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落泪,封权更是担心,怕她还有哪里不适,忙叫人去催:“请的大夫呢?!人呢?!”
“封丞相。”门口一道男声传来,封权先是一愣,而后担忧地看了封堇蕙一眼,转身出去向来人行礼,“参见太子殿下,殿下怎么来了?”
钟离舒白抬了抬手,示意免礼:“丞相不必多礼,本宫听闻蕙儿妹妹昏睡了两日未醒,一回宫便将太医院的章太医带来了。”
钟离舒白前两日并不在京中,若非如此,他早该带太医来拜访了。
章太医是太医院院使,素日里都是服侍帝后和太子的,封权连忙谢过:“臣谢过太子殿下。”
章太医由婢女带着进去了,封权看着太子,有些为难,按理说太子是天潢贵胄,断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可蕙儿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若是外男进了闺阁......虽说整个钟离王朝民风开放,但再如何男子也不能随意进出姑娘家的闺阁啊。
封权正纠结着,却听钟离舒白道:“丞相,这到底是女儿家的闺房,本宫还是不进去了,便在此等章太医出来吧。”
封权已经有了台阶,自然也就顺着下了。
不一会儿,章太医便出来了,将药方交给了封权:“封大人,令嫒已无大碍,只是身子本就弱,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又落了水,受了风寒,才会昏睡两日,如进醒了,再喝两副药就好了。”
封权在自己这唯一的女儿的事情上十分紧张,连忙接过药方,连连谢过。
钟离舒白带着章太医准备走了,不等封权提出送他,他便先开口:“丞相便不必相送了,代本宫问过蕙儿妹妹便好。”
“多谢太子殿下。”封权知道钟离舒白并非只是客气,于是也不多言,只是道谢。
钟离舒白带着章太医由下人送了出去,到府门口的时候,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岑皓,他脚步一顿,微微转身看向岑皓,半晌,轻笑一声:“本宫奉劝你一句,蕙儿妹妹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肖想的。”
岑皓抬眼对上钟离舒白的视线,他最受不了这种人看他的时候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
钟离舒白看出了岑皓眼神中的不甘,他一般不会计较这些,因为岑皓这样的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但这次不一样,所以他开口了:“蕙儿妹妹已经及笄,下个月便是本宫二十岁生辰,届时父皇必会赐婚。”
顿了顿,钟离舒白又道:“本宫一向不喜欢以权势压人,但未来的太子妃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本宫也会有许多不得已而为之,说到底,市井草民和天潢贵胄终归是不同的,你觉得呢?”
留下这句话,钟离舒白便带着人上了马车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岑皓死死地盯着大门匾额上的“封府”二字,握紧了拳。
封堇蕙这个时候已经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情了,情绪也平静了下来,她垂下了眼,生怕自己眼中的各种情绪涌泄出来,除了悔,还有恨......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那么相信的岑皓会在之后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直到她自己的贴身婢女挺着肚子趾高气扬地站在她面前,她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愚蠢!
她自己怀着一颗真心,不顾身边亲朋的反对,坚持要嫁给岑皓,可最后岑皓却害死了她父亲,害她成了罪臣之女,最后为了顺利迎娶郡主,甚至联合她身边的婢女在她的吃食中下毒!
封堇蕙想着,突然抬起眼死死盯着床榻边的一名婢女,这便是害死她的人——青环!
青环本来正在想事情,却觉得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她抬起头,发现是封堇蕙,于是赶紧上前:“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老爷方才出去了,可用奴婢去......”
“不必了。”封堇蕙打断了她的话,叫了另一个婢女:“红絮,爹爹可是去见岑......岑皓了?”
青环动作一僵,咬了咬唇,退回原位。
红絮屈膝:“回小姐的话,老爷方才是往门口去了。”
“扶我起来。”封堇蕙叫红絮过来,青环站在一边,瞪大了双眼,往常这些事明明就是由自己来做的!
但封堇蕙既然没叫她,她也不能自作主张地做什么。
红絮也没想到封堇蕙会叫她,因为平日里明明青环才是得小姐亲近那个。不过即便她不明白,也还是没有迟疑地走上前去扶封堇蕙,同时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老爷交代了,让小姐好生休养。”
“我要去瞧瞧是怎么了。”封堇蕙道,她知道定是岑皓在府门外,但她这次不再是去劝封权了,而是去让岑皓先走,否则她无法想象自己今日看见岑皓一直等在封府门前,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红絮想劝,她一个下人都觉得岑皓实在是配不上她家小姐,但对上封堇蕙的视线,她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拿过了一旁的披风给封堇蕙披上,扶着她下床出去了。
封府门前,封权看着岑皓,心中恼火万分:“你快些走吧!蕙儿本就体弱,落了水昏睡了足足两日,如今才醒过来,你若是真为她好,便莫要再来找她了!”
“丞相大人!”岑皓躬身,“晚辈实在是担心蕙儿,望丞相大人允许晚辈见蕙儿一面!”
“荒唐!今日本相让你见了蕙儿,你可知明日京中会有多少人笑话蕙儿?!”封权只觉得自己要被气昏过去了。
岑皓身体一僵,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他从来都知道的!若不是因为他出身不够好,封权肯定不会反对他和封堇蕙的事!说到底,不还是瞧不起他?!
封权恼归恼,但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他知道自己女儿心中有岑皓,如今看着岑皓这副模样,封权心中叹了口气,道:“这样吧,这两日皇上要派兵镇压边关战乱,你若能随军前去,立下一番战功,本相......本相便可以将蕙儿许配给你,成全了你们。”
岑皓死死地盯着地面,好半晌,他抬起头对上封权的视线:“好!晚辈......晚辈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