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目光转回到战场上,时间回到震动结束的时候,众人的攻击,也停止了下来。
当烟尘散去,江毅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伤害,恐怕所谓的精神攻击成效,也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关于站在战场中心的这个男人,他是一个极为传奇与神秘的人,他完成过许多耀眼的功绩,在危机爆发直到现在,那无与伦比的绝顶实力,克服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保护与拯救了许多人的生命。
此刻,众人却要将这个男人斩杀于此,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江毅看着周围的人,收起了自己的手,又摆回了原来的姿势,眼前突然一阵白芒闪过,随后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一般,当他的意识恢复时,此时的他,正身处于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地方,一个没有任何东西的空间,这里是他的精神识海。
江毅发出了震动,打破了这片空间的宁静:“你还好吗?谢谢你帮我压制狂暴意志,以及帮忙传达我的遗书。”
另一个声音发了出来:“不用谢,不过我还真羡慕你,有一个如此聪明而且可以继承遗志的徒弟。”
“那不也是你的徒弟吗?毕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是原主分离的主魂,而我是分魂。不过你继承了原主的大部分记忆,而我什么都没有。”江毅好似无奈地回应道。
“那不一定吧,你们可以自己去感受人间的冷暖、感情、因缘,人间的一切。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光球罢了,在无尽的黑暗中游历。”她也同样回以同样无奈的语气。
“感受着人间的一切,感受到欢乐的同时,也要承担失去时的痛苦,并且到最后也只是一个人而已。”江毅在讲到痛苦的时候,用带有呜咽的情感发出了这两个字。
两者自此以后并未再发一言,时间在这里好像并不存在,二人在这里仿佛可以沉默到许久许久。
“对了,我还能活多久,我想要知道一个大概的时间,以便我选择一个更像是英雄的死法。”他在发出这段语言的时候,仿佛说的好像不是自己在面对死亡一样。
“大概十分钟吧。”
江毅沉默了一会儿,回道:“谢谢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可真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
江毅再一次陷入到了昏暗中,此刻的他,是带着决意进入了黑暗中。
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望向众人。此时周围的人,就像是一群亟待捕猎的狼群,冷静且耐心的等待自己的猎物出现那一瞬间的破绽。
江毅看着周围的人,嘴角浮现起一丝笑容,周围的人看到这一抹笑容的时候,他们立刻就理解这并不是对他们的嘲笑,纵使他们的攻击,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这个男人造成任何伤害。这种笑容,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讲述,将面前的男人的一生与情感,都浓缩在一个表情之内的讲述,无奈、欣慰以及死亡。
只见男人再次将手抬了起来,对着周围的人说:“各位都很好,未来交给你们,我也放心了,那么上路吧。”
只见一道道恐怖的能量,在以男人为中心向周围扩散。所有人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在这一刻,周围的人这才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他们与这个男人之间在实力上的差距有多么巨大,以及那份己然无法压制的绝望。
肉体上所感受的痛苦越来越严重,仿佛要将人直接痛死一般,其中一部分人试图站起来,想要反击,在将能量艰难地凝聚起来的时候,他们的通讯器里产出了来自各个队长的怒吼:“停止一切攻击”
当他们以为队长是被那份实力震撼的时候,但是他们之后的话,令他们震惊:“老将军是在用他的生命为他的理想而奋斗,听命令!趴下,不要再有任何动作,运转吐纳法。”
不明白的人都被这番话语所惊吓到,有的人按照队长的命令,运转吐纳法,他们惊讶的发现,他们的修炼速度相比较于以前来说十分快速,不明白的人,还在震惊。而明白的人,己悄然落下了泪水。
此时正处于战场中心的江毅,他的身躯开始出现了老年化的现象,头发出现花白,此时的他已无法再维持站立,这个在平时看来十分简单的姿势,这位曾经的象征,已然要落下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位存在将要倒下时,但他并没有倒下,而是倚靠着他那把伴随着他征战许久的剑,这把剑很少出鞘,众人以为那仅仅是一把礼仪剑,而且做工不好,还有一点老旧,很多人都劝他换一把更好的剑,不过回答只有一个:不换,有时他还会静静地看着这把剑,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江毅做着死亡的准备,在他身体内的某个地方,一处常年被黑暗所笼罩的地方,也在发生着变化,只见此处好似被大量“金粉”装饰了一番,照亮此处常年的黑暗,一座座由“金粉”所组成的“金桥”,流向了更远处的黑暗。
望向那金桥的源头望去,是一颗晶莹饱满的金色球体,其不断地旋转,释放出大量的“金粉”以维持金桥,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
而就在那金球不断释放出金粉的时候,一个人影就站在金球的旁边,看着金球,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奇迹一样,转而叹息道:“没想到,本是无法修炼的凡人所创造出来的一本功法,竟如此神妙,更没想到真有人可以承受灵力的破坏如此之久,鬼医王长凤,不愧为天才,其在有生之年创造出来的这门功法,但此功成之时,却是噩梦之始,自此功创始以来,无数人修炼,但结果不是死于丹爆,就是死在了养丹的痛苦,此功虽能让普通人吸收灵气,但是却无法运转和调息灵气,毕竟这种靠功法修炼的金丹,与修士修炼成的金丹有着很大的不同,只是没想到在另一个世界,有人能修炼如此久还能活下来,并将其引流出去,不过他承受的痛苦,太难了。”
语毕,人影转了方向,看向了黑暗中的某处,而在那黑暗的某处,一双血红色的瞳孔正紧紧盯着金丹与人影。
“唉,更没想到,那竟然是一头有着上古异兽化虚血脉的妖兽,这可不是他们所谓的王级生物的病毒,还有你使用金丹为他人增强实力,你又怎会不知,我借助金丹才能压制这种妖兽的念,这样做,只会加速你的死亡,真是失策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此次付出的代价会不会对母亲的复活有着很大的影响。”
人影又将目光转回到金丹之上,静静地看着这出名为英雄式的死亡。
在外面,位于战场上的众人,感受着自身实力上的变强,但他们并没有那种实力上变强的欢喜,有的仅是一种悲凉,甚至于当他们身上的压力消失了以后,也没有站起来,因为他们已然无法直视那一具己然死去的身体。
而就在众人不再有所动作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战场上传播了开来:″给我站起来。”
只见众人看向那声音的来源,正是此次行动的指挥官李空竹。
“起来。”他将命令又一次重复,他看向众人的眼神,并不是失望的眼神,或是愤怒的眼神,更像是一种无物的感觉,这种眼神比起轻视或是辱骂,更加令人心痛。
“老师,不!江毅,这个男人的名字。他将他的名字埋在了尘土与历史中,他将他的理想与机会给了我们,难道应该用趴下来回应他的遗志和表达对他的敬重吗?不,你们应该用你们的双脚站起来面对困难,用你们的双手去打败困难,用你们现如今获得的机会去实现他或者说是我们的理想,最后一次,站起来!”只见李空竹几乎用嘶吼般的语气说出了这段话。
只见众人都是呆呆地看着他,只见一个人站起来了,又一个人也站起来了,逐渐的所有人都站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李空竹
此时的他与江毅之间出现了一条分界线,一条过去与未来的分界线、一条新生与死亡的分界线,李空竹径直地向那个男人走去,而所有人都为他让开了道。
当李空竹踏着坚定的步伐来到那个男人的面前,他的脑海里浮现了无数过去的记忆,有黑暗的,有欢乐的,有刻苦的,有痛苦的,几乎所有的记忆,都跟面前的男人有所关系,李空竹的目光转向了那把哪怕是死亡,那个男人也会紧紧握住的那把剑。
只见他将手伸向了这把剑,从江毅手里拿过这把剑的时候,并未受到什么阻力,因为当李空竹拿走时,他的身体化为了飞灰,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他离开了,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下,埋葬在了这片他深爱的土地之上,以一个受人尊敬的身份离去,他的功绩也会被历史书写,而他所希望的未来,则会由活着的人去开创。
李空竹看向了这把老师使用了许多年的剑。其实老师的剑术并不高超,并且他的异能也并不适合用剑,携带这把剑的理由,仅仅是因为这是他的护身符,由他深爱的亡妻为他所打造的剑,其名为安思。
而在远离这片战场,不知多远的一处深山中。有着一座面积不小的房子,单从外观上看,房子构造精美、布局合理,但是它的内部陈设却极为简易。
而在这所房子的某个房间内,一名女子悄然起身,但却并未离开床,她看向了窗外的明月,咳嗽了数声,她的手好似紧紧握着什么东西,近看之下是一枚十分普通的项链。
她看向了窗户,似乎是想要看到十分远的地方一样,而嘴中则在诉说着:“江婉儿,我一生都不会后悔能够做您的女儿,也并不后悔来到这个世界,谢谢您,我的父亲。”
而在这房间的某处,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床上的人,但是在听到了这番话以后,他已经无法维持一种捕猎者的镇定,下一刻,流出了泪水与无声的呜咽。
而在这所房子的某处,一个极为隐蔽的小房间内,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从外观上看,男人的年龄并不小,此时的他,正在吸着他平日里十分喜欢的烟,当吸完了一根烟后,嘴里则说着:″这根烟的味道怎么不对,跟我平日里抽的,怎么不一样,这帮基地里的奸商,真是该敲打敲打了。”
虽然嘴上说着这根烟的不好,但是在吸完一根烟后,又拿起了另一根烟接着抽,仿佛要重复这个过程,直到烟没了为止。
而在他对面的女人则是放下了某种枪械的部件,则从身上的不知某个地方掏出了一枚纯银色且狭长的子弹。
当女人的手抓住子弹的尾部时,在子弹的弹体上,出现了几个微小的白色光球,每当这些光球移动时,便会留下一道沟壑,而这些光球协作有序。
当光球消失以后,出现的则是三个场景:
第一个场景,刻画的是两个人,一个孩子和一个大人,孩子蜷缩在一起,仿佛在提防着什么,大人仅仅是站在她的旁边。
第二个场景则是,大人抱着那个孩子,孩子紧紧地抱着大人,好像是害怕大人会把她扔下一样。
第三个场景,孩子仍然蜷缩起来,那个大人不在她的身旁。不同的是,怀中多了一个比她整个人还长的东西,那是一把***。
房间里的男人,看着女人的行为,说着:“在这个世上,当某些重要的人离去时,人们总会用各种方式去怀念他,有的人用文字或是图片,有的人则是用另类的方式,你靠这种方式来纪念他吗?”
女人并未回答男人的问题,她所做的仅仅是将自己蜷缩在一起,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已经完成的子弹,男人眼见女人并没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也并不追问,然后他接着一根又一根的吸着平日一样,但是却又不对的烟。
男人看着女人,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内心也并不好受,在内心说:唉,为什么,人没了,烟也不好抽了,真是的。
手上和嘴上则是接着一根又一根,仿佛只有这样机械般的操作才能抹去他的一丝愤懑与落寞,使它们随烟而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