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的我还了,你欠我的我不要了。
许乐安在濒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还有命能够亲口对沈世堇说出来已经算得上幸运了。
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沈世堇的身体僵了僵,紧绷的唇线微微抿起,却只是漠然地吐出一个字:“好。”
迈巴赫消失在雨幕中,掀起冷风凌厉,许乐安累得要命。
陈妈从沈世堇手中接过她的时候皱了眉头:“怎么连鞋子都湿了?感冒了可就糟了!”
说着便打算蹲下身替她把鞋袜脱下来。
许乐安原本恍恍惚惚,却在陈妈的手刚碰到脚踝的时候一下子清醒过来,反应激烈地后退了两步:“不用了陈妈!我、我等会儿自己换就好!”
语气有些颤抖,引得已经走到二楼的沈世堇顿住了身体,回过头来看向她。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又将目光挪到了她的脚下:“受伤了?”
沈世堇的每一次关心对于此时的许乐安来说都是一种痛苦,她用尽了力气才勾起一抹笑容:“没事,我不习惯被人照顾。”
从小到大她,她总是一个人,直到遇见沈世堇。
男人看着她,脑海里的诡异地浮现出许乐安刚才对他说两清时的表情。
死水一般的瞳孔,宣告着他以后不用再照顾她了。
“嗯。”
冷冰冰地应了一声,修长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二楼转角。
许乐安笑容消失的一瞬间连忙底下了头,眼泪吧嗒一下滴落在地面上,看得陈妈长叹了一口气。
“都是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明明痛苦,却还要纠缠。
她该走了。
回到房间,反锁了房门才脱下了湿漉漉的鞋袜。
右脚比左脚要小一些,残缺了小指头和无名指,看起来畸形而怪异。
她记得那天晚上被带进沈家老宅时沈煜眼中的血腥,切下来的脚趾头扔到她面前时她晕了过去,还没恢复痊愈就被拉到沈世年坟墓前跪拜。
无论风雨,每天必须要跪满八个小时。
连续一个月,那两根脚趾头都被供奉在沈世年的墓碑前,她亲眼看着腐烂后才被扔掉。
此刻她的手指抚摸过残缺的地方,已经不疼了,可是手指还是忍不住颤抖。
那两根腐烂的脚趾头,成了让她不敢闭眼的噩梦之一。
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了全身镜前,忽然想起了沈煜的话。
镜子中的女人五官灵动妖娆,只是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自语:“她是谁?”
话音刚落,她三年未曾有过动静的手机竟然破天荒地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一串陌生的数字,接起来竟然是那位想把她嫁给老头换取公司步步高升的父亲的声音:“乐安啊,你过得还好吗?”
六年前那个疯狂逃跑的夜晚还历历在目,电话里男人小心翼翼地声音让她心脏冰凉:“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假惺惺。”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用夹杂着愧疚的声音说道:“我需要一些钱,不然这一次连你外公和妈妈留下的股份只怕也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