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是在顾玥将自己的钱包掏空的那天夜里赶来的，顾玖多带了一个百宝囊专门放那五十万两，才把百宝囊给了自家妹妹，顾玖忍不住叹了声：“累死我了！”
他娘唯恐丫头钱不够受委屈，收到消息连夜就着下人将钱清点出来，也不给儿子用早膳的时间就将人撵出家门，说是一定要他七日内赶到。
于是顾玖半点也不敢耽误，唯恐阿娘觉得他速度慢，好几夜都没能合眼，快马加鞭未下鞍赶了整整五日的路。
顾玥笑着同兄长道了谢，“我已为三哥哥备好了房间，你快些去睡上一觉，等你醒了我再让你见相柳。”
翌日鸡啼时分官府已将消息散了去，于院门前放了张桌子，摆上只砚台，清霖县府衙的师爷看到的正是顾姑娘执一支毛笔端坐着，面前摊着的从县令处得来的遇难人员册子。
“这……姑娘这种小事还是让小人来吧。”这是他今天来的任务，县令老爷交代的，不论顾玥是否平复了灾祸，做为灵师都值得他们尊敬，不该让她亲自做这种事的。
此时整条长街已排满了人，顾玥笑着摆了摆手，师爷有些焦急：“大人知道该责骂小人了。”
九头蛇不喜他人违背自家主子的意愿，一个脑袋探出袖口，对着师爷就是一阵“嘶啦~”的恐吓，不止是师爷吓得退了一步，就近排队的人也瞧见了，顿时乱了阵脚。
顾玥搁下笔，轻拍了一下左腕，“别调皮~”她的声音不大，传得不远，就只能落入最近的那位百姓和就在边上的师爷耳中，又惊得他们连连退了好几步，师爷慌张道：“姑娘啊~你把这孽……你把它带在身边太危险了。”即便变小了，也难消九头蛇带给他们的恐惧。
他们终归是不了解灵师和灵伴间的羁绊，顾玥也不会过多的解释，拢了拢袖子再度将相柳的脑袋盖住：“无妨。”她瞧着师爷略有些不安，不急不躁的道：“劳烦你取一个箩筐来，我将碎银放进去，由你帮忙分发吧。”
顾玥的袖口微动，九头蛇似又有探头的架势，师爷忙不迭的道：“是！是！”小姑娘笑着摇了摇头，“他们都怕你，你先委屈一下，等事情都做好了你再出来，或者先去找飞廉玩去？”
相柳顿时消停了，缠在腕子上软趴趴的。
“真乖。”顾玥轻笑，抬头望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问：“你叫什么？家中何人在水患中遇难？”语调温和如平静的湖面，泛着涟漪，略微抚平着人对惊涛骇浪的恐惧。
顾玥倒了一箩筐的银子，由师爷帮忙分发着速度快不少，顾玖睡醒日头都快正了，寻到顾玥时册子上的名字已让小姑娘用黑色的墨汁划拉掉了一大半。
“苍玄夜呢？”顾玖环视了一圈都没见人，哼唧着道：“回渊岭了？”
“他去探一下魔修有没有在此留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东西。”魏青音的故乡发生的事给他们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尤其是十净莲花的灵识至今都还未恢复，所以顾玥一提起魔修搅弄过此地的风云，他便始终不得心安，每日天才亮就出门去，日落方归。
“这和魔修又扯上了什么干系？”书信中说这事太麻烦，顾玥就没写进去也难怪顾泽熙不知道。
玄冬下旬日暮的时辰就已偏早，还有百十来号人的补助没来得及发完就在顾玖的坚持下收了摊，说是剩下的明日一早再发放。
晚膳是有人专门送来的，苍枫还未归故而他们并没有立即吃饭。
也难为了当地人能拾掇出这么一间算不上小的宅子给他们住，是一个富商的房产，那日是富商亲自领他们进来的，还问了苍顾两家的所在地，说是“往后每年都会往苍家顾家送些银钱，以答谢两位今日之庇护。”
苍枫和顾玥都没有推拒。
后院有个人工湖，相柳滑溜的游入湖中，身躯变大的时候湖水也跟着漫了出来。
顾玥一手摸着相柳俯下的脑袋，“三哥哥，它就是相柳。”九头蛇警惕不低，冲着顾玖的面门就是一阵呵气，顾玥敛了笑，佯装严肃的呵斥了声；“相柳！他是我兄长顾玖顾泽熙，你不可以这样。”
童年的遭遇，相柳从不相信什么骨肉亲情，可它也不愿惹顾玥不痛快，一颗脑袋慢吞吞的蹭了一下顾玖的面颊又忙不迭的潜入水中浸了浸再探到顾玥的手边一副求抚摸的态度，活似让顾玥以外的人碰触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三哥哥，你别介意，这孩子小时候没人疼。”
灵兽都有独属的高傲，眼前这只一看性情就不像大哥的夫诸那般温和，不喜人碰也在情理之中，顾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好奇“你是怎么收服它的？”
“嗯……”顾玥思考了下措词才说：“托孤？”
“托孤？”这怎么都不像灵兽与灵师结契的理由。
顾玥没告诉苍枫昊驰的存在，也不清楚应不应该告诉三哥，毕竟那代的顾家人费尽心力隐瞒了黑龙的功绩，连顾家本家都不知道，“嗯。应该算是它的养父吧，和我们顾家有些渊源，帮我们抵御过五六百年前的那场魔修袭击。”
“当年最大的功臣不是十净莲花吗？”
那场袭击顾玖是知道的，不只是顾家，炎城的祝家、渊岭的苍家以及雳城的雷家也在同一时间遭了偷袭，其中祝家背靠炎山环境过于恶劣，魔修的实力无法全部发挥出来损失最少，苍家用了先祖苍瞬留下的神级符咒大巽符才保住的渊岭百姓，雷家的镇家之宝雷邕留下的那个神级傀儡也在那一战中被摧毁。
所有人都以为顾家是依赖着十净莲花的结界才损失最少，就连顾家后人都这么认为的，昊驰就像从未出现、从未存在一般，连所谓的传说都没有。
“不是的。”在十净莲花想起昊驰的一切前顾玥也那么认为的，“最大的功臣该是昊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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