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场面僵持了一会。
花孔雀本人镇定自若，天生脸皮厚，被人当面这么不留情地点出尴尬实情也不恼，反而仍有笑意地看向谢戈，说：“我对阿谢一见如故。如果说每个人都有前世，那前世我和阿谢肯定缘分不浅。”
“也许前世，我们曾经是挚友……”季如流语焉不详，声音暧昧地戛然而止。
但他的言外之意即便太过明显，也太过暧昧。
十七的面色森冷了些许。
但谢戈显然没听出来什么。
季如流知道谢戈对感情这件事太过迟钝，所以上一世他那么喜欢他，他也从未有半分察觉。季如流知道自己上一世做错了，大错特错，他错在想要对谢戈温水煮青蛙。
最后谢戈走了……他才后悔。
这一世，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无论是其他师兄弟，还是面前的这个什么傀儡，都不能和他抢谢戈。
谢戈。
阿谢。
季如流缓缓地饶有兴致将这个名字在舌尖念了好几遍，比起他倔强的带有鲜明个性的名字，季如流更喜欢喊他阿谢。
他是他刀光剑影中唯一的温柔。
更是醉生梦死时出现又消失的一场梦。
季如流的唇角微微有笑意浮现，他虽不如十七那般英挺俊美，但也别有一番风流倜傥。
他出神地看了谢戈一会，才缓缓将眼神移到这个带给人极强压迫感的傀儡身上。
面前的这个傀儡绝对不是普通傀儡而已。
季如流虽然不了解傀儡术，但对强者总是有天生的敏感性的。
傀儡不可能有感情，季如流知道。不过他一看见这位傀儡，心中就有危机感浮现。他知道不少傀儡师会与傀儡有暧昧不清的关系，虽不至于成恋人，但也有可能是床伴。
傀儡没有心，没有感情，季如流知道这点，却没法相信两人真的没什么。
看着十七冷到冰点的脸，谢戈清了清嗓子：“季少主，这样喊并不合适。”
季如流眨眨眼睛：“那我可以喊你戈哥吗？”
戈哥？
哥哥？
“别。”谢戈冷酷且不解风情道：“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谢戈。”
“好。”季如流当着十七的面柔情蜜意地喊了一声：“谢戈。”
这一声情意绵绵款款深深，应是让谢戈从占便宜变成被占便宜。
以往，谢戈还挺喜欢自己这个名字，无论是谁喊他，都要称他一声“哥”。
但今天，季如流这么喊，就怎么都不是滋味。谢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好意思让季如流再改称呼。
季如流又说：“戈哥……”
事实上，季如流的年纪要比谢戈大上两三岁。他将这个词念的像情人是在喊情哥哥。
他瞥了一眼沉默甚至是禁欲寡言的傀儡说：“其实傀儡并不能陪伴你多久，也并不可靠。他能做的一切，我也能做到……”
冷白的皮肤与漆黑妖纹形成鲜明对比，那妖纹面积不大，只有小小一块挨着眼下，此刻这抹黑色黑的发沉。
“傀儡谷与巫阁的关系尚未交好到如此地步，季阁主也不必称兄道弟。我伴随主人多年……如果主人不相信我。”十七说到这，恰到好处地停了一下，眼神与谢戈目光相触后收回，“那我也没什么可怨的。季阁主说的很对，我只不过是傀儡而已，哪里能比得上其他人呢。”
“十七。”谢戈不允许十七这样贬低自己，见对方笔直的微微下垂的眼睫安静地向下搭着，心中的不满就更明显了。
季如流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十七对他再好不过，怎么可能背叛他？
谢戈登时就冷下了脸，心中对季如流的印象跌了几分。
他都快忘了，季如流本就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从上一世就喜欢挑拨离间。
那时有其他师兄弟和谢戈稍微亲近些许，季如流都会沉下脸闹脾气，等谢戈回去哄他，他才消气，最后再明里暗里给那些师兄弟泼脏水。
没想到都重来一世了，季如流还喜欢玩这套。
谢戈的视线从季如流身上移回十七身上，高大冷漠的傀儡半垂着眼睛，充满冰冷气味的脸上居然也能看出几分委屈。
他果然太细心了。
十七的表情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自认为自己发现了十七并不开心，谢戈半蹙着眉看向季如流，语气像是含着冰，不耐烦问道：“你今日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被这么一问，季如流自然察觉到了对方冷冰冰的意思。
这一世的谢戈和上一世的确不一样了许多，也许是没有相关的记忆，谢戈才会对他这么冷淡……
季如流稳住心神，道：“我听闻白夫人最近对西域十七香颇有重视，猜测你过两日会去西域。正巧我也要去西域一趟，我——”
没想到季如流消息还挺灵通。
今日早晨谢戈刚收到白夫人送来的任务信息，季如流就紧跟着来了，看来季如流对他的关注的确太密切了……
“我会去，但我们的目的不同，也没有一起前往的必要。”
季如流盯着眼前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阿谢从来没有对他如此冷淡陌生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上一世他没有救下他，才会让阿谢忘了他。
季如流想到这，又浅浅地露出了优雅矜持的笑容，“你说得对。阿谢，我不会阻碍你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说完这句，他瞟了一眼一旁高大的不似正常人的傀儡，淡淡收回眼神。
这个傀儡，站在阿谢身边，还是太碍眼了。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可十七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安静地站在谢戈身旁。
半垂下的眼帘，掩去了不悦的杀意。
季如流很快离开，而门外也接连响起了不少人的震惊声音。
“这不是巫阁少主季如流吗？”
“季阁主怎么和谢戈结识了？巫阁实力如此强大，不会真的要与我们结交了吧！”
站在门内，还能听见季如流的声音。
“诸位，我的到来是否妨碍到你们了？……对，我今日来傀儡谷是见一面你们的少主。”
傀儡谷其他人的热情欢迎此起彼伏地在屋外响起：
“怎么会？！当然不会妨碍到我们！”
“季阁主，听说巫阁前几日在平京收服了上千骷髅鬼，是真的吗？！”
“季阁主能来傀儡谷是我们的荣幸……”
花孔雀居然这样都没生气。谢戈暗暗咋舌。
不过季如流的话的确让他有些微妙的不悦。就算其他人都背叛他，十七也不会。
谢戈一转头，就看见十七递来的一杯茶水。
苍白冰冷的手指贴着茶杯边缘，金眸看着谢戈，道：“主人，你要喝点水吗？”
“你的唇似乎有些干。”
意识到对方盯着自己的唇看了一会，谢戈下意识抿了抿唇舌尖舔了舔唇瓣，下一秒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做的动作也被十七看在眼里。
“哦哦，好……谢谢。”
谢戈强作镇定地接过茶杯，红着耳根喝了一口。
游戏外的世界与游戏内世界的流速相差不大，游戏过了一日，现实世界也只过去了一日的时间。
网上纷纷杂杂的言论尚未停止，鸽厂一开始并不重视网络上的问题。
毕竟只是一个npc而已，这种小矛盾对于游戏公司多年的运作经历来说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灯光昼明的大楼中一片祥和，只能听见工作人员细微的工作声音。
4040年2月27日晚。
一切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一直到二十七楼的程序部传来一阵惊呼，这表面的风平浪静才终于在区区眨眼之间被毁去，取而代之的是人们的震惊与不敢置信。
成年人的惊呼声如浪潮一般从二十七楼传播至二十八楼。
毫无征兆的，无数0或1组成的数据界面陷入了一片漆黑。
还在工作的程序员们几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两秒后，他们大骂了一声。
“艹！不会吧不会吧！我还没保存！！”
“是不是谁碰到开关了？！！怎么突然黑屏了？？不对啊，明明还有电啊。”
“我的光脑好像死机了！”
上千台光脑失去控制，光屏上的符号不断变化，以极快的速度不断波动变化着……最后停留下来，向上千人露出了一个透露着不喜的表情符号：）。
上千台光屏都被这个嚣张的符号占据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