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闲啊,不是公司高层都来了吗?听说你们要和南太方面建立更深层次的合作关系,不去谈判什么的?”宁书贤光速转移话题。
“你消息倒是灵通……该我出面的都完事了。”沈书堇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感慨道,“还没谢过书贤仗义出手呢。”
“顺手而为,随意而为,不用谢不用谢!”宁书贤意识到没好事,连忙拒绝。
“不用客气。听说你在学击剑只是一直不得要领?改天我陪你玩玩,这方面我还是挺有自信的。”沈世堇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说道。
“早放弃了,打打杀杀的忒没意思。那你们先聊,我公司还一堆的事呢。”宁书贤随手将剥好的橘子塞在许乐安嘴里,飞快跑没了影子。
“唔!这个坏家伙!”许乐安连忙拿开橘子。
“不吃吗?我正好想吃呢,这可是书贤亲手剥出来的啊!”沈世堇接过橘子,一瓣瓣分开向嘴里送。
许乐安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但现在人有些晕,脑子转不过弯。
“现在关键是养好精神,书就别看了。”沈世堇伸手将书拿过来,自己随手翻阅。
“林翔和周瑜涵都没事吧?之前喂瑜涵饮料时她都不睁眼睛了。”许乐安有些后怕。
“喝完粥搂着她爹睡了。林翔……之前要了套房子,又要了玩具车、鲱鱼彩弹枪什么的。他你就不用担心了,特别能吃,要不是林老太拦着都能撑死!”
沈世堇哼了一声,拿起一瓣橘子塞进了许乐安嘴里。
他的手指碰到了软软的唇瓣。
许乐安脸蛋微红,咬开后汁水甜甜的,无籽无酸,确实很好吃。
“怎么找到我们的啊?”她侧过身,枕着胳膊好奇地问道。
“从国内请来的地质专家,大概判断出了溶洞的深度、位置和走向,然后就挖呗。”
沈世堇懒洋洋靠在椅子上,道:“一开始我有些急功近利了,工程险些弄出事故。而且第一处探坑还打偏了,打到两百米深都没发现溶洞……”
他絮絮说着,声音温柔徐缓。
许乐安微笑听着,目光中的沈世堇坐在阳光下,光影中一半是黑,一半是金。
他的眼底有些乌色,是没睡好吗?
为了什么?
为了手下大将失踪的女儿还是林婆的重孙子?
或者是为了秦楠?
相处这么久却被最信任和人背叛,应该是不好受吧?
手机震动,沈世堇来到阳台接起。
他忘记了关门,许乐安能听清他说的什么。
“你的车坏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秦楠,我们是第一天认识吗……我一直都是这么绝情的人!哭吧……如果你觉得哭有意义的话。呵呵……没人是傻子,我给你的纵容不是你过线的本钱。更不用说那份纵容也不是真正给你的……”
沈世堇的目光和声音越来越冷。
许乐安抬头看到,苦笑。
她仍未忘记那片曾经困住自己六年的无尽冰野,其中温暖的茅草小屋并不是为秦楠准备的吗?
沈世堇挂掉电话回来时就见她又看起了书。
阳光照在侧脸上,她的脸色显得苍白无血,瘦了整整一大圈。
她抬头看过来,笑着。
不像自己,她的笑容有温度。
但温度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像一团稀微的蒸气。
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这份温度就会连同蒸气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要看书!”沈世堇没说什么,又一次将书夺走,然后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许乐安眼巴巴看着书藉,似乎很不舍。
“要不……我给你读?”他鬼使神差地问道。
“可以吗?”她的语气不太确定,似乎还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以啊!”沈世堇淡漠而笑,靠在椅子上时显得有些慵懒。
“那你就读呗。”许乐安侧身而躺,闭上了眼睛。
沈世堇开始低声读书,徐缓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从第十二章开始,那些我都学过了。”许乐安的声音有些迷糊,透着小小的抱怨。
沈世堇眼底有一丝无奈的笑意闪出,“哗啦啦”翻动着书页,换章再读。
床垫软软的,被子软软的。空调吹着和宜的凉风,许乐安的精神渐渐变得模糊,并很快就睡了过去。
沈世堇合上书,轻轻放在她的枕边,又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立在床边,静静看着沉睡的女子。
她睡相恬静,小脸上透着单纯的安宁,就好像是个花季未至的小女孩儿。
似乎是又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的眉头蹙了起来。
并没有蹙得很紧,似乎她天生就带着一丝坦然。无论悲苦喜乐,都能坦然面对。
沈世堇想到了之前奔入溶洞时看到的场景。
许乐安就像只护崽的母鸡,紧紧拥着两个孩子。
灯光下她沉睡的小脸憔悴得似乎随时可能破碎,但伸出的手仍死死抓着饮料瓶子。
瓶中已经没有了饮料,灌的则是半瓶喝剩下的淡水。
两个孩子都紧紧拥着她,似乎也觉得她是非常坚实的依靠。
而孩子的心灵或许不一定都通透无暇,却肯定是最敏感的。
当时老周小心翼翼上前,想抱开自己的女儿。周瑜涵并没有醒,体力也已经降低到了极点,却死死拉着旁边女子的胳膊不愿意放开。
沈世堇的记忆不由得倒转,又回到了那个大火熊熊的夜晚,看到了那个自私刻薄的少女。
他觉得有些事,有些人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是世易时移,人心易变?
还是……
略显刺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似是有人在哭闹,还在大声嚷嚷什么。
不是交待过保持安静了吗?
他来到窗边,眉头微微皱起,低头看向窗外。
原来是林婆终于不顾年迈赶来了,正和儿媳妇抱头痛哭呢。
林家人都聚在旁边,虽然长吁短叹,但总体精神都很不错。
他们倒是没吵闹太久,毕竟林翔也在睡觉。
沈世堇的目光停在林婆身上。
他记得林婆二十年前就是这样,一直都没有变过。
人的变化,真的可以宛如两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