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盛明瑶就收拾好了东西、梳洗好了要前往太学学堂。
一路上,盛明瑶心里悄悄打着鼓,多少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从霜担忧地看向含玉,悄声嘱咐道:“含玉,一定要好好照顾殿下,殿下初来乍到,难免会不适应,你要多多留意。”
“霜姐,我知道啦!”
太学……这个大凛最高规模的学堂,所有学子心向往之的圣地,她会在这里学到更多的知识理论,习得更多的武学技巧,结识世家氏族的子弟,扩展人脉,逐渐成长为一位合格的皇女。
盛明瑶只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着她前行。
无论如何,如今的她只想好好地读书,填补从前的缺陷。虽说这一次的考试得了第二名,但她万万不可骄躁,她多年未有认真读书学习,这样的成绩不过是侥幸罢了……还要多亏了左俞清、南雨烟他们的倾力相助。
今后她定要加倍地付出,证明自己的实力,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刮目相看!
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跨步走入太学大门之中,肩膀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吓了盛明瑶一大跳:“谁……?!”
“二殿下!”
来人正是谢寻星。他今日仍是一袭朱红骑装,只是比起那日更为轻便简洁,更显得几分飒爽。谢寻星咧着嘴笑,露出洁净皓齿,灿若骄阳:“二殿下,真巧呀!还没恭喜你成功考上了太学!”
盛明瑶见他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下几分好笑:“是很巧……本宫也尚未恭喜谢小将军,成绩斐然。”
“什么飞然?……多谢殿下,嘿嘿。”谢寻星摸摸脑袋,依然笑得灿烂,“殿下,太学可是有兵法课和骑射课的,到时臣还与殿下比试比试!”
“你却单单挑武学来同本宫比试,本宫倒是愿意同你比比策论、诗文。”盛明瑶睨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殿下这不是为难臣嘛……”谢寻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战书”有些欺负人,嘿嘿地笑了一声。
“总之,好好上太学就是。你的母亲谢大将军送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在此玩乐度日。”
“殿下真是像臣的……姐姐。”
“嗯?”他的姐姐,谢寻月?哪里像了?
谢寻星自说自话,为盛明瑶心中的疑问解答了:“像臣的姐姐一样,总爱说教。”
“……放肆。”这不是变相说她啰嗦吗!盛明瑶白了他一眼。
二人打闹说笑间,已经跟着指引的小侍来到了学堂门前。
正要踏入学堂,只见一个少女从内走出。那少女蛾眉皓齿,面若桃花,身着淡紫色百褶衣裙,裙上绣有小簇带叶的白色栀子花,外披米白纱衣,挽着俏皮可爱的双髻,斜插一朵浅紫琉璃珍珠簪花,更惹人喜爱。
少女瞧见二人,甜甜一笑:“是二殿下和谢小将军吧,快快请进,大家都期待你们的到来呢。”说罢便侧身让出位置,“我是丞相的嫡次女,文梦君,也是今天新入学的。”
“原是文小姐,多谢。”盛明瑶拱手谢过,迈步走入了学堂。
身后的文梦君看着盛明瑶的背影,只觉这位二殿下与传闻中的痴傻混沌完全不一。这位二殿下的举止气派,丝毫看不出曾经的痕迹了。再想到盛明瑶太学第二名的成绩,这倒是让她有几分探究的兴趣。
盛明瑶今日穿了一身水蓝金丝暗花罗裙,举手投足间暗暗透着皇女气势,优雅大方。学堂内本在谈天说地、高谈阔论的一众学子纷纷转头过来,不论心中如何猜想,都是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二殿下。”
“诸位不必多礼,太学之内,不论君臣,只有同窗。”盛明瑶回了一礼,面上挂着善意的微笑。
得益于曾经混混沌沌的经历,盛明瑶对于情绪的感知总是格外敏感。此时站在敞亮的学堂之内,盛明瑶一一看去,感知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非常复杂,有疑惑、有不屑、有惊讶、有敬服……
看来,是大家碍于身份地位才对她客气,而并非她本身让人拜服。
重振皇女威严,任重道远啊!盛明瑶叹了口气。
这时,一个娇俏中带着一份傲气的声音传来:“二殿下如此话语,意思可是今后见到你无需行礼?”
一直站在盛明瑶身后的谢寻星一听这话,忍不住上前两步与其争论:“殿下以同窗礼仪待你,你这女人却好生无礼!殿下准你不行君臣之礼,是宽恕你,可不是让没有教养的家伙放肆的!”
那女子一身粉衣,装饰华丽,闻言气得涨红了一张俏脸,头上步摇叮叮当当一阵摇动:“你……你这厮想必就是谢寻星吧,果真粗鄙无礼,难怪无人敢娶你!”话音刚落,她又转向盛明瑶,挑衅道:“二殿下尚未回答臣女的问题,敢问可是如此?还是说……二殿下只敢躲在男人背后甘做……懦夫?”
谢寻星还要争辩,却被轻轻拉住了衣角。
盛明瑶巧妙移步上前,望向那粉衣女子:“敢问阁下是……?”
“哼……太傅第三女,李念娇。”
盛明瑶心中略含怒气,面上仍是微笑,只是那笑中藏着一丝冷意:“李三小姐,看来是太傅没有教好你的国文,也不知凭借李三小姐的理解能力,又是怎么考上太学的?”
她微微侧头看了看谢寻星,见他有点委屈的模样,心中升起一股子护短的冲动:“再者,谢小将军乃我大凛国之栋梁,大凛虽女尊男卑,但唯才是用,即使是男子,只要能力出众,同样可以参加科举、参军打仗、为官为将。谢小将军武艺高强,军功斐然,护我大凛安定和平,不知强过多少女子,却被你贬低道是粗鄙无礼,甚至还以其婚姻来取笑他,难道李三小姐又是懂礼、尊重男子之人吗?本宫看,也不过如此——今后哪个好男儿嫁给了你,才真是一桩憾事!”
李念娇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颇觉没脸,只丢下一句“殿下教训的是”便匆匆转身走出了学堂。
方才一众看热闹的官家子弟也同样作鸟兽散,只不过,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对于这位二皇女殿下有了新的认识。
谢寻星从未被一个女子这样维护、这样肯定过,此时此刻,他觉得心跳似乎加快了些……啊,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他……不,不,他一定是气极才会这样,待会散学了,他得去射个百来箭泄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