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当年怀孕怀的是双胞胎,做产检时其中有个孩子胎心极弱,而另一个则茁壮吸收养分,长得很好。
当时何家想了不少办法,请名医,用名药,勉强把这孩子的命保到分娩之时。
没想到生孩子时难产大出血,何母在产房待了整整一天,痛不欲生,几近昏死过去。
两个孩子,只留下来一个,另一个太过虚弱,闷死在了肚子里。
没人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虽然她迟早会知道。
但奇怪的是,何母醒来后什么都没问,就好像她从来都不知道肚子里有两个孩子似的。
于是所有人也都默契地闭口不提,只是悄悄为死去的孩子举办了葬礼。
在最先开始的几年,何母对何书倾注了双倍的爱,她从未对另外两个孩子像对何书这么好。
直到有天她在祠堂某个阴暗角落,无意发现死去孩子的牌位。
再后来,何书五岁那年,看见那一幕。
排斥和抗拒。愤怒与内疚,拧成一股绳索,绳索的那端绑着小何书,这端绑着何母自己。
从头到尾,只有她不肯放过她自己。
然后便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从沈星澜说出双胞胎这个词时,王萍脸色如同骤然被吹熄的蜡烛,一下子黯淡下去,她摊在座椅里,浑身虚汗不止,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注意到这边异常情况,服务员赶紧拿抹布过来清理,把桌面收拾干净,又手脚麻利地把咖啡杯收走。
王萍木然地看着服务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何家运仍努力地想挽回局面,骂骂咧咧道:“这是你该管的闲事吗?你成绩这么差,难怪你妈不喜欢你,为什么何鱼能被选中,为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耳边忽然有道风重重滑过,旋即他脸颊被扇了一巴掌!
王萍眉毛倒竖,厉喝道:“蠢货,闭嘴!”
在外人看来,何家运身强体壮,干惯农活,而王萍八面玲珑,很会张罗,两人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
实则在他们中,真正做主,有决定权的人,是王萍,何家运只用负责配合和执行就够了。
无论大事小事,只要听她的,准没错。
何家运被这巴掌给扇懵了,嘴咧开好半天都没合拢,也正是这一巴掌,让他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他悻悻闭嘴。
沈星澜把玩手里名片,等两人情绪稍稍平复些,他适时开口:“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们面前,愿意要么?”
这话看似是问句,但王萍很清楚,选项只有一个。
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交代完一切,沈星澜走出咖啡厅,回到学校时,上课铃正好敲响。
不偏不倚,十分钟刚刚好。
他不知道的是,咖啡厅坐在他们桌子侧边的某个人,饶有兴致听完全程。
傍晚气温骤降,无端落雨,大风把树刮得东倒西歪。
寒露已过,霜降来临。朝寒冬又更近了一步。
金露杯赛现场,比赛通道已然关闭,评委们分组进行评选。
画画这种东西需要天分,而有天分的人往往是少数。
连改数百张画稿,来自x大的某位女老师揉了揉眼,面露疲态:“这届水平很一般啊。”
这次场景题目是爱,很多人都流于套路,这也是应试教育的弊病。
而艺术创作最需要的便是想象力和创造力。
说着,她点击下一幅,原本以为又是不出格也不出彩的作品,但没想到这幅却让她眼前一亮。
“我改的作品都还挺不错,”坐她对面的老师笑吟吟道,“尤其是我正在看的这幅,一等奖肯定没问题了。”
“是么?”x大老师挑了挑眉,“我也改到今天第一个一等奖。”
x大老师向来以严苛闻名,从她嘴里说出一等奖,简直比登天还难。
众人纷纷好奇,围到她们身边观看评判。
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两幅画都挺好,堪称神来之笔,见之难忘,难分伯仲。
评判时间需要十天,这个时间也是何鱼跟何家运夫妻俩商量好,让他们在校门口把事情闹大的时间。
没想到,左等右等,迟迟不见他们有任何动静。
在何鱼计划里,只要何书出事,那么他便会大受打击,状态会很受影响,到时候借机把他送到乡下疗养放松心情。
而在全德市,生日会正常召开,所有人都只会记得何家新小少爷,不再会记得何书。
没办法,何鱼只能再次打电话联系上何家运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