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些年成了亲，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就真的要羡煞其他家的女儿了。”苍枫状似无意地往顾玥碗中夹了一筷子鱼肉，这季节河湖冰封，一尾鱼的价格可不便宜，“顾伯父对女婿可有什么要求？”
“没要求啊！”屋子暖和起来后相柳也不必总潜在温水中，顾玥又夹了块自己爱吃的肉喂了小东西，“我爹根本不想要女婿……”
苍枫理解：“顾伯父舍不得女儿实为人之常情。”
“自顾姬先祖以后，就没几个顾家姑娘是成过亲的。”顾家是个典型的阳盛阴衰的家族，不说本家一脉，血脉亲近些的旁支都是好几代才有一个女儿诞生，自是除了顾家人外少有人会注意这事，“若是没遇上真心喜爱的，家里又不是养不起我。”
苍枫笑了笑，没将那句“寻常人家还真养不活矜贵的顾大姑娘”给说出口，要不然怎么总说水泽顾家财大气粗呢？他又问：“那玥姑娘想嫁个怎么样的如意郎君呢？”
谁都不动筷了，他们对视着，静默着，炭盆发出烛火溅起的声响，相柳半晌没等来主人的下一轮投喂自个儿探头去挑爱吃的去，伙计送来最后一道菜时畏惧于怪异的小蛇迟迟不敢将盘子放置在圆桌上让苍枫接过后便匆忙跑出，餐盘落定，少年就着俯身的姿势靠近尚且稚气未脱的姑娘，呼吸喷洒在彼此的面庞上，他状似轻快：“这个问题把你难住了？”看来玥姑娘还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问题于我而言不难。”顾玥像是刚回过神，“于郎君们就比较难了。”
“哦？”苍枫重新坐好，颇为好奇这丫头的要求有多高。
她说得理所当然，“修炼的速度怎么也不能比我大哥哥慢。”
这条件就不是比较难了，苍枫支棱着揉了下额角：“所以这就是顾家女嫁不出去的原因？”
“难不成与个吃软饭的相守一生去？”她说得理所当然。
灵力修为不高的灵师不可能在这个世道上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若是她与之成亲今后就全要靠顾家扶持那灵师，这是顾玥绝不乐意去做的。
若是男方能在顾珩的那个年龄达到顾珩那样的实力，自然是不愁在这世上拥有一席之地。
“你倒还真是不怕嫁不出去。”
迄今为止能够达成她所要求的就只有被她当作亲兄长对待的祝以尘和面前这位苍家少主了。
与这姑娘青梅竹马长大的少年都太多优秀，资质平平的若是能让她瞧上那才叫奇事。
“呸！呸！呸！”顾玥一连呸了好几声，“今日是我寿辰，就不能说些吉利话吗？”
苍枫以茶代酒敬了玥姑娘，“那我就祝玥姑娘早日养好灵脉，觅得……良缘。”
如果不是为那残破的灵脉所累，这姑娘的名声会远远超过她的长兄，而不是落得一个修为低微的顾家明珠的名头。
顾玥饮尽小杯中的茶水又给续上，“玄夜公子还未给我礼物呢。”
往年不论是谁，来给她贺寿的都会带上或轻或重的贺礼，今年她是收不到那么多了，一个总还是要有的。
“你想要什么？”苍枫的语气中莫名有些宠溺，“今天只要是我能给的都会给你。”
顾玥沉思了片刻，像是无所谓的一提：“你拔几根头发给我吧！”
“你这要的东西……”苍枫斟酌了片刻用词，“还真是与众不同？”
人身上最不缺的就是毛发，它就在那里除了美观性起不了一点作用，可那终归是曾经血脉相连的东西啊！哪怕脱离了本体，若是让居心叵测的人得了也能做些损害发丝原主利益的事来。
他没问用来做什么，顾玥却不能什么都不说，“我想为你布个阵，需要你的发丝做阵托。”
苍枫是听一次听说还有需要用人的发丝做阵托的阵法，顾玥继续说道：“阵法成和不成于你而言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嗯……你可以当作一个普通的祈福灵阵，对你无害的。”
“好！”他说了他能给的都会给，就不会食言。
一顿饭聊着天吃了足有大半个时辰，伙计来收拾时还怯怯懦懦的，顾玥将相柳兜在掌心，用体温温着，安抚着：“它不会随意攻击人。”
苍枫披上大氅勾起玥姑娘枕边的毛绒荷包摊起，“我租了间一进的小院，我同牙侩说了这个时候来引我们去。”
顾玥将从苍枫处得来的几缕发丝绕着食指打了圈儿，同碧波镜放在同一个荷包中，相柳自觉地爬进了毛绒荷包中，顾玥亲自给收了口，就这么捧在手中。
“你这样十净莲花又该争宠了！”
一个悬于腰间，一个捧在掌中，十净莲花果真在苍枫话音未落时又现了身，囔了一句“玥姑娘当真偏心。”意识到吓着了收拾房间的伙计又匆匆消失了。
牙侩是个中年妇人，个头不高，身材肥大，一副缺乏锻炼又养尊处优的体态，妇人嘀咕着：“这大冷的天不好好住客栈，非要租个房子。”之类的抱怨话语。
偏生顾玥和苍枫的耳力好些，听了个清楚，顾玥的双手藏于宽大的袖袍之下，整个人都被裹个严实，她略带歉意地道：“有劳夫人特意跑这一趟，酬劳不会少的。”
市侩之人一提钱财二字必是眉开眼笑，“好说……好说……二位请同小妇人来。”她手中是出门时才烧好的汤婆子，此刻还热乎着。
顾玥没起阵，也没召出沇灵伞，苍枫手持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桐油伞略微倾斜着正好为玥姑娘挡去雪花，不少落在他的肩头，又自他肩上滚到地上。
君游县算不得大城镇，好些的院子都是卖的，少有说是出租的，苍枫寻上这牙侩时让人好一阵的为难，挑来捡去才勉强选中这么一间于深巷之中的僻静之所。
妇人推开门，积压在门上的雪堆倾泻而下，入目一片白茫茫，她谄笑着道：“姑娘啊~你别看这院子小，却是实实在在的闹中取静之所，也是二位培养感情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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