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转身看向门口,手里的菜刀举起,拖着步子朝简渔走去。
简渔抱着小姑娘掉头就跑,弋夕剑就飘在不远处,见状立刻飞过来,顾锦明连忙伸手将人拉了上来。
等飞到高处,简渔回头看了一眼,拿菜刀的男人没追上她,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接着拖着步子朝街上走了。
街道尽头有间房子亮了一点火光,下一刻,一声短促的尖叫响起,灯盏摔落在地,房屋重回黑暗。
黑夜里不间断传出求救声,绝望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城中没去窑场干活、没被炼成瓷人的百姓大多是老弱病残者,若是家里或附近出现瓷人,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死。
简渔沉默了一下,将怀中的小姑娘抱给顾锦明,嘱咐他:“你呆在上面,自己注意安全。”
顾锦明愣了一下,开口:“师姐,那你呢?”
简渔没有回答,问他:“城里哪处有酒庄?”
几刻钟后,简渔怀里抱着几坛酒,仰头看着面前的祈福塔,这塔高约九丈,是城中最高的建筑,接着,她将手中酒坛的盖子掀去,将酒倒在塔下,一连倒了七八坛酒。
倒完酒,简渔掏出火折子点了,丢进去,火星一沾酒就燃了起来,趁火势还未扩大,墨纸抱起简渔,轻盈地跃上高塔,几个跳跃间,两人就站在了塔顶。
在烈酒的作用下,火势逐渐蔓延,大火开始顺着塔身往上烧。
熊熊燃烧的火焰再黑夜中尤为显眼,周围游荡的瓷人都被吸引过来,简渔看着它们靠近,将白绫甩了出去。
白绫宛若一条游龙,在瓷人中间穿梭,并时不时攻击一下它们,吸引它们的注意。
随着动静越来越大,聚集在塔下的瓷人也越来越多。
简渔低头,眼里映着火光,心里想,只要把瓷人都吸引过来,这城中无辜的老百姓就能多几分活的生机。
……
尘土扬起,一间窑室“轰”的一声倒塌,其它窑室内的火焰在一瞬间暴涨,燃至最盛时又迅速衰败下去,整个窑场最终恢复平静。
阵眼破。
唐宴和松了口气,摸了摸肩膀上蹲着两只水麒麟,破这个傀儡阵颇费了他一番心思。
解决完窑场的问题,唐宴和抱着两只水麒麟回城,还未进城,他就听到城中传出的杂乱哭叫的声音,他心里一跳,立刻加快速度赶往顾家同自己几个师弟师妹汇合。
刚一进城,唐宴和便注意到了远处火光映天的祈福塔,脚步一顿,想了想,他朝祈福塔而去。
等唐宴和靠近了 ,他才注意到塔顶站着的师弟师妹,视线转了一圈,他也发现了飞剑上的顾锦明,于是放心了。
塔底下聚集的瓷人无头苍蝇似的绕着塔转了几圈后,开始闯入火中,顺着烧焦的塔身往上爬,火焰除了烧焦它们的衣物,并没有给它们造成伤害。
火势在逐步蔓延,火焰裹挟着浓烟而上,这座塔撑不了多久。
唐宴和神色逐渐凝重起来,脑海中一瞬间转过几个念头,这些瓷人不怕火烧,刀枪不入,对付起来十分棘手,但死物傀儡行动限制颇多,或需傀儡师以某种联系方式操控,或需阵法符咒驱使,既然窑场是阵法驱动,景临城内的瓷人十有八九也是靠阵法,破掉阵法才是解决这些瓷人的根本方法。
唐宴和环顾四周,试图窥察阵法所在,仔细探察一番后,他的目光沉了下来,这整个景临城,都是一个傀儡阵。
整个城建得恰到好处,天生适合养傀控傀。
真是不可思议,唐宴和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寻找阵眼破阵。
东为震,北为坎,一伤一休,中间生门为阵眼。唐宴和飞快在心里演算着,一边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最后,唐宴和在一家古朴大气的院宅前停下,他抬头看去,门上牌匾笔走龙蛇地写着“顾府”两个大字。
唐宴和看着牌匾,恍然想,姚氏最先找上顾家,恐怕也是因为顾家就建在阵眼上。
唐宴和利落地翻上围墙,府里没有点灯笼,静悄悄的一片,但是他在黑暗中看得清楚,四周屋檐下,走廊下,树下,都立着几个穿灰布衣裳的仆人,他们像木桩一样,钉着一动不动。
唐宴和静了静,跳入院子中。
他脚刚一落地,那几个男人就像被触碰了什么开关,突然齐齐抬头转向他,接着,拿起手上的砍刀就冲了过来。
唐宴和蹙眉,反应迅速地从腰间抽出一条青色的长鞭,长鞭一甩,将冲过来的瓷人抽倒在地,不过很快,几个瓷人重新站起来,再次攻击唐宴和。
鞭子抽打在瓷人身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除了阻缓它们的动作,没有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唐宴和不想和它们过多纠缠,凌空一跃翻上屋顶。
唐宴和低头快速探查着府内每一处构造,哪处,破坏哪处才能破掉这个傀儡阵?等等,这些瓷人一直守在顾家,不像其他瓷人那样会出门猎杀活人,应该是为了护着阵眼,那么,从这些瓷人的排布来看,最重要的位置就是……
水井!
唐宴和神色一肃,飞快掠至井边,同时掏出几张木系符咒抛向四周,符咒飞到空中化成条条缠绕的藤蔓,藤蔓枝叶繁茂,眨眼间便缠绕成一堵圆形屏障,将扑过来的瓷人都挡在外面。
唐宴和站在井边,朝底下看去,里面黑洞洞的一片,看不清有何古怪。
他摸了摸一直乖乖缩在肩头上的两只水麒麟,问:“叮叮咚咚,看看底下有没有水。”
两只水麒麟探头往井里瞧了瞧,没什么兴趣的重新埋回了唐宴和肩窝。
看来井里是干的,唐宴和想了想,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