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缸,纵然已经老得满脸皱纹,但依旧能看出本身的气宇不凡。
头无烦恼丝,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身上披着白褂,随同的是如一个袁胜一般大的少年,此人与司马光缸多有相似,应该就是司马光缸的儿子无疑。
在公孙程的搀扶下,司马光缸缓缓盘膝坐下,公孙程迎着笑脸给司马光缸倒茶。
“听闻师父远游回来,本来我与小女是想亲自上门拜访,但不曾想路上遇到些琐事,好在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否则怕是再见不到师父了。”
“我已知晓此事,小程子遇事无恙也少了老夫一丝忧虑,还真是感谢小兄弟的出手相助。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司马光缸举起茶杯示意袁胜,袁胜对着所谓的司马大师抱有疑惑,但是也不能不给别人面子,袁胜随即双手举起茶杯恭敬的回了一个礼。
“不敢当,不敢当,晚辈姓云名月生,前辈直呼其名便可,若不是因我,公孙家主也不会遇此厄难,此事我有莫大责任。”
司马光缸也不回应了,直勾勾的盯着袁胜脖子上的一枚玉器出了神,此物一寸方长,是一只玉手,手中还捻一玉石,所意应是掌上明珠。
“不知月生小兄弟,此物是何处得来?”
只见司马光缸举着手指盯着袁胜脖子上的玉手问到。
此物袁胜本来是没有的,直到得到了乾坤袋,袋中有一个陈旧的红盒,袁胜研究捣鼓物品时发现了它,打开一看其内只有一婴儿用的襁褓,纵横有金丝缠绕,手摸柔软无比,不知是何等材料,但绝对是极品的档次,襁褓之上就拴着这么一个玉手吊坠,模样精巧袁胜便取下戴在脖颈,另外襁褓之上还有三个血红的大字正是它用来敷衍公孙等人的假名,云月生。
袁胜自然不可能说真话,草草敷衍天生就带之,见袁胜不愿多说,司马光缸也就不再多问,只是心中略微惊讶,因为此物以他的灵识境界来看,绝对不是凡物。
“小程子,我走了这段时间,你倒是生了个如此漂亮的女儿。”
“是啊,忘了介绍这是我女儿,公孙梨花。”
“梨花,这是我常和你说的司马师公,都怪我,忘了教你怎么叫人。”
而公孙梨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低着头静静坐在袁胜身旁。
“师父那这位是?”
“这是老朽独子司马空,与你女儿年纪应该是相差无几。”
“小兄弟快来坐下喝茶,招呼不周不要见怪。”
“感谢司马家主,小子舟车久坐,想站一会,不必客气。”
司马光缸转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一声悠悠长叹。
“只可惜我这年过七旬,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我公孙无能只生了这么个女儿,如今也才豆蔻之年,不知道还能否看着她找个好夫婿。”
公孙梨花静静的坐在袁胜旁边,羞涩的低下头扣着自己的玉指,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司马光缸背后的少年也因为这话看向了袁胜身边一直低着头的公孙梨花,这时她抬头才看清她绝美的面容,让他也是一阵乱心,他从未见过世间此等美丽可爱的女子,一眼便被勾走了魂魄,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娶到她。
司马光缸看看公孙程,又看看袁胜倒是似懂的点了点头。
“师父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这多年未见,您可是得在我府上多住几日,明日再开始测试吧。”
“无妨,窥测与体力无关,现在便开始吧。近日我心中始终不定,窥测中出现的是一片血色,恐怕我近些时日就要有血光之灾,不知还能否渡过难关。天谴后寿命倒是一大悲剧,我这生错为罪人,日后那魔人若是现世也只能靠我孩儿了。”
“还是说正事吧,不知小程子你可否为你女儿做过道封的测试?”
“并未做过,我就这一个女儿,我可是心疼的紧呐,她娘生她时不顺利走得早。就怕她有什么不测,也不愿让她受苦,所以这十三年来都是这么当宝贝供着。”
“可若是她有道封前程似锦,那你也不能限制了她的成长不是。”
“我只想她做个普通人,不用整天沉沦在修仙中,修得境界再高,若是不开心又能有什么用呢?可她偏偏在这府中没有快乐可言,听惯了外面美丽的世界,笼子里的小鸟是关不住的,所以才想知道她究竟有没有那个命。”
司马光缸已经知道公孙程所言之苦,可太过情绪化,永远会被困在其中。
司马光缸把手指轻放在公孙梨花的头上,口中细语,念念有词,片刻司马光缸的灵识就进入了窥探状态,片刻后司马光缸漏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眯成缝的眼神也似睁得大了一些。但他并未说他看到了什么,而是拿出了水晶球,双手掐印一道灵识射入水晶球中,此后司马光缸明显虚弱了几分。公孙楠梨双手置于水晶球,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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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球缓缓印出一个惊人的大字:地!
果然如此,如司马想的一模一样,地级道封。天地变动红光现,修仙界道封松动,无数新生孩童道封高出以往,看来修真界是要出大事了。
司马空找到话题,急忙套上近乎:“恭喜公孙家主啊,你可是生了个不得了的女儿,这地级的境界在哪个宗门都是数一数二的关门弟子了。快快考虑送其去哪个宗门吧。”
公孙程也是一脸惊讶,他是又惊又怕,惊得是自己的女儿居然是地级的道封,怕的是女儿前途无量必定要送其去宗门修炼,只怕苦了她,自己一把年纪将死之人,本想好好守护的女儿,居然要长久的离开自己独自深入罪恶的江湖,想到这心中就是一整难受。
公孙梨花看到地级的一刻也是一惊,心跳加速,好像快飞起来一样,但看看对面陷入沉默的老爹,和身旁的袁胜,又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要怎么样,只能等待着父亲做出决定,她从小就有飞上天空的梦想,但是和袁胜一样从未出过门,更没有什么朋友,在这公孙深宅,她最喜欢的事就是放纸鸢,然后盯着高飞的纸鸢,希望有一日能如它一般翱翔于天空。
旁边的袁胜倒也一惊,地级天赋为何会如此多之又多,自己的七个姐姐都是地级,这地级如今对他来说就像烂大街一样,可偏偏自己又是一个无道者。
他是真的羡慕,若是自己也有地级道封,那现在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也许自己正在朝露晚霞间修炼,晨看日出暮看云,活得好生自在。也许又会和袁逢去了那些星崖大陆最美丽的的地方,也许吧……
司马光缸看着陷入各自沉思的三人,笑了笑,也没有把他看到的未来说出口,因为有些东西知道了反而不好,同样,天机不可泄露。
最终是公孙程自己先开了口,他没有说自己的想法,而是把这个问题丢给了他的女儿,他不逼迫自己的女儿一直在自己身边,虽然自己是将死之人,只要她愿意,就让她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袁胜听得起了鸡皮疙瘩,想想自己冷漠的父亲,再想想公孙程,真是天差地别。
公孙梨花没有说话,低着头流下几滴眼泪,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是陪伴父亲,还是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选择终究困难啊。
看着落泪的女儿,公孙程忽然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妥,把问题丢给女儿,只会让她纠结,自幼公孙梨花就很乖巧,从来都是顺着自己,要让她做一次决定,或许比登天还难吧。
突然公孙程坚定的说道:“为父决定了送你去宗门修炼,所以你得做好吃苦的准备,选择好自己想去的宗门,到时候我会联系宗门的管事,让他们来带你走。”
公孙楠梨定了定神,蹭得一下抱在了袁胜的手臂上,笑的甚是开心。
司马空皱起眉头,咬紧牙关:他居然敢玷污我的爱人!不可饶恕!这笔账我记下了,云!月!生!
公孙程看着女儿的动作,心里已然明了,看着女儿笑得如此开心,心中已经释然。
司马光缸只是轻轻笑着没有说话。
袁胜却是心中一紧,她怎么就这么抱住我了!这里这么多人。我该不该挣脱?挣脱会不会不太好?但是抱都抱上了……额……算了。
这要是被袁逢看到,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景。她会高兴呢,还是难过呢,袁胜不敢想象。
司马光缸灵光一闪,突然对面前的袁胜来了兴趣:“不知小兄弟有没有兴趣让我替你窥探窥探未来啊?”
这可不是请求,话刚说完司马光缸就强硬的拉住了袁胜的手,另一只手放在袁胜的额头,容不得袁胜拒绝,司马光缸又进入了窥探的状态。
众人不曾发觉袁胜脖颈的玉手微微发亮变热,袁胜如同睡着了一般,也并未有所感觉,只见玉手凝聚一道绿芒也进入了袁胜的识海之中。
是那片当年莫敢言窥探到的星空,耀眼的宇宙,和那个明亮的发光星球,同十四年前一样光球越来越亮,宇宙分崩离析,随后是一片光芒的世界,司马光缸也和星宇长老一样受到反噬,只见他的嘴角流出血迹,额头渗出颗颗汗珠,可刚睁开眼擦去嘴角的血液后又沉入了窥探之中。
只因为他的灵识比别人要强上许多,所以这种反噬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毫无关系。
片刻光芒渐渐散去,宇宙中已经是空空荡荡,远处也没有半点星光,整片宇宙暗无天日,伸手都不见五指,慢慢的似乎这片宇宙有些不对劲,最终不知何处凝结出一个硕大的黑暗巨块,在它凝结完成的时候脱落并向远处飞去,另一边也结出了一个大的黑暗巨块,只见两个巨块相互吸引,千里,百里,百米,十米,一阵不自然的加速后,两个黑暗巨块相撞,居然碰撞产生了光,司马光缸这才借着光芒看清这片黑暗宇宙的模样,处处都是黑色的巨块在凝结。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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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黑暗物质的碰撞,居然生出了光,这是物极必反吗?”
两个巨块碰撞还不止,它们还在相互作用,摩擦,不断的有光点发出,最终两个巨块摩擦得越来越圆,似乎融为了一体,上面有不规则的缝隙,不规则的凸起,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这是星球上的山和裂谷!司马光缸激动的看着,这是星球的出生!
“原来如此,两者事先摩擦的地方成了地心,始终相互牵引转动,这能量便带动星球自传,原来是如此,妙哉妙哉!”
时间慢慢流逝,附近越来越多的暗物质结合,有的吸引力太高,两个暗物质直接摩擦成了火球,释放出耀眼的光亮。
“这不就是太阳吗。”
有的摩擦吸引力还要更大,形成了不稳定的火球不算,周边还产生了巨大的赤橙色能量流。
“这是黑洞?”
原来黑洞只是星球转速过高不稳定形成的星体,周围能量都被扭曲形成能量流。巨大的能量一靠近肯定被其摧灭得粉身碎骨。
慢慢得时间流逝,无数小型陨石撞击在星球上,这些是…暗物质碰撞时溅射形成的陨石!!这些陨石冲击力极强,每一颗都深入星球里。这些陨石每一个都性质不同,包涵各种各样不稳定的因素。
一个溅射的陨石接触圆球变成了气体,随后气体环绕着整个星球,慢慢膨胀并把宇宙的暗物质都排开了,原来的不规则球体也被均匀的气压稳定包裹在其中,这就是星球!
有了空气的包裹,几颗陨石的材质与星球产生反应,变成了水,外面的这个太阳照耀让水蒸发成为空气,凝结又成为雨滴,无限循环,原来星球里最先有的是水。
于是水和各种陨石的反应层出不穷,最后长出了树,花,草……很长时间后水中产生了无数的怪异小鱼,因为氧气充足,树木越来越大,有些怪异的小鱼吃草,有些怪异的小鱼饿了吃同类,有的蹦跶上了岸,吃草的鱼进化出了磨牙,吃肉的进化出了尖牙,上岸的小鱼长出了肺,后来鱼越来越大,习性不同,开始进化得奇形怪状,最终有的变成了人,有的变成了兽类。
……
突然有天有个人类意外掉下悬崖,摔断了腿,等他好了起来,摔断的腿变得更强壮了,于是勇敢的他无数次跳跃受伤,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健壮,重生的皮肤粗糙肉厚,从此摔无数次也不会再觉得疼。
“这是最简单原始的淬体术!但却不够规范。”
一个新生的儿童天生脑力发达,出生就有强大的灵力。许多年以后他的灵魂到达了一个新的境界,居然可以穿透他人的灵魂,可以查探他人的记忆。
“这是灵力的诞生!”
突然有一天一个人出生了,身体异于常人,他不知道是什么不同,只觉得身体里有无穷的力量,于是开始钻研,最终他居然修成了简单的道法,这个变异的血脉一直传了下去,一代一代钻研透彻,一代一代的传承中学到更多的东西,一代又比一代更强。
“这就是修真道者的由来。”
还有各种各样的事,各种各样的开始,司马光缸如同一个观众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诞生与发展。
——
第二日早晨,袁胜转醒,似乎灵魂多了些什么东西,可又触摸不到,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脑袋一阵清爽,世界变得清晰了好多,就好像他的灵魂得到了质的飞升。
司马光缸也从窥探中醒来,一口黑血吐出。反而他的识海灵力已经透支殆尽,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眼窝深陷萎缩得如同一具干尸。
“父亲!”
身旁清醒过来的司马空急忙扶住他。
“无妨,空儿你要加倍努力修炼,为父恐怕已经走到生命尽头,但为父不后悔,这一夜的窥探胜过我活过的这一生。接下来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下去了,为父先走一步,永远记住我告诉你的话,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高处,而是在你的心中!”
司马光缸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格外轻,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透支着最后的生命。
一阵眩晕感传来,这是他这辈子最长的一次窥探,从星球出生到灭亡,还有那些恐怖的真相,他明悟了其中的奥秘,也永远带着这个奥秘长眠,最后的寿元根本坚持不到他说出如此天机。
司马光缸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的开口问袁胜是什么道封,袁胜也不隐瞒,无道二字轻声说出。
司马光缸眼睛睁大,颤抖着手,取出一个空间戒指握在袁胜手上,一边捏紧掌心一边说出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这是你的命数!这,就,是,你,的,命!……”
没人知道司马光缸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死人再也表达不出自己的想法。他的最后一次窥探尽数用在了袁胜身上,他看到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领悟的也只有自己知道,这些秘密在棺盖盖上的瞬间,将永远尘封于地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