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整齐划一的朝着门口看过去。
包厢内灯光昏暗,楼道里也漆黑一片,人影绰绰,尤可见来人的曼妙身材,和她鱼尾裙上泛着光的亮片。
余曦晨率先有了动作,在小沙发上起身,迎了出来:
“江鱼鱼,你可来了!”
这句平平无奇的“江鱼鱼”,差点将包厢里的众人炸个头昏脑涨。
除了托余曦晨请她过来的蒋昭。
和隐隐猜到她会过来的梁烟。
“各位,好久不见。”
愣神的功夫,江之鱼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
头顶五光十色的灯光恰好轮换,换上的白炽灯分外耀眼。
她的面目就那么暴露于人前。
奶茶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肩头。
五官柔和漂亮,妆容精致张扬。
白嫩的天鹅颈上,是布满碎钻的小鱼吊坠。
一袭鱼尾裙勾勒着她的细腰,盈盈可握。
细白的小腿裸露在外,纤细修长。
脚踝处还带着和脖颈上同系列的小鱼脚链,一晃一晃。
裸露在外的肩头,披着熟悉的男人的西装,再加上她唇上的正红色,迷人妖艳。
像极了最浓烈的玫瑰。
馥郁芬芳。
让人挪不开眼。
还是梁烟率先出声:“鱼鱼可真漂亮,我差点没认出来。”
肖杨回过神,在一旁嘟囔:
“真化妖了不成?明明两小时之前还不是这样。”
周野则带着蒋昭一道起身,两人一左一右,同江之鱼寒暄:
“江学姐,多年不见,惊艳如斯啊~”
江之鱼眉眼含笑:“你也是,比以前更帅了。”
“江妹,你能来我太开心了,快坐快坐。”
宋循很有眼力见儿的让开了位置。
而他的身边,坐着半张侧脸掩在暗夜里看不清神色的沈肆。
江之鱼并未推辞,施施然坐下,欲盖弥彰的扯了扯身上的西装外套,转头笑得格外灿烂:
“沈学长,好巧,又见面了。”
沈肆皮笑肉不笑,交叠的大长腿往旁边让了让,主动拉开了距离,语气说不出的淡漠:
“不巧。”
后半句他没说。
可江之鱼却猜到了。
——你不就是知道我在这儿,才过来的么?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用虚与委蛇了。
包厢内暖气很足。
江之鱼将肩上的外套扯下来,轻柔地丢进他怀中,语气说不出的真诚:
“多谢沈学长的外套,不过现在不用了,这儿暖和。”
“呵”,沈肆毫不犹豫的将外套又丢了回去:
“说了送你。”
另外半句,他懒得提及,只用眼神示意。
——外面这么冷,又穿这么少,不用?笑话,也不知道冻的是谁。
江之鱼只是笑。
笑完,又把那件外套搭在了腿上。
废话,刚刚她只是想让大家知道外套是沈肆的。
可不想真冻成傻子。
果不其然,大家看向他们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只是有些复杂。
尤其是肖杨。
他扯了扯梁烟的衣袖,有些愁:
“你说这是不是孽缘啊?江妹明显是故意的,可沈老肆又不能为爱做三,这事儿实在难搞。”
梁烟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笑得意味深长。
她猜的不错。
江之鱼来势汹汹。
就看沈肆怎么招架了。
招架不了,这戏才好看。
而余曦晨也扯着宋循说起了悄悄话:“看到了吧?江鱼鱼真是厉害,要是以前,我万万不敢相信,她能有今天这么一面。”
宋循将切好的果切用小叉子放进她口中,语气温柔又缱绻:
“别总操心别人了,我家老爷子帮咱们看的日子,就在明年三月份,还有半年,你想想有什么喜欢的婚纱样式,也该让人准备起来了。”
前两年他们都在读书,如今工作稳定,家里也就开始催促两人定下来。
到时候婚礼一办,老人家们就等着抱孙子了。
余曦晨悄悄地红了脸颊,幸好这会儿头顶的灯光又切换成了昏暗的暖黄,可以掩饰一二:
“就……哎呀,回去再说,大家都在呢!”
江之鱼手中握着一瓶鸡尾酒,凑近嘴边。
淡蓝色的液体贴在她的红唇上,格外妖冶。
凉意沁人心脾。
她满足的眯了眯眼,自顾自的歪过脑袋,同余曦晨道:
“看来好事将近?倒是把烟姐甩在了后面。”
梁烟隔着肖杨和宋循同她碰了碰杯,清脆的声响让人心头激荡:
“我是不行了,我们这个圈子大多晚婚。”
“那可真是可惜了。”江之鱼一瓶酒下肚,目光游离:
“不过,隐婚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委屈了肖学长。”
肖杨被点名,不爽得直哼哼:
“隐婚算什么?要结婚,就得光明正大,我最讨厌躲躲藏藏。”
江之鱼和梁烟相视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前方,周野和蒋昭已经开始了情歌对唱。
极有感觉的港式情歌,仿佛像在互诉衷肠。
江之鱼又是一瓶鸡尾酒下肚,觉得没什么滋味儿,唤来服务生,上了一瓶香槟。
淡黄色的液体在高脚杯里摇晃,映衬得她的手指白嫩修长。
在或哀婉或热烈的歌声中,江之鱼上半身随着轻轻晃动,就那么一下一下撞在沈肆的肩膀上。
后者啧了一声,手中鸡尾酒的瓶颈轻轻碰在她的杯壁上:
“江总,酒量不错。”
江之鱼双目迷梦,杏眼漂亮又无辜,嘴角还带着些许水渍,就那么直直的朝他望。
两人一明一暗,目光交汇。
江之鱼率先笑了笑,伸手绕过他的长臂,做出个交杯酒的姿势,嘴角含着狡黠笑意,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甚至还有几滴顺着她的天鹅颈,落在闪着光芒的小鱼吊坠上,又消失于她胸前被束缚住的.峰.峦之中。
“喝酒嘛,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沈学长?”
说着,目光在他手中的鸡尾酒上扫了有扫,催促之意已经相当明显。
沈肆轻笑了一声,保持着这个姿势,仰头吹完整瓶,这才像看陌生人一般,收回了胳膊,将整个上半身,微微陷在身后的沙发靠背里:
“看样子环境果然影响人,江学妹以往可不喜欢这样的夜场。”
前面的小吧台旁,唱歌的已经换成了梁烟。
唱的仍是她当初的出圈作品《再见,京城》。
又哑又欲,往事戚沥。
江之鱼仍然记得当时肖杨听到这首歌时失魂落魄的模样。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分离的他们已经厮守多年。
而当初感情正好的他们,却已经各奔东西。
感慨丛生。
江之鱼歪着脑袋,斜斜地朝他望。
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目光像是没有焦点,固执的只留了一个侧脸给他。
江之鱼不满,漫不经心的拿手臂蹭了蹭他:
“你说,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如今会不会不一样?”
“会不会……我们比余余他们结婚还要早?”
沈肆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只不过不是笑脸,而是眉头紧蹙,淡淡嘲讽:
“江学妹竟然也会回忆往昔,莫非这两年过得不如意?”
“只可惜,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哪里有如果呢?”
江之鱼也跟着笑。
笑容也像他一般,仅仅浮于表面:
“我问你,当初我误会你跟乔桥,你为何不解释?”
“后来,我又误会你让苏荷修改我选拔成绩,你为何还是不解释?”
她喝的很多,脸色已然酡红,目光却灼灼如往昔,像是想把他看出个洞来:
“沈肆,你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沈肆并未去看她,只是拿起桌上的香槟为自己倒了一杯: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好,连解释都觉得苍白可笑。”
话毕,一杯酒已然下肚,引出满腹愁肠:
“如今想来,还是江学妹洒脱,是我执念了。”
江之鱼却在这时突然伸手,桎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朝自己望,语气从未有过的急切:
“只是执念?你尚且知道我曾误会于你,难道就没想过,你也曾误会于我吗?”
她的声音尖锐。
轻轻松松便打断了包厢里和谐热闹的氛围。
唱歌的人停下来,只余伴奏音了了。
跳舞的人也停下来,转头汇聚目光。
就连头顶昏暗的灯光,都适时的收手,呈现一室光亮。
江之鱼下意识松了手,摇摇晃晃的起身往外走。
腿上搭的外套随着她的动作掉在地上。
沈肆全程没有回答。
可沉寂如水的目光终于有了片刻的波澜。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大步追出去,伸手握住江之鱼的手腕,将她狠狠朝旁边一带,困于走廊的拐角。
目光相接。
气息浑厚。
他的鼻尖擦着她的,仿佛下一秒,他便会将吻落在她的红唇上。
可是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从未有过的认真。
像是想要从她的眼底,看到她的内心一般,语气严肃异常: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之鱼的一只手被他禁锢在头顶,另一只手撑在身后,难受的要命。
她挣扎着动了动,换来他更加用力的反制。
满满的委屈袭来,她借着酒气,悄悄红了眼眶:
“沈肆,你别欺负我!”
明明语气娇憨柔弱,却像是一把利剑,直直的插入他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