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祥可真厉害,替咱们锁子沟涨脸。”有社员感慨,“不愧是咱锁子沟出去的人。”
其他的社员正想说话,叶老二突然大笑起来:“你们还真相信两个四岁的孩子能把野狼给打跑?这不跟闹着玩似的吗?”
有社员不服:“你没听到广播里还说有狼王报恩,帮着杀了不少的狼吗?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哈桑,也帮着杀狼。”
“我才不信狼会报恩,这一定是假的。”叶老二昂起头,“叶蓠和叶泽敢不敢带着狼王站到我面前?不敢就是假的。”
姜东周盯着叶老二,眼睛眯了起来。
广播里把千年渡和锁子沟的名字都给带上了,令得整个锁子沟都跟着沾光。
他在专区公署里因为这件事情受到表扬,郑专员夸他会教育社员。
这会叫叶老二一说,全部成了假的?
姜东周怎么可能容忍?
叶老二见到无人反驳,得意起来:“看吧,我就说我说得是对的。”
姜东周慢吞吞的出声:“你这是在说广播造假?”
叶老二根本就没听出来这句话有多严重,依旧昂着头:“咱们又不是没见过狼,你们见过哪个狼会向人报恩?”
姜东周不接他的话,继续问他:“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认为今天的广播是假的?”
叶老二非常肯定地看向姜东周,“狼王报恩肯定是假事。”
“大家听明白了吧?叶老二不服忠秧,置疑广播。”姜东周指了指民兵,“抓起来……”
“你抓我做啥啊?”叶老二急了,“你要抓就去抓叶广祥去呀?”
姜东周冷冷地看着叶老二:“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和叶家已成仇敌的小兰花娘立时出声:“我看他们整个叶家除了叶老三一家,都有问题,应该全部抓起来枪毙。”
“你血口喷人!”叶老二气得反怼了回去,“我看你家才有问题。”
小兰花娘反唇相讥,“虐待叶蓠叶泽,杀我的女儿,你们全家都该死。”
一听到小兰花娘提起这事,叶老二气焰低了很多:“那是我爹干的,我爹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了就不用还债了吗?”小兰花娘攥紧拳头,“叶老三走之前没动你,就是把你们家留给我的。”
小兰花娘说到这里,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声音里带着恨意:“我现在马上就去区里告状,叶老二置疑广播,这罪名,我看够不够枪毙。”
叶老二脸色变得煞白。
他急切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社员,想要社员们替他说几句好话,可是无人接他的目光。
有人喃喃:“叶老三一家多好的人呐,每年他们夫妻俩抢收都是第一名。现在他俩走了,以后咱们农业社抢收肯定会慢。”
“都是被叶家逼走的!”有人恨恨的啐了一口,“小兰花娘真说对了,叶家除了叶老三,没一个好人。”
“叶老二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活,农业社凭啥养闲人?凭啥秋后还要给他家分粮?我不服!”
“凭啥不信狼王报恩?老话都说了,大难之后必有大福。叶蓠和叶泽在叶老头手里死里逃生,在大西北肯定会有奇遇。”
听着这一声声的议论,叶老二的脸越来越白,有些绝望了。
“带走。”姜东周示意民兵把叶老二关起来,算是结束了这场闹剧。
“我知道有的人心里不服广祥……”姜东周巡视左右,“你服不服,那是你的事情!广祥也不会因为你不服而受到啥伤害。”
“广祥临走前,放了叶家剩下的人一马,那不是他软弱,而是他觉得你们令人恶心,怕脏了他的手,懒得和你们纠缠。”
“好好安分守己,锁子沟还能容得下你。如果不安分……”
姜东周说着,啪的一声把手枪拍到桌子上面:“这是老子当年打白狗子缴获的枪!不服的,只管来试试。”
叶家其他人都不敢出声了,噤若寒蝉。
散会之后,苏向晨留了下来:“我感觉叶老二一家早晚会蹦哒起来的。”
姜东周给自己卷了个烟:“将来他们的日子,会比现在更难过。叶广祥让他们活着,才是让他们受大罪呢。”
“咋了,是上面有啥风向吗?”苏向晨知道姜东周是郑专员的爱将,经常会有小道消息。
姜东周含糊其辞:“以后,闷头做事,少说话。”
走之前,郑专员把姜东周叫到办公室,让他以后搞好生产,啥事都不要管,也不要乱说话。
现在想想,叶广祥一家走得真是时候啊。
和叶家脱离了关系,又报了仇。
如果不走也不反抗,指不定现在什么样。
提起叶广祥,苏向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广祥那边有没有接到咱的信?”
被人惦记的叶广祥此时正在写回信。
王越拿着铅笔头,在一张草纸上面记着叶广祥的话,准备一会誊抄到信纸上。
“这信也不知道啥时能寄到呢,说不定等信到,他们就已经动身了。”看到王越写完了草稿,叶广祥叹了一声。
“你不是托参谋长帮你发了电报吗,电报几天后就能收到。”王越将自制的钢笔在嘴里哈了一下,“这墨水太孬了,老是不出墨。”
叶蓠不动声色的将意识浸入空间,在商城里买了瓶英雄蓝黑墨水,花了8块。
数字币(E-CNY)金额:7万6954元;
然后喊廖楚欣进地窝子,开始倒腾墨水。
商城里的墨水瓶都是塑料的,必须得找个玻璃瓶倒进去才可以。
廖楚欣翻找了一圈,找到了一个以前存放煤油的瓶子。
一瓶蓝黑墨水正好倒了小半瓶。
廖楚欣拿出去,放到桌子上面:“这是我们带过来的墨水,倒了小半瓶,你试试能不能用。要是能用的话,你就留着吧,反正我们写字的时候挺少。”
王越用钢笔稍沾了一下在草纸上划了划,有些惊喜:“还真是墨水,蓝黑的呢。”
见到王越沾着墨水开始写字,廖楚欣和叶蓠相视一笑。
第79章 心酸
听到叶家有蓝黑墨水,李三珍急忙过来,稀罕坏了。
叶蓠奇怪地看着李三珍:“李叔叔,团场没有墨水吗?”
“墨水这种东西不好存放,也不太好运输。”李三珍叹了口气,“咱们用的东西要从内地运过来,先走火车到兰州站,火车上还好说。下了火车用汽车运的时候,难免会破损。”
这个时候没有泡沫,最多也就是塞点麻绳和锯末。
玻璃瓶一旦碰撞,就会破裂。
所以,在驻地,墨水都是很稀有的东西。
叶蓠连忙进商城,又买了两瓶墨水,花了16元。
数字币(E-CNY)金额:7万6938元。
和廖楚欣一起进了地窝子,又拿出一个小煤油瓶:“这是我们剩下来的墨水,都送给你们了。”
“这怎么好意思。”虽然这么说着,李三珍依旧接过来。
只要是记账,就少不了要用钢笔。
墨水实在是太珍贵了。
“没啥的,我们用不上。”廖楚欣抿唇笑。
看着李三珍把墨水当成宝贝,用麻绳一层一层缠起来,叶蓠有些心酸。
想了一想,她问小落:“怎样自制墨水,你知道吗?”
“对于你来说,最合适的制作方式,就是灯煤墨水。”小落发过来一张纸。
配方:水、牛皮胶、灯煤、酒精、液体石碳酸少量。
制法:先将牛皮胶加水,加热使之熔化,然后将灯煤加入搅拌使溶解。
同时将冰片溶于酒精中,当牛皮胶溶液中加入灯煤后搅拌至适当程度时,将溶有冰片的酒精加放,除火搅拌均匀。
最后加入液体石碳酸搅匀即成。
灯煤就是把瓶子罩到煤油灯上面,得到的煤灰。
叶蓠一看制作过程,就知道没戏。
酒精和冰片的价格都要超过墨水的价格了。
为了制作一点墨水令煤灯长时间燃烧,那更是浪费。
“我们其实也是自制墨水的,不过是用植物做的。”李三珍笑着和叶蓠说起自制墨水:
“用苋菜的叶子煮出来的水,然后这些水再继续煮,煮到只剩一点时,就成红墨水了,拿毛笔沾着写,挺好。”
“就是不持久,几年后就越来越淡了。”李三珍叹了口气,“平时拿来用可以,但不能记账。”
“还有土豆汁,发酵后会变成黑色,在太阳底下晒上几天,也能拿来写字。”李三珍哈哈一笑,“我们钢笔里,是土豆汁。”
烧柴要砍树,或者捡树枝。
大家不舍得用煤,煤都省出来给工厂烧锅炉用了。
将一大锅汁煮成一小碗,要费很多柴。
哪舍得煮哦……
所以,大多都是晒的。
不仅墨水舍不得,就连钢笔他们也都是自制的,笔杆是木头,里面塞点棉花做笔囊,用的时候沾点水,就能出墨。
笔尖是用弹壳磨出来的,还细心的磨出来墨线。
李三珍将自己的自制钢笔给叶蓠看,很是得意:“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把这门手艺教给你。”
叶蓠看着李三珍手里的自制钢笔,很是心酸,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幸好兰新铁路62年就要建成了。那时,团场墨水和钢笔的问题就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