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惯了房子,实在是不习惯地窝子。
将家里的一切收拾好,叶蓠一家人就去看草方格。
沙丘在大风的作用下慢慢移动着。
旁边很多灌木和沙棘树都披上了一层沙子。
可是那些扎了草方格的沙子却是岿然不动,仿佛就被定在这里似的。
再看被草方格保护着的二十亩垦荒地,只被吹来很少的沙子。
“这个草方格,真有效果!”廖漱雪一眼就看出这个草方格的好处。
廖漱雪下了决定:“我再去运点树苗去,顺便抓几只鸡。”
有草方格和树苗挡住风沙,地里的粮食也能多收一些。
要不然,风沙一吹,啥也没有了。
廖漱雪又赶着大黑去了17团场。
到了团场,很多人冲着廖漱雪打招呼。
对于这个能把驴扔上火车的猛人,17团场的人都很熟悉。
听到廖漱雪还要麦杆和树苗,领导奇怪至极:“你就一只驴,用得着这么多麦杆吗?”
廖漱雪咧着嘴笑:“张领导,我们家又来了一大一小两头骆驼。”
领导名叫张牧,这才想起王越和李三珍回来时说过的话,随口问:“骆驼真落户到你家了?”
廖漱雪点头:“嗯呐……”
张牧见到左右没有人,压低声音:“大黑是你千里迢迢从家乡带来的,别人不好说什么。以后不要和别人说,你家又养了骆驼。”
现在一切畜牲归集体,家里又是骆驼又是驴,肯定会有人起歪心思。
廖漱雪连忙低声感谢张牧:“谢谢张领导!是我想的不周到。”
张牧叫人给廖漱雪装上一车麦杆,又挖了好多树苗给他:“只要你们认真开荒,团场对你们永远支持。”
又想了想,“就给你们一只公鸡,三只老母鸡。多了也不行,团场也缺鸡蛋吃。钱不要,你们留着。”
廖漱雪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刚走到团场外面,就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大哥,你要帮工吗?”
低下头,就见到一棵胡杨树下站着个维族少年,穿得破破烂烂。
少年说的是甘陇方言,也不知道是和谁学会的。
见到这个少年拦住廖漱雪,王越走过来:“哈桑,你家又断粮了?”
少年哈桑羞涩的点了点头:“王大哥你好……”
王越转身进了自己的地窝子,拿了一个粮食袋子出来:“拿回去吃吧。”
哈桑连连后退:“你们粮食也不够吃的,我不好抢你们的。要是你家有活,我可以帮着干一下。”
“我一个人吃饱不饿,上哪找家人?”王越硬将粮食塞到哈桑怀里。
哈桑声音哽咽:“谢谢王大哥,要是你有衣服要洗,我可以拿回去,我们村子那口井还没干。”
“走吧!你娘身体要紧。”王越摆了摆手。
眼见哈桑走了,廖漱雪问王越:“这个哈桑,家里是个啥情况?”
“很勤快的一个小子,家里还有个姐姐,可惜他娘是个瞎子。这些年,为了给他娘治病,吃尽了苦头。”
王越看了眼天色,“赶紧走吧,现在天黑的早。”
廖漱雪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三块钱来:“下次他要是再来,你把这钱给他!我就喜欢孝顺孩子。”
王越接过钱:“那我就替他谢谢你了。”
又羞涩的一笑,“我们都不领工资的,手里是真没钱。”
廖漱雪知道,17团场从上到下不领工资已经好几年了。
把工资捐出来盖厂房和学校。
等廖漱雪走到千年渡路牌那里时,已是晚上了。
沙丘从天际延伸过来,又蜿蜒到天的尽头。
一轮圆圆的夕阳缓缓西坠,将胡杨映得一片金黄。
廖漱雪站在路牌前出了一会神,才笑着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地窝子里飘起了袅袅炊烟,廖漱雪拉着大黑进了院子。
几只鸡被放到地上,咯咯乱叫起来。
叶泽尖叫着扑过来:“呀,大公鸡。”
大公鸡冲着叶泽脚上狠狠地啄了一下。
叶泽穿着鞋,没感觉到疼,还是伸出胳膊去搂大公鸡:“来我家,以后要记得天天打鸣哦。”
廖楚欣事先给几只鸡准备好了棚子,又拿出剪子给几只鸡修了一下羽毛,免得它们跑。
大公鸡领着三只母鸡围着棚子转了一圈,满意的找个地方卧了起来。
一连几天,叶蓠一家人都在扎草方格。
叶蓠又和叶广祥拉着大黄跑了一趟小绿洲,假装拉回两油桶水。
回来的路上,叶蓠买了十桶自来水并且把上次的桶还回去,花了30。
数字币(E-CNY)金额:由178变成了148;
小落向她提建议:“你要不要按立方买水?”
“啥叫立方?”叶蓠愣了一下。
“立方是一个计量单位。”小落解释了一下,“你这样按桶买,很亏的。如果按立方购买,每立方只需要四块钱。”
叶蓠立刻答应:“我按立方购买。”
小落交易过来一个装满水的2立方不锈钢水塔:“四块钱……”
数字币(E-CNY)金额:144;
叶蓠看着空间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个水塔,愣了一下:“这个怎么用?”
小落:“只需要拧下面的水龙头就可以了!下次买水的时候,你把这个水塔交易给我,我帮你灌满水。”
“哇,小落你简直太好了!”叶蓠在意识里大声欢呼。
小落:不枉我在网上搜了好几天,才想到的办法。
叶蓠和叶广祥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大门口坐着一个维族少年。
手里抓着一把麦杆,在编着东西。
第38章 我是来还钱的
见他们回来,维族少年急忙站起来问好:“你们好,请问廖大哥在吗?”
叶蓠的目光落到维族少年手中:“这是草帽?”
“不是,这是井盖!”维族少年急忙举起手里的东西:
“我来的时候,隔着大门瞧了一眼,看到你们的雨水井没有井盖,这样沙子和鸡很容易掉进去……”
少年又补充:“编好之后,还得糊上泥,一层一层的糊,好加重重量,要不然风一吹就跑。”
维族少年手里的井盖已经编好,他来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叶家院门只是虚掩着,根本没有锁。
少年却没进院,只是薅了几把垛在院外的麦杆编井盖。
叶蓠喜欢上了少年的品格:“你要找谁?”
维族少年将井盖放到地上,不好意思地笑:“我叫哈桑·萨迪克!廖大哥前些日子去17团场的时候,给我留下三块钱。”
他将手伸到破破烂烂的衣服里,取出一块布,布里包着三块钱:“我不能要廖大哥的钱。”
“你从17团场一路走过来的?”叶广祥的目光落到哈桑的脚上,哈桑光着脚,脚面黑的几乎看不出来皮肤原本的样子。
哈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进来吧,喝点水。”叶广祥推开虚掩着的院门,让哈桑进来。
哈桑并不进院,只是双手托举着三块钱:“请问你们是廖大哥的家人吗?请把钱还给他。”
叶广祥不接钱,给他倒了碗水:“先喝碗水。”
哈桑渴坏了,道了声谢,端起碗一口喝个干净。
叶广祥又要倒第二碗,被他拒绝:“水这么金贵,一碗就很感谢了。”
通过谈话,叶蓠这才知道,原来哈桑来自于夏特村。
夏特村的年轻人都出外谋生去了,只剩下老人和孩子。
哈桑的母亲眼睛瞎了,干不了农活,家里只靠哈桑姐弟支撑着。
叶蓠眨了眨眼睛:“既然给你钱,肯定是希望你带着你阿娜去看病,你怎么还回来了?”
虽然叶蓠只有四岁,哈桑对她依旧很客气:“森额勒,我虽然很想替阿娜治病,但我不能拿廖大哥的钱……”说着,哈桑把钱又推了回来。
三块钱的购买力在现在是很惊人的,绝对能让哈桑母亲住上院。
面对这些钱,这个维族少年竟然一点都不动心。
是真的惊艳到了叶蓠。
“要不然,你等我舅舅回来再说?”叶蓠听到哈桑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声音,便想留他吃饭。
哈桑摸了摸肩上的褡裢,库买西囊只剩下很小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