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门宴鸡鸭鱼肉准备了个齐全,有好菜就要配好酒。
陈广明原本舍不得动女婿送的茅台想喝称的散酒,但陈曼曼手快,见陈永庆眼睛粘在茅台上不挪窝,直接眼疾手快开了一瓶,然后将开口的瓶子递过去。
陈永庆肉疼,接过来就嘱咐:“那瓶放起来吧,别放在哪儿被人碰掉了。”留起来一瓶他照样可以孝敬老丈人。
陈曼曼嗯了声,抱着那瓶茅台转身的功夫又给拧开然后无辜的说:“哎呀我不小心打开啦。”
“啥?!”陈永庆腾地站起来,见大家都盯着他看又嘟囔着解释:“我这不是怕两瓶喝不完太可惜了么。”
朱银萍不以为意:“你爸那散酒就没封上过,曼曼打开就打开呗,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其他人纷纷点头,陈国庆酒量一般不爱喝酒他今天在这儿就是个陪客,桌上也就新女婿骆致成时不时敬一下陈广明,陈永庆怕自己少喝,也一个劲给妹夫灌酒。
陈曼曼看了看骆致成脸色,他酒量不错也从不上脸,喝醉了也看不出任何异常,不过用不着她开口阻拦朱银萍就先看不过去,挥手拍走儿子让他爱喝自己喝去。
“回门喝多了回家怎么交代,永庆你少发疯!”
骆致成眼神清明含笑:“二哥高兴多喝点也没关系,只是我回去还得骑车载着曼曼,不能把她摔了,要不然我——”
陈曼曼微怔:“那就让二哥送我们回去吧,不然我们就留下不走了。”
朱银萍嗔怪:“傻话,回门怎么能不回去,待会儿你们得早点走。”
“妈,那你还是教训我二哥吧。”
陈永庆怪叫:“怎么还是算在我头上?!”
“是二哥先要灌我酒啊。”骆致成话音一落,大家都笑。
也就这时才觉得女婿没那么难以接近,当初陈曼曼刚把人领回来的时候他们都不能适应和这样的干部子弟做亲戚,他家,虽然不知道具体做什么的,但肯定比商建平家厉害多了,陈广明和朱银萍都是一片慈爱之心,只想捧着女婿怕女儿在婆家受委屈。
午饭吃的差不多,陈曼曼和朱银萍还有钱卫红先离席了,朱银萍是忙里忙外的收拾,陈曼曼是不想听陈永庆酒气熏熏的吹牛,吹他在乡下做知青多么威风的经历。
“妹夫没做过知青吧?真应该出去看看咱们的大好河山!”
可是陈永庆话锋一转就是诉苦:“可是我们为祖国建设做完了贡献,嗝,现在回到自己家里找不到工作了,就弄个水泥厂临时工的活儿整天扛麻袋,哎——”
陈广明皱眉:“永庆,你又喝醉了,少胡说!”
“我没胡说!我就是看着大哥小妹都有正式工作,心里头委屈!”陈永庆揉着眼睛就像是要哭,偷偷瞧了眼骆致成的脸色,他可知道妹夫是六级工,又是客车修配厂这样的吃香单位,说不准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带进去。
骆致成语调客气:“二哥不用着急,据我所知市里有四家厂子正在招工,组织上也在尽力解决知青回城就业的难题——”
陈曼曼嗑着瓜子重新落座打断他的话:“哥,招工单位那么多你去参加考试呗,你之前在乡下不还打算考大学还让家里给你寄了书,以你的文化水平应该没问题吧?”
她说着微微摇头,知道骆致成正在看她,但又避开了父母暂时不让他们察觉,前世骆致成从来不用面对这样的场面,她的父母兄长见到他恨不得一直跪在地上,哪儿敢要求什么,不过身为皇子妃的娘家,即便什么都没有走出去也不敢让人得罪,现在陈曼曼并不关心两个哥哥是否成材,她目前的目标就是不希望父母难过。
但是这话惹恼了陈永庆:“我们男人说话你别插嘴!”
陈曼曼不怒反笑:“二哥,这话你再重说一遍我听听?”
后面朱银萍拿着鸡毛掸子就过来了,陈永庆顿时怂了,直接往骆致成身后躲,似真似假的抱怨说陈曼曼怎么脾气越来越不好,看起来像是玩笑,但陈曼曼看到分明,陈永庆眼里没有丝毫羞耻和兄妹之情。
“好了,老实坐着!”陈广明半是恼怒半是羞愧:“你妈马上就要退休了,你等着接班,别想东想西的!”
即便不甘心,陈永庆还是忍下来了。
陈曼曼看他还甩脸子,于是换了一个话题:“我出门子之前二哥还说先成家再立业,怎么还不见你把二嫂带回来?”
这问到关键地方了,陈永庆的对象会是陈红兰表姐,还是大伯母介绍的,陈永庆对人一见钟情但直到现在也不敢告诉朱银萍,怕她不同意这门婚事。
陈永庆彻底蔫儿了,暗恨妹妹不如之前乖。
午饭之后再家留了没多长时间朱银萍就催他们回骆家,说是刚结婚不好空着新房,最好赶在日落之前回去,陈曼曼看着高高挂着的太阳最终没有反驳,反正骆致成在这儿父母很难放松,改天她自己过来。
父母送他们到楼下就差跟到家属院大门口,最后在邻居调侃声中目送他们远去。
陈曼曼望着骆致成挺拔的后背认真分析他应该是没有喝醉,车子在走直线,便沉默的坐在车子后头,她想起前两个骆致成工作都很忙。
“你下午有事忙吗,我自己回去也行。”
“没有。”
那就不问了,陈曼曼安安静静坐在后头。
日头高照,车子穿过长街还未走多远就被人叫住,陈曼曼不熟悉那个声音还是骆致成先刹车,陈曼曼看到了商建平,他喊她干什么?
不过瞬间,陈曼曼就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商建平人很文气,爱穿白衬衫把自己收拾的纤尘不染,他迅速适应了回城生活,唯一不能忍受的是从前的未婚妻陈曼曼居然在他回来的当天嫁人了,虽然他喜欢上陈红兰也不打算承认和陈曼曼的婚约,可是陈曼曼一个女人这么做,哼!
也幸好没和这个女人结婚!
陈曼曼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干脆直接问了:“来问什么?婚事?两家老人的玩笑话我都不放在心上了你不会还记得吧?这种封建糟粕我是不可能承认的,再说你都和我堂姐在一起了,我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预备好的话都给噎了回去,商建平是想就算自己不能平白被甩了,给陈曼曼一个警告。
“牙尖嘴利!我告诉你我才不承认这桩婚事!”
“那最好,不然我爸救你一命还要赔进去一个女儿那也太亏了,以后想跟我提这件事麻烦先去给我爸磕三个响头谢他的救命之恩。”
陈曼曼将牙尖嘴利进行到底。
商建平气的差点大气喘不过来:“怎么有你这样的人!亏我还以为你会对我心存愧疚!”
“愧疚?你和陈红兰之间的猫腻用得着我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现在反过来倒打一耙?”陈曼曼已经猜到陈红兰和商建平说了什么,无非是让他用男人那点脸面问题来纠缠追究,陈红兰再浑水摸鱼:“我听陈红兰说你们只是朋友,她让你来找我算账,是不是不想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她不会是回城就想甩了你吧?”
“胡说,我和红兰之间心心相印——”
陈曼曼冷笑:“那就去证明你们情比金坚,我等着你们结婚上礼!好狗不挡道,滚开!”
“你——”
商建平刚伸个手指头就被人打开了,抬头一看,骆致成面如寒冰威严的仿佛他家老爷子,商建平心里忽然打了个寒颤,还不想示弱,最后忿忿不平的站到路旁看陈曼曼坐上自行车后座扬长而去。
没讨到便宜还差点被人揍了,商建平心里惴惴,他本来就觉得陈红兰的说法不靠谱,婚事吹了不是皆大欢喜吗?他本来还担心告诉爷爷会被揍一顿呢,这次可以放心和陈红兰结婚了,至于陈曼曼说的那些都是无稽之谈。
商建平在路上站了站就转身去找陈红兰了。
……
骆家
陈曼曼在家门口跳下自行车,骆致成也从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进家门,她跟在后面趁没人看到摸了摸发麻的屁股,明天就不用坐他的车子了。
家里只有保姆张婶在收拾菜园子,见两人回来这么早也有些惊讶。
“婶子,爷爷奶奶不在家吗?”
“他们出去遛弯了。”
陈曼曼也没多问,打水洗了洗手脸消去暑气,抬头看到骆致成就站在一旁像是要用脸盆,连忙让开,他身上带着些淡淡的酒气,只是不大高兴。
谁又惹他了?总不至于是不高兴她和商建平说话吧,他还会在乎这些?
陈曼曼擦完脸想起来她为了回怼商建平说了一个词,封建糟粕,再看看身旁这位生于封建王朝的帝王后知后觉。
她只求两人和平相处,没打算处处戳他心窝子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去坐皇帝宝座了。
骆致成目睹她这些表情变化,从坦然不屑到恍然大悟再到些微歉意,面无表情的走回厢房去了北间书房。
陈曼曼心里叹气,从前他对她也没什么不好,从嫁他做皇子妃就没停止的提点照顾,那她也应该回敬他,毕竟这里是自己的时代尽一下地主之谊?
不过陈曼曼没想好怎么和他开口,昨天还能借着新媳妇的名义装不懂,有了,陈曼曼回卧室翻大衣柜找出截好的布料又出来找张婶要了软尺。
但掀开竹门帘进入厢房,就觉得进入了密闭空间。
陈曼曼在客厅站了三五秒骆致成就察觉了,抬头看她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竟然想起以往多年的画面,当年她刚嫁入王府,陪她回门回来后的某天她就是这样看着他,说要给他做身衣裳。
“什么事?”他想知道,她想要对这封建糟粕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