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清明,严家人早早就起床了,今天要去山上给老祖宗扫墓。
天星村的习俗是女人可以不去扫墓,但男人是必须得去的,按理说严洛不用早起。
但严家特殊,严洛是严家几辈人盼来的女娃,所以自她出生后,每年清明都要被严老头或是她的哥哥们背到山上给老祖宗们看一眼。
所以一大早,在严洛还撅着屁股睡得正香的时候,就被王氏给拧起来了。
严洛昨天累得狠了,这会儿根本不想起,被王氏从被窝里捞出来的时候还是睡眼朦胧的,趁着王氏扭过头给她找个衣服的瞬间,她又钻进了被窝里。
王氏拿了衣服回头想给她穿的时候,看到又撅着屁股睡得香甜的闺女那是又好气又好笑。
只好伸手将被子揭开,把她拧到床边边坐着,用两条大腿给她夹着梳头。
梳头也没妨碍严洛继续打瞌睡,跟没骨头似的,王氏抓着她的头发梳,她的头就一直往前掉,时不时又被拽着头发抬高一点。
坐得也是东倒西歪,王氏毫不怀疑要是她把腿和手上的头发一松,严洛就能马上摊到地上去睡着。
好不容易将她给收拾齐整了,其他人也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她出门。
王氏交代严大郎让他背着严洛走,昨天她的脚走出了两个水泡,今天可不能再走了。
严洛在家的时候还是无精打采的,出了门倒是精神了。
站在背篓里趴在严大郎的背上,给他省点力气,一边歪过头问严老头:“爹,我们今天先去哪里扫墓啊?”
“先去你太爷爷那,那里远,去回来就刚好吃早食,吃了早食再去你太奶奶和爷爷他们那,那边顺路一些。”
严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天星村,祖上都葬在天星村附近,不过并不是葬在一个地方,除了少数合葬的,其余都是散葬在各处,所以每年清明扫墓都要整整一天。
严洛往年都是被背着去的,再加上年纪还小,根本不记得她们家扫墓是个什么流程。
扫墓前还要先去和严老二家的人汇合,好一起上山,人也多一些。
在天星村,看这家人丁兴不兴旺,兄弟和不和睦,就是看扫墓的时候人多不多,人越多家里人就越有面子,也证明这家人兄弟齐心,家里条件好。
主要是要是一家人不齐心,条件不好也养不活这么大一群人不是?
所以天星村每年的清明扫墓都是以姓氏为单位的,往往在路上看到上山扫墓的都是一大群人,很少看见三五人上山的。
到了严老二家门口,他们也早已经准备好在门口等着了,两家人浩浩荡荡地就往山上去。
山上这时已经有很多花开了,也有了一些野果,大田二田带着严二叔家的大牛二牛一上山就钻进了林子里。
他们每年都随着大人扫墓,对这一片已经很熟了,大人们也不管,庄户人家的男孩子都是这样散养,一个个身体都好得很。
严洛和三田看着都给羡慕坏了,他们也想跟着去,但是想想都知道是不被允许的,他们还是太小了。
但严洛还是想争取一下,拍拍严大郎的肩膀说:“大哥,你放我下来自己走吧,你这样背着我太累了。”
严大郎还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就想下来玩呢,现在可不是在山下,山上都是小路,一些地方好久没人走了还有很多杂草。
放她下来自己走他可不放心,要是一不小心摔了他不得心疼死。
于是很正经的拒绝:“大哥不累,现在这里不好走,还不能放你下来,等到了地方你再下来玩。”
严四郎正好走在严大郎后面,听见他们的对话就道:“小妹,娘说你今天都累得不想起床,现在又精神了呢?”
严洛一听就知道她四哥在取笑她呢,哼了一声,根本不想理他。
严四郎讨了个没趣,却更想逗她了,转过头跟跟在他后面的严三郎说:“三哥,我们也走快点到前面山上去看看吧,现在茶泡应该出来了,我们打茶泡去?”
茶泡是茶树上一种变异茶花的果子的变异形成物,最开始味道淡甜微苦,有涩味。
成长到一定程度,表面蜕一层薄皮,表面会变成乳白色,这时苦涩味会淡化很多,甚至没有,只剩清甜,是清明前后农村孩子不可多得的美味。
严三郎虽然略长严四郎两岁,但他是个实在人啊,还以为严四郎是真想去呢。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也就答应了,还顺便叫上了严二叔家的严长湖严长海两兄弟。
那两兄弟走在后面,根本不知道严四郎和严洛的官司,听到他们要上山打茶泡,立马就窜上前来。
都是半大的小子,家里条件不算好,能吃的又少,平时没事最喜欢的就是跑山上找野果了。
严长海还言之凿凿地和严四郎说:“长喜哥,真的有茶泡了,前两天我还见铁柱摘了呢,他给我吃了一个,还没蜕皮,有点涩,现在又过了这么几天肯定能吃了。”
严洛听了他们说的,更是在背篓里待不住了,拍着严大郎的肩膀就要下来,三田也被几个叔叔说得流口水,他还记得茶泡的味道呢,甜甜的,很好吃。
严大郎当然不会让她下来,三田也被严老头紧紧地拉着手不让他去。
偏偏严四郎还在这火上浇油,冲严长海说:“我们现在就去,打很多茶泡,到时候不给有些人吃。”说完就窜进了路边的林子。
另外几个都说好了自然是跟着一起进去了。
严洛本来不能去就够委屈的了,又听她四哥不给她吃,气得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严老头见闺女哭了气得大骂:“老四这个小兔崽子,一天天就会惹你妹哭,看我回来不收拾你一顿饱的。”
骂完了又转头哄严洛:“洛洛乖啊,我们不吃他摘的,等一下到地方了爹就去给你打茶泡,你太爷爷坟边多得很,到时候我们也不给你四哥吃啊。”
严二叔也跟着哄:“是啊,洛洛,等会儿二叔也帮你打茶泡,还给你摘花,都不给你四哥,好不好?”
几个人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是给她哄下来了,走了没多久,就听见林子里有人出来了。
正是刚刚惹了严洛的严四郎用衣襟兜了一兜子茶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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