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面前的女娃低低诉说着对家的思念,太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终究只有八岁,离开亲近的人来到这略微陌生的地方,哪怕充满善意,可当新鲜感褪去后,剩下的便只有丝丝缕缕缠绕心底的思念之情。
太子牵起云妩的手,说:“孤带你去个地方,如何?”
“去哪?”
只见太子笑笑不说话,云妩便也不问跟着他往前走,直到看见沁云湖。
“殿下要带我去上阳宫吗?”
“沅沅觉得太子妃如何?”
云妩细细想了想,答道:“娘娘很好的,也很关心我,我再没有见过比娘娘还温柔的女子了。”
说话间,已踏入宫门,一路行至瑶光殿也就是正殿,一阵忙碌,太子妃由宫女搀扶而出,见了云妩初时有些惊讶,后知道了缘由便只剩下满脸的疼惜与点点愧疚。
“瑶儿,往后便让沅沅住在上阳宫吧,可否?”太子提议道。
“臣妾也觉得这样甚好。”随后转头吩咐清竹将偏殿收拾出来,又对云妩说道:“沅沅便在这住着,可好?”
云妩点点头。
太子妃亲自哄着云妩入睡后,才回了瑶光殿,太子已经洗漱好坐在榻上,见爱妻回来便起身迎她,两人亲密了一番便相拥在榻上说起了话。
“殿下,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瑶儿何出此言?”
“沅沅她,终究只是个孩子啊”
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答应睿宸时,我们便该想到会有今日。”
“是啊,明明晓得,可臣妾还是应允了。”太子妃微微撑起身,疑惑道:“可这段时日,睿宸并无有任何关照于沅沅的举动啊,他又为何一定要沅沅当这伴读?”
“孤倒是听闻,这苘荷苑的何冬,每日入夜后都会去承乾宫”
“这何冬是掌事宫女。”太子妃说着惊喜地扬起了嘴角,“这......”
太子见她扬起了笑,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接下来的话,难不成还要孤说出口?”
“可他平日里也不是这般默默做事的性子啊,殿下不觉得奇怪吗?”太子妃想着自己儿子平日那嚣张高调的做派,根本无法想象。
“随他去吧,他性子太过,是该有个人能磋磨磋磨他。”
......
第二日清晨,苘荷苑的一行人便搬进了上阳宫偏殿。云妩入住上阳宫一事,若说有谁最不乐意,那便只有太孙殿下了。
承乾宫书房内传来声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福禄见着案桌后暴怒的人绞尽脑汁想了一句,“殿下息怒,您想啊,三日后国子监开课,那二姑娘还是要与您一道的。”
“她为何会在花园?”
“说是想家,趁着众人睡着了便偷偷溜出去了。”
“这苘荷苑的人都是饭桶吗?一个女娃都守不住?”
说着又是一阵怒骂,惹得殿内众人大气不敢喘。殷睿宸渐渐冷静下来,问福禄:“那个何冬不是日日来承乾宫吗?怎么没注意那个女娃溜出去了?”
“昨日苘荷苑熄灯早,何冬来的也早了些,这样便错过了。”福禄看皇长孙逐渐平静下来,才敢说话,“殿下不必烦扰,总归这人还在东宫不是吗?这既然在东宫,那在哪住着不是一样?”
“呵,是啊,只要她一日在这,本宫就不愁没机会。”
福禄看着自家主子逐渐变态的笑,心中越发的没底,世人都说助纣为虐,可这主子根本就不给劝诫的机会啊。怕是这大朔国上下都不会知晓,这云二姑娘为何会被选为伴读。
......
三日匆匆而过,明日便是国子监开课之日,太子妃特意吩咐膳房准备了一桌子菜肴。
这是云妩自之前承乾宫一别,时隔多日后再次见到皇长孙。他好像很喜穿一些鲜艳的颜色,就和他张扬的性格如出一辙。
“沅沅尝尝这道鸡汤。”太子妃亲自舀了一碗递给云妩,又给殷睿宸递了一碗。
云妩细细品尝着,说道:“很鲜啊,好喝。”
殷睿宸看着她笑盈盈的夸赞着清淡的鸡汤,嗤笑了一声,“云妩你不是最喜欢重口的菜吗?比如辣子鸡这些。”
云妩执勺的手一顿,顶着几道疑惑的眼神不知该如何回答。殷睿宸见她这幅有些窘迫的模样,心中狂喜,心底不停的呐喊着:看你这次怎么办!
此时,太子妃惊喜道:“原来沅沅也喜欢吃辣的吗?”
云妩愣愣的点了点头。
“真是太好了!”太子妃沈氏难得的不顾仪态,转头对着清竹吩咐着什么。
不一会,清竹带着几人进来了,每人手上皆有一个食盘,隔着老远殷睿宸就闻到了一股子辣味儿,鼻头一酸一酸的。
桌上撤下不少菜,接着摆上了一盘盘的川菜,看着这些色泽鲜明的菜,云妩直觉能吃下好几碗大米饭。
“这梁州总督前几日刚荐上一位地道的蜀地师傅,做的菜皆是鲜香刮辣,沅沅快尝尝。”
云妩才吃了一口,便已经沦陷,开心的说道:“好吃!这鱼片特别的嫩!”
“这往常,他们父子俩都不喜辛辣,本宫便只能一人品尝很是无趣,如今好了,沅沅与本宫果然很投缘!”
“嗯嗯!”云妩疯狂的点着头,只要你喜欢吃辣,我们就是好饭友!
云妩心中回忆母亲所说,摇摇头,原来这东宫不喜辣是假的,想来传闻不可深信。而殷睿宸呢?自然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二人,心中困惑:母妃是何时喜欢吃辣的?我怎么不知道?小丑竟是我自己吗?
用完膳,云妩主动请送皇长孙离去,在宫门口对着他福了福身,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殿下。”
“谢本宫做甚?”
“若不是殿下,云妩又怎能吃上这一桌珍馐美缀,自然是要感谢殿下的。”
殷睿宸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说道:“傻子!”说完便拂袖浩浩荡荡而去。
“你才是傻子!”
真当别人看不出你的小动作吗?
是夜,月光皎洁透过窗柩照映在偏殿内,床榻上的小人在睡梦中露出了点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