍巍的，缩在书架旁不肯接书，握着仇羽慌张不已，他怕兽人趁机把他拉过去，一口嘎嘣脆。
“凡去哪了？快过来呀！”他恼怒地想着，凡为什么要把这么危险的怪物放进来？
一天连续遇到这怪物两回，真是帝煞星过境，霉运来了！
令他想不到的是还有更霉的……
“爹爹，你怎么跑到这里了呀？给你看，我找到了一本有趣的书哩！”如溪流般轻快愉悦的声音从兽人背后传来，陈陌听着有股莫名的兴奋感。
那似是一个女孩的声音，陈陌久久不接，兽人索性将手中的书放在了书架上，转身背对陈陌，与那身影下的女孩交谈。
兽人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另一边，陈陌紧握着刀，犹豫着要不要给兽人来一刀，是砍脖子还是捅肾呢？
他怕一刀杀不死。
一个可爱的小脑袋从兽人的身侧探出，瞪着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瞅着陈陌，头上两侧长着一双像是狐耳般毛茸茸的耳朵，正一颤一颤地摇着。
“爹爹，他是谁呀？好吃吗？”她轻声问道，有点小疑惑。
宛如恶魔在低语，吓坏了陈陌。
“不好吃，没嚼劲！”他急忙颤声吼道。
小兽人翻开手中的书，指着一行字大声念道：“先剥皮，从胸口一刀切……”
陈陌要哭了。
这咋还不只一只兽人呢？竟然还有只小的，模样倒是可爱奇特，心却这么恶毒，开口就要吃了他，呜呜呜！
大兽人探手夺过小兽人的书，合起来，责备道：“不要看这种书，不适合你。”
陈陌瞄了一眼书名，叫做《一百种美食的做法》，他对此书的作者不由痛恨万分，为什么要把吃小孩的内容写进去！
“我们走吧，不要吓着他了。”大兽人放下书，揽过小兽人，牵起她的手走向外面，殊不知陈陌已经吓得欲哭无泪。
小兽人偷偷回眸一笑，向陈陌呲了下小白牙，亮晶晶的很刺眼，两颗小虎牙闪着尖锐的光。
两人消失在书架尽头。
陈陌滑溜地瘫在地上，终于松了一口气，了无生趣地歪头呆坐着，连一点动弹的想法都没有，只想好好歇息一会儿。
身体绷的太久，麻了。
“貌似……真的没打算吃我……”
两回了，那黑毛兽人都放过了他，并且除了把他吓得够呛之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难不成死老头说的是真的？他真不伤人……”
陈陌一轱辘爬了起来，他必须得弄清楚两只兽人的来历，否则将寝食难安，怕是连大街都不敢独自逛了。
惊吓过度，他都有阴影了，晚上怕是要做噩梦。
“嗒嗒，嗒嗒……”
忽又有脚步声传来，陈陌的呼吸骤然一滞，心脏砰砰直跳，急忙举起了仇羽。
出尘俊逸的身影轻轻走来，是凡。
陈陌哑火，随即勃然大怒：“凡，为什么要……”
他话还未说完，只见凡竖指于唇：“嘘。”
凡微笑着指了指身后，陈陌探首看去，发现不远处竟然还有一个男子，怪异的是，他脚步无声，身影模糊，不用眼睛看的话，陈陌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这就是凡所等待的人吗？
陈陌望去时，那怪异男子也看向陈陌，四目相对的瞬间，陈陌骇然惊退。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腥风血雨，看到了万鬼哀嚎，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心魂被恶鬼吞食。
这是坏人！
陈陌再次缩在了书架旁，瑟瑟发抖。
不知为何，当陈陌看清那怪异男子冷漠的面容时，居然觉得有几分熟悉，似在哪里见到过。
“别怕。”凡轻笑着摸了摸陈陌的头，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放在了他的手里。
陈陌嫌弃地撇头，心中恐惧却莫名消弭一空，反而觉得一阵安心。
牢牢捏住了书籍，陈陌看着两人从书架走过，通过楼梯上了书馆二层，不禁感到失落。
为何失落，他也不清楚。
顺手从书架上又拿了一本书后，陈陌找了一个空旷的角落。
透过窗户望向璀璨的夜空，繁星映入眼帘，他的心平静下来。
“我不应该怕的……”
不知从何而起，他的心变得脆弱，面对恐惧选择了退缩，而非迎难而上。
枯萎的少年之心重新焕发生机，他本就不稳固的心性，随时间、环境发生变化。
从前他心有不舍之人，失去后，他变得无所畏惧，渡过了漫长而孤寂的荒野之行，他再一次奢望起来，渴望有所不舍。
得到后，他停滞不前。
亦或者说，他懈怠了。
林落枫的关怀，使他安心。
每天住在林家蹭吃蹭喝，什么也不用管，想去哪玩就去哪玩，除了恼人的林老头外，没人会去嘲讽他，欺负他。
这样安逸的生活，虽非他所向，却令他欲罢不能，恨不得天天如此，享受平凡生活的乐趣。
短短几天时间，他就适应了这种生活，换种说法，他本就渴望这种安宁的生活，所谓远行，不过是逃离之举。
逃离那个伤心之地。
逃避使他懦弱，安逸使他畏惧，潜意识里，他已不是那个死生无惧的孩童，而是自信洋溢的帅少年。
他丢弃了简陋破烂的羊皮大衣，同时丢掉的，还有那颗无畏的心。
与莫炎对战时，他选择了迎难而上，却因此受了重伤，若是当时的兽人有恶意的话，他逃不掉，所以他怕了。
他才刚刚过了几天美好的生活，还没有享受够呢！
心有了怯意，恐惧便会滋生。
当再次面对故事里的怪物时，他曾经紧握刀柄的手，开始了颤抖。
陈陌仰望夜空，指着那颗最明亮的星辰，反省了自己的心。
“下一次，我会握紧你……”
收刀入鞘，他开心微笑。
端正坐下，他翻开了手中的第一本书，这是兽人想给他看的，最终由凡交到他的手里，他必须看看。
封皮上，印着五个大字：
《我不是兽人》
——
书馆二层存放着大量灵纹珠，每一颗都记载着常人难以触及的信息，陈陌曾经想要上来，却被楼梯口的灵阵阻拦。
他问过凡，凡解释说，二层唯有灵境才能进入。
这是上代馆主留下的规矩，凡得遵循。
二层中心，石桌旁，凡与怪异男子相对而坐。
“尝尝这茶，我新买的。”凡淡笑着，给怪异男子倒了一杯清茶。
茶水清淡，茶叶青涩，与市面上最普通的茶叶并无区别。
怪异男子也不嫌弃，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完全是当水喝，根本不品茶之清香。
凡苦笑，也是一口干尽。
“我寻到了她的下落，此来，是为求你。”怪异男子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很淡漠，完全听不出求人的意思。
凡见怪不怪，竖起一根手指：“我只有一个要求，做的到，我便帮你。”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先帮我，送我过去，否则我无法完成。”
两人似是对对方的条件心知肚明，因此沟通毫无障碍，甚至不用说出来，就能达成默认的约定。
攀谈片刻，两人一口一杯，喝光了壶中的清茶。
起身走到空旷之地，凡拂袖轻挥，一轮漩涡般的彩色光门凭空呈现，足有一兽人高。
怪异男子正欲踏入光门，忽停步问道：“刚才遇到的那个孩子，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告诉我，他是谁？”
凡微笑：“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问我。”
怪异男子面无表情，懒得理他。
凡无奈：“失心之人，大多无趣。”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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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大起大落，幸福弥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