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看得过不过瘾96不知道,96只知道求沈星澜出书,书店要是没他书它把店砸了。
这才开始任务第几天?正常人谁不是兢兢业业走讨好哥哥感化何母路线,对待宋旭这个在生命至关重要时刻,作为最后根稻草压死何书的人,哪个不是强忍恶心跟他甜言蜜语?
到目前为止,沈星澜是唯一个兵不血刃情况下,能主动让何鱼买手表赔罪,并且让宋旭上赶着对他好给他撑保护伞的人。
岂一个牛字了得。
看戏间隙,96瞄了眼频道收视率,发现后台数据猛地窜涨,已经稳居我命由我总频道前十了,公频里很多都在讨论96带的新人。
96霎时觉得与有荣焉,仿佛也跟着看见任务结束时,翻倍的绩效奖金。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96:“……”
淦!才短短两天,它怎么被沈星澜给同化了!它干这份工作难道是为了钱吗,当然不是,它明明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996才是人间真谛,不努力工作是注定没有前途的!
正在痛心疾首反思自己时,总部忽然发来消息请所有系统去开总会,查收任务涵,消息经过加密处理,闪烁黄色警铃,这代表情况较为严重。
96不敢耽搁,挂机前跟沈星澜知会了声,赶紧往总部赶了。
我命由我总部是个天蓝水晶城,静静悬浮在半空,宛如头遨游蓝鲸,四面八方有很多数据端口接入,每个系统回归,都会自动亮灯。
“96号系统,旅途辛苦,欢迎回家,距离您上次回来,已经过去十五天二十小时零八分。”
睁开眼,96身穿西装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戴银灰面具,他只身走入系统世界,一路上遇见很多同样赶来开会的同行。
“好久没见过黄色信息令了,太平日子过久了,还能出什么事啊?”
“嘘,最近风声紧得很,听说……”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响起,犹如夏夜此起彼伏的蝉鸣。
有人试图拉96一起讨论,96点头微笑致意,时不时附和两句,瞧着像模像样,实则这些系统它一个都分不出来。
因为保密原则,大家都戴面具入场,除了身高头发服装有区别外,放眼望去,看得96犯密集恐惧症。
说话间,有个白发银眸的人忽然偏头看向96,问道:“你带的那个新人很猛啊,频道收视率稳步上升,哪儿淘来的宝贝?”
唇角弧度几乎焊在脸上的96微不可察顿了顿,身后有个低沉声音几乎贴着他耳垂响起:“05。”
05,上司的上司,简称顶头上司,96恍然,正经回道:“运气好罢了,他发生车祸命悬一线,被我捡到。”
对方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好奇地探身凑近,想要再多问两句。
但就在这时,头顶上亮起橙黄灯光,旋即不断响起滴滴滴的声音,那是密令消息传入每个系统的脑海。
大会正式拉开帷幕,半空中,一道投射出来的虚影悬浮,也戴着面具,他古井无波,机械刻板道:“想必大家都已经收到了总部的加急密令,现在我们正式开始议会……”
96在脑海中查收密令消息,只有短短几行:内部有病毒x侵入,总部正在彻查内鬼,此阶段请不要相信任何人。正在执行中的任务世界会有特派员前去协助督察,如遇x,当场清杀。
96眸光凝滞,心不住往下沉,病毒x他听闻过,十五年前总部曾经遭遇了场毫无预兆的病毒入侵,此病毒来势汹汹,视防火墙为无物,当时整个总部加急清查拦截,并重建防火墙。
无数高精尖人才全都聚集于此,焦头烂额数十天,那病毒以一己之力让总部陷入瘫痪,这十天别说解决了,就连它的影子他们都没摸到。
那十天带给总部的损失完全不能用金钱估量,堪称浩劫,最终病毒还是自己消失的,因为是个未解之谜,所以大家都叫它x。
一道含笑视线与96对上,他偏了偏头,面无表情望向旁边的男人。
“好久不见啊,小九。”男人懒洋洋地笑,“你该不会又认不清我是谁吧?”
96心底浮现出个数字:81。
这是他唯一认得的人,但96把头转回去,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确实不记得。”
回应他的是81的低笑。
对于沈星澜而言,96在不在区别并不大。
西餐厅角落里摆满各种馥郁鲜花,整个大厅内部,现场有乐手在演奏,曲调轻松悠扬。
沈星澜坐在落地窗边,俯瞰楼下车水马龙,餐桌对面宋旭专心摆弄甜品。
这顿饭已经接近尾声,但宋旭却并不想结束,他想多跟何书待会儿:“等会儿翘课吧?”
他把甜品推到何书面前:“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雪梅瓷盘上是块澄黄芒果班戟,宋旭用叉子将其切成小块。
沈星澜低头瞧了眼,摇摇头,态度干脆利落:“我得回去上晚自习了。”
宋旭有点遗憾,但也没坚持:“那我去下洗手间。”
他走后,沈星澜往后仰靠在椅背里,光线一路描摹过他五官轮廓,流水似的蜿蜒起伏,天色已然彻底黯淡,寻不见任何光线,马路上亮起星星点点的灯。
长指在桌上轻敲,一下又一下,沈星澜垂眸养神。
骤然,有道声音响起:“小书?”
一道身影来到餐桌边,细蓝纹衬衣,铅灰长裤,来人气质温柔浅淡,他望向沈星澜,停顿了那么几秒,才开口道:
“刚才那人,是你男朋友?”
他一说话,沈星澜就知道他想干嘛,原来剧情线里,何鱼跟宋旭的事情被别人撞见,也在学校里闹出好一阵风波。
所有人都知道宋旭是何书男朋友,包括他两个好哥哥,但真正当这件事发生时,他们先开始什么都没做,后来轮番劝何书把宋旭让给何鱼。
——“宋旭这人也就图一时新鲜,不是什么好人,没有必要为他伤兄弟和气,说不定有天,他跟何鱼待一起腻了就回来了呢?”
这是何青程跟何盛远的原话。
当时何书觉得荒谬至极,不可理喻,当着何鱼面,他嗤笑道:“你喜欢垃圾回收?”
何鱼面色微变,咬紧嘴唇,欲说还休:“对不起啊,我知道哥哥很喜欢他,但是宋旭非要……”
何书没有心情继续听下去,他倨傲地扬起下巴,双手插兜,打断道:“那送你,我不要了。”
说完后走得头也不回。
还未走多远,他听见身后何盛远跟何青程在不断安慰何鱼。
他刻意放慢的步子在这一刻显得像个笑话。
所有人都站在何鱼的世界,只有他一人与之背道而驰。
……
沈星澜没料到何青程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他眨了眨眼,轻轻嗯了声。
餐厅里灯光环绕,音乐飘扬,何青程站在逆光处,五官显得格外深邃,他扫了眼桌上剩的食物,淡淡道:
“既然遇上了,哥哥请你喝个茶?”
话虽是问句,但沈星澜莫名有种感觉,对方压根就没考虑过他会拒绝。
他对这便宜哥哥没什么好感,当即露出个微笑:“我已经吃饱了,等会儿宋旭回来看不见我,会着急。”
何青程脸上表情未变化半分,他抱着手,站姿笔挺,身边有置物架上有株白玉兰,花枝倾斜,花苞近乎挨到他乌发。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点点头,漫不经心道:“也行,那等宋旭回来,我跟他聊两句。”
沈星澜:?
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不按剧本来,可为什么何青程也不走套路?
沈星澜禁不住有丝好奇:“聊什么?”
何青程轻轻扫过来,瑞凤眼淬了水似的,声音低雅动听,没有半点起伏:“你觉得呢?”
望着他的眸,沈星澜有那么一瞬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之后才反应过来。
在小树林事件后找宋旭,还能是什么好话?
那沈星澜之前演的那几出不都白费了吗,他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虽然心底一万个不愿意,还是站起身:
“哥哥打算请我喝什么茶?不好喝的我可不要。”
西餐厅是会员制,想用餐得提前预约,何书之前来过这儿很多次,可以说是对这家店了如指掌。
何青程带着他弯弯绕绕,不需要服务员在前面带路,路过鲜花点缀的长廊,雅间,最终在扇红棕门框包裹的透明门前停下。
房间里摆了张小木桌,桌上放了整套茶具,桌下是两个蒲团,何青程对他比了个手势,请他先坐。
何青程半坐在蒲团上,开始温壶,置茶,温润泡,他动作斯文缓慢,不像泡茶,像摹画,透着股淡然的闲情雅致。
他泡茶时,两人没有过多交流,沈星澜余光看了眼时间,挺好,已经过了晚自习上课时间了。
学生会会长带头翘课,那他翘得就更理所当然了。
醒完茶,何青程长指将茶盏轻推过来,双眸在氤氲热气里显得漆黑:“说说吧,你怎么想。”
沈星澜接过茶盏,不知是不是错觉,杯盏里除了茶香,还有股若有似无冷冽雪梅香。
他捂了下杯口,双腿交叠而坐,姿态放松自然:“宋旭是个好人,我相信他。”
空气里传来声极轻微的笑,短暂得像是水面一点即散的涟漪。
很难断定这不是嘲笑,沈星澜眯了眯眼,喝了口茶,茶香在唇齿四溢,他抬了下头。
阑珊灯火稀稀落落穿透落地窗,落在何青程唇角挑起的微末弧度上,他手指摩挲茶盏,语气柔和:“不后悔?”
沈星澜微微一笑:“谣言止于智者,喜欢对方就要喜欢他的全部。”
他顿了顿,凝视对方:“更何况,我才不是一个人,我有哥哥们保护我。”
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不管不顾的少年郎,天真烂漫,对谁都不设防。
但凡有点良心的人,谁忍得住不动恻隐之心?
从表面来看,何青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淡笑依旧:“我同样也是何鱼的哥哥。”
这句话何书听过太多回了,每次受伤的人都是他,对方却拿这话在他伤口上撒盐。
沈星澜控制不住有点发抖,来源于这具身体的本能应激反应。
他敛眸,光影散落,侧颜落寞,声轻如羽:“哥哥的意思是,我活该不被保护吗?”
那声音太轻了,轻得宛如喃喃自语,而不是想获得回答。
对面的何青程静了静,他拿起茶盏浅酌了口,浅色唇瓣变得湿润,窗外车水马龙,灯光变幻,唯有这方小茶室安然幽谧。
毫无预兆的,他道:“再叫声哥哥来听。”
沈星澜愣了愣,语气充满不确定:“哥哥?”
何青程视线落过来,凉月似的轻薄,又像层朦胧的纱:“什么时候绣的纹身?”
循着他视线,沈星澜望见自己锁骨附近的纹身。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何书的纹身,而是沈星澜本体自带,虽是魂穿,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纹身也跟着一起带来了。
何书家教严,纹身这种东西被明令禁止,何青程注意到也很正常。
沈星澜眨了眨眼,表情分外无辜:“觉得好玩就绣了,你可不要告状,不然我死定了。”
说完后,他垂下头,活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垂头丧气道:“可你只心疼何鱼,也不会心疼心疼我。那你去告吧,大不了我被妈打一顿扫地出门,我不会怪你的,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好哥哥。”
垂头的动作并不方便观察何青程的表情,沈星澜半晌没听见动静,正当他几乎忍不住要抬头时,忽然听见第二声低笑。
宛如被微风轻拨的风铃,很快消弭无形。
何青程把碧绿茶盏放回桌上,淡淡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学生会还有事,何青程先一步离开,茶室里只剩沈星澜,他盘坐在桌边,手肘撑茶桌,后知后觉回味过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在回应他说的哪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