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爬出来的脏货,还指望是什么好东西吗?”
“放心!老天有眼,定不会让这等蛇蝎有好下场!”
讨论声越来越响,抱着温韵儿的陈少宸眸底怜惜越来越甚,柳盈盈却只觉得可笑。
一群别有用心的跳梁小丑,
还有一个被戴了绿帽子还护着温韵儿的蠢货!
这样的人也能当男主。
她有十足的理由怀疑,作者跟姓陈的人有仇。
就在这时,陈少宸眯眼看向了她,柔情褪去,尽是冷意,像是在思考如何将她千刀万剐。
迎上那道恨不得将她刺穿的目光,她轻轻挑了下眉梢,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少宸瞳孔猛地剧烈收缩,再睁开,通红的眸底弥漫出铺天盖地的煞气,他一步一步走向柳盈盈,咫尺间停住,冷冷的笑了,“找死!”
话音未落,狠烈的一巴掌用力朝着那张精致面庞扇去。
柳盈盈早在他开口时就已经猜到这一巴掌了,但她并没有彻底躲开,而是微微偏了下头,任由那一巴掌落在她头上,将端庄整齐的发髪打散。
她借着力度顺势倒在地上,脸上神情痛苦惊慌,目光却异常冷静,淡淡扫过站在不远处的皱眉老者——陈府专用太医温和顺。
既然要玩,那就玩个大的。
目睹一切的众人神色各异,或震惊或同情或鄙夷,却不约而同的不再言语。
一室静谧中,脸颊泛红的狼狈少女踉踉跄跄站起来,眼眶通红,却倔强的不肯让眼泪落下,“我好心成全,你却当众掌掴,要不是念在镇安侯府,你是不是准备打死我?”
陈少宸冷嗤一声,虽未言语,却是无声的默认。
柳盈盈定定看了他几十秒,突然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嘶哑着嗓子控诉道:“我是求圣上赐婚,做了错事,可我已经说过了,会去退婚成全你们。从此你们恩爱一生,我沦为长安城最大笑柄,为自己的错事付出代价,还不够吗?!”
她还在笑,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陈少宸眼底划过丝松动,耳边却传来温韵儿似是压抑不住的啜泣声,脸色瞬冷,眼底戾气尽现,“成全?”他咬牙恨道:“分明是蓄意污蔑!”
柳盈盈笑的很悲凉,“就因为我说她有三个月身孕?这就是污蔑?难道我说她怀有三个月身孕,那孩子就不是你的了?”
似是想到什么,颤抖的手指在陈少宸和温韵儿之间来回跳跃,微张的瞳孔里带着毫不遮掩的不可置信。
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就都懂了,眼里眸光犹疑不定,但大多是不信柳盈盈的话的。
“闹够了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挑拨离间了。”
“就是,人家韵儿姑娘向来洁身自好,为了明志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居然还死咬着泼脏水,真是条讨厌至极的野狗!”
“滚滚滚,快给老子滚,别脏了老子的眼睛!”
又是一阵污言秽语,尖锐又刺耳。
柳盈盈眸光淡淡扫过,将几人可憎面容记在心底,而后在心底冷冷一笑。
她这人,向来恩怨分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
等着吧,你们接下来的精彩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目光再次落在陈少宸身上,她眉眼微弯,无尽讥讽显露无遗,“我倒不知你是太相信她,还是蠢笨如猪。”
陈少宸大怒:“你再说一遍……”
柳盈盈打断了他,四目相对间,她毫不退让,眼底讥讽更是清晰可见,“想知道我是不是污蔑她,简单的很,让御医探看一番,真相自明。”
她看向温韵儿,“你说呢?”
那道目光很平静很浅淡,像是在看一件平常至极的东西,温韵儿却觉得浑身冰凉,像被蛇死死缠住脖颈,无法呼吸。
她动了动唇角,想要说话,却见柳盈盈目光越过她,停在角落处,而后那道声音浅浅响起,瞬间抽走她所有呼吸。
“温太医,救死扶伤乃是医者仁心,如今我柳盈盈终身清誉,沈家上下名声全系您一身,您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宵小之辈横行,将我活活逼死吗?”
温和顺瞳孔微缩,不自觉看向自家主子。
柳盈盈又道:“还是您要眼睁睁看陈少宸被蒙骗,替别人养孩子,变成个彻头彻尾的蠢货?眼睁睁看着陈家大乱,陈家血脉被玷污。”
她声音不重,甚至很轻,却像是重锤狠狠砸在温和顺心中,他咬着牙大步迈向温韵儿身边,在腕处搭上白纱,而后细细把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下意识看向自家主子,陈少宸目光沉沉,如冰如铁,吓得他身子一颤间心底也做出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夫人腹中胎儿仅有一……”
一字刚划过嘴边,眼前便浮起浅浅白雾,他眼神逐渐涣散,嘴巴不听使唤的吐出:“三个月,夫人已有三个月身孕。”
温和顺十八岁进陈府,现今已有三十余载,深得陈府上下信任,旁人或许不信他,但陈少宸却是深信不疑,是以瞳孔一下子就红了,死死瞪着温韵儿,像是下一秒就会将猎物吞噬撕咬的野兽:
“你—骗—我!”
一字一句,犹带蚀骨之恨。
众人见此哪里还会不明白事情缘由,脸色变幻莫名,一为识人不清,误将温韵儿当好人的难堪,二为误会柳盈盈,还辱骂她和沈家的后悔愧疚,更甚是为完美如陈少宸,竟会在大婚之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戴上一顶绿油油的高帽而不可置信。
柳盈盈不动声色的摩擦着衣袖中的指尖,浅白色的粉末落下,吹散在风中,
想不到她闲着无聊学的催眠术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效果不错,她很满意。
而后她抬眸,波光潋滟的眸光远远落在还处在震惊中的温和顺身上,眼底流淌着无尽感激,下一秒,唇角微动,无声道:“谢谢。”
温和顺被吓得浑身一颤,脸色都青了,脑子都停止运转了:刚刚他明明是想替主子将这桩肮脏事压下,为何话到舌尖便不听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