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初吻,但显然毫无意义。
对我来说,mikey和我的理想型相差太远。
而对mikey来说,他只是想尝尝点心的味道。
“出去。”
他企图撒娇蒙混过关:“柚子宝~”
我冷冷地看着他:“再说一次,出去。”
“你好像不是很满意。”他缩了缩脖子,“不然你亲回来?”
——他竟然知道这是亲。
他就是故意的!
可在魔法巧克力的影响下,是故意的又能怎么样?
这并非他的本意。
但魔法要持续一个月,他撒娇的尺度也会越来越大。我不能任他发展下去,这爱撒娇的习惯必须得给他拿住。
于是我把草莓流心团掀翻在了地上。
mikey顿时不吱声了。
然后他慢腾腾地站起来,像课堂上随便讲话被老师叫出去罚站的小学生一样噘着嘴。
他走得很慢,仿佛慢一点,就能让我回心转意。
“外面雨下得那么大,我能去哪里?”他站在门口嘀咕,“坏柚子,不担心我遇到坏人么?”
坏柚子:“不担心。”
他晃晃悠悠地出去,虚掩上门。
我走过去,啪一声关实了。
门外顿时传来了挠门的声音。
——他居然跟猫学挠门!
隔着一扇门,我都能想象青年耷着耳朵委屈巴巴的表情。
不一会儿,门外没动静了,但我知道mikey没有离开。
我将地上的流心团清理干净,把他换下来的衣服一股脑扔进洗衣机,然后伸了个懒腰,打开一罐冰咖啡。
mikey和我的初恋男神很像,从眼睛到嘴角都像。
我觉得好笑,明明是路人,却能被我看出这样高的相似度。
我不由得想起一句歌词:【千百擦肩陌路人,都是你眉目寻常的爱人】。
这个世界上会有无数陌路人,却不会再有将我带出黑暗的人了。
这么说又有些矫情。
对我来说,男神是灯塔般的存在。但对他来说,我和路边随手救助的小猫小狗差不多。
喝完咖啡,我起身去门外查看。
mikey果然没走,他坐在门口靠墙睡着了,还在咂嘴。
我摇了摇他的肩膀:“不要在这里睡觉,会感冒。”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我之后,眼神一秒变得惊喜。
“柚子宝,你跟我说话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
他又问:“那我们讲和了?”
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我突然开始内疚了。
说到底,mikey也是魔法巧克力的受害者。
“本来也不算吵架,是我单方面发火罢了。”
mikey眉眼一弯,笑容可爱,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
他立刻捂住自己的腹部,有点不好意思:“别叫了……很丢脸。”
“冰箱里还有芒果蛋糕,虽然味道比不上流心团,但也不错。”
一听到有吃的,mikey又蹦了起来:“好耶!”
“要不要喝果汁?”
“要!”
“自己拿杯子倒。”
“噢。”
小厨房里,我忙着切蛋糕,mikey则忙着倒果汁。他很贪心,数十种果汁,每种都想尝,就做了一杯混合版的果汁,也给我做了一杯。
味道一言难尽,但mikey吃得一脸满足。
因为刚才的“教训”,他不敢再让我喂了,自己拿着勺子挖得兴高采烈。
我对芒果蛋糕没太大兴趣,看着猫一样的mikey,问道:“你最喜欢吃什么?”
“最喜欢——”mikey想了想说,“鲷鱼烧,铜锣烧,蛋包饭。”
都是很普通的食物。
“你还真是不挑。”
想想迹部,一头牛身上只有一块他吃的肉,我的表妹红叶更不用说了,泡红茶的水温都要控制得丝毫不差。
“我挑的!蛋包饭一定要插小旗子!”mikey强调,“不插小旗子的我不吃!”
小旗子?儿童餐的玩具么?
这家伙还真是童心未泯啊。
我忍不住逗他:“那下次吃蛋包饭,你吃小旗子,我吃饭?”
“好——不好!”mikey刚一答应,就发现了我话里的陷阱,“小旗子是我的,饭也是我的!”
我佯装生气:“都是你的了,那我有什么?”
mikey含着勺子说:“我是你的呀!”
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因为话末的语气词,整句话都从“油”变成了“乖”。
吃饱喝足的mikey满血复活,又开始撒娇,我打发他去睡觉。
他拍拍自己右侧的小枕头:“柚子宝来和我一起睡嘛。”
我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觉得可能吗?”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床的宽度:“这床这么大,不就应该睡两个人吗?”
“照你这么算,迹部的床要睡一个篮球队。”
mikey扁了扁嘴,在床上滚来滚去:“你不陪我!”
“要不要我读童话故事给你听?”
滚动的大团子安静了下来。
“要——”他拖长了尾音,对这个退而求次的建议表示满意。
然而,很快他就傻眼了。
因为我读的是法语版的《小王子》。
我读得兴致勃勃,mikey抓着我的袖子摇晃:“我一句都听不懂哇啊啊——”
等我读累了,旁边的人早已在法语的催眠下呼呼大睡。
他抱着小枕头,睡得四仰八叉。
我将他怀里的小枕头拽出来,换成了法语书,恶魔低语道:“……做个噩梦吧。”
午夜十二点。
我看着时间显示跳成00:00:00,按下了迹部的电话号码。
一秒,两秒,三秒……巧克力的魔法确定是过期了,因为迹部景吾没在三秒内接我的电话。
到第三十秒的时候,接通了。
“摩西摩西。”我用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说,“迹部大人~”
“……你好。”那头传来的竟然是桦地的声音。
我一秒变脸:“叫迹部听电话。”
桦地沉默片刻,说:“……他在忙。”
“忙什么?”忙着用脚趾抠出一座迹部王国吗?
“……不知道。”桦地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
“行吧,那我打给迹部叔叔,商量一下迹部家和我家联姻的事——”
“若宫!”旁边的迹部终于开口。
……好久没听到他这么正常的声音了。
但我要“不正常”了。
“迹部大人,”我假装悲伤,“你怎么叫我若宫,人家不是你最磨人的小妖精吗?”
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到迹部在冒煞气。
“冷静点,若宫。”
“我要如何冷静?你昨天还口口声声要娶我的,今天就不认了吗?”
迹部压低了声音:“桦地,你出去一下。”
哟喂,知道羞耻了。
我更来劲了,念起他先前的台词:“‘小妖精,本大爷会用全部的热情燃烧你’,迹部大人,这句话耳熟吗?”
“恢复正常。”他艰难道,“算我求你了。”
这是他第一次低头求我。
但是我回他:“别低头,皇冠会掉。”
“若宫芙柚子!”
……也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
“事实上,你所有对我说过的话,我都录音保存了。”我刻意停了一下,“你想再听一次吗?”
迹部当然不想。
他含恨道:“你有什么条件?只要别太出格,我会答应你。”
“爽快人。”我也没跟他客气,“三个条件。”
“第一个,不追究这件事。”
这件事起因是大冈红叶,她和迹部赤司并不熟,我不想他们和她交恶,而魔法更是骇人听闻,知道这种东西的人越少越好。
迹部迟疑了一下:“本大爷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
“面子和里子,往往只能选一个。”
迹部不吭声,我又说道:“那我还是找迹部叔叔商量我什么时候嫁过去的事吧——”
“我答应你!”
“第二个条件,明天早上派人过来给我送早饭。”
“……可以。”
迹部大概没想到第二个条件会这么简单。
“我的口味你知道的。”毕竟他妈妈经常邀请我去做客。
“对了,再送一些鲷鱼烧和铜锣烧,还要有蛋包饭。”我强调道,“蛋包饭一定要插旗子,不插旗子的不吃。”
“你三岁吗?还不插旗子的不吃。”迹部叹气,“第三个?”
“第三个还没想好,等你当上迹部家主再说吧。”我笑眯眯地说,“晚安咯,我去打给第二位苦主了。”
第二个被打电话的是大冈红叶。
接电话的也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管家伊织。
“红叶小姐已经睡了。”
“没事,把她叫起来吧。”
伊织委婉地拒绝了:“您还是明天再打吧。”
“哦,那我打给远山和叶,告诉她服部平次喜欢她的证据——”
“不要插手我的事,芙柚子!”
——只有在牵扯到她的心上人服部平次时,红叶才会情绪激动。
“红叶,谢天谢地,你现在睡醒了。”我揶揄道,“不然等你明天一觉醒来,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就he了。”
以前在剑道大赛上,我见过这对青梅竹马,虽然他们还不是情侣,但彼此对对方的爱意,瞎子都能看出来。
我很想提醒他们,但是红叶阻止了我。
“平次君是我的未婚夫,我和他小时候有过约定。”
我摇头:“不信谣,不传谣。”
“芙柚子你是在嫉妒吧,因为根本没有和你定下约定的人。”
“有的。”我反驳道,“我的初恋男神虽然拒绝了我,但是他把他的弟弟安排给我当男朋友了。”
“那他弟弟呢?”
“……我还在找。”
其实是无中生弟。
当年转院后,我记得这个承诺,但父亲帮我调查过男神,告诉我他只有一个妹妹,还带回了他们的合照。
嗐,看来介绍弟弟是男神当时是为了敷衍我而顺嘴编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在我心中的地位。
“你就嘴硬吧。”红叶嘲讽道。
“关于我的事,以后再说。”我陡然严肃,“你如果不想被迹部和赤司找麻烦,就不要指望用巧克力得到服部平次。”
“……”
“那种东西只会给人带来麻烦。”对于这个妹妹,即便她给我带来的麻烦,我也不希望她因为做错事而后悔,“真喜欢服部平次,你尽管去追就是了。”
虽然肯定追不到。
那头安静了片刻,忽然传来了红叶的嗤笑:“我当然不需要用到那种东西。”
伊织很狗腿地说:“红叶小姐的魅力足以征服一切。”
我感慨道:“伊织,红叶下个月不给你涨工资,我第一个不答应。”
伊织:“……”
“既然红叶你不会依赖魔法,那我就放心了,挂了。”
“等一下,我有问题要问你。”红叶说。
“问吧。”
“为什么你离家出走?就算想逃避赤司和迹部,明明还有很多种方式,比如到我家——”
我打断了她的话:“故地重游。”
“什么?”
“十三年前的暑假,我离家出走,遇到了初恋男神。”
“……”
男神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的痕迹只有一天,却影响深远。
他是我崇拜的偶像,也是我的青春。
“我很快就要去法国了,大概率不回日本了。”我轻声说,“所以才打算再离家出走一次,表达我对他的感谢。”
电话那头的红叶必然觉得离谱,但她没再嘲我。
“你明天回京都吗?”
“吃完早饭就回,你安排人来接我吧……”
我与红叶闲聊了两句,互道晚安后挂了电话,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开了门,外面是赤司的司机,他来送我落在车上的背包。
而赤司本人机智地藏了起来。
“我今天心情好。”我对司机说,“改天等我心情不好了,我就登门拜访,邀请征十郎大人共赏他的霸总发言,麻烦你告诉他,我都录音了。”
司机:“……是。”
解决掉所有的麻烦事,我也打算睡觉了。
我打开背包,取出那件黑色的特攻服,然后盖在了身上。
“晚安,”我摸了摸特攻服,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我才会叫它主人的名字,“……真一郎先生。”
梦里,我看到了真一郎的身影。
整个世界都变得很潮湿,湿气里是他模糊的面容。他好像在笑,又好像没笑。
“mikey?”
当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不是男神,而是昨天捡回来的男生。
mikey拿着那件黑色的特攻服,表情沉沉地问:“这件衣服你是从哪里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