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府邸,不允许外人进入。”陈凝凝笑着回答了李云天的问题,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李云天是县令,她可以自由出入她的院子。
“失礼了。”李云天从陈凝凝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抗拒,似乎她并不想用琴来吸引自己,他微微一笑,伸手拨动了一下古筝,好奇地说道,“你能不能给我弹奏一首?”
“既然是您的命令,那我就遵从。”陈凝凝淡淡一笑,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寒意,她最看不惯李云天这样的人了。
李云天当然知道陈凝凝话里的讽刺,装模作样地坐到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让丫鬟给他倒了一杯水,陈凝凝听着陈凝凝的演奏,欣赏着陈凝凝的演奏,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让她心里更是恶心。
李云天也不想去找陈凝凝的麻烦,他敢打赌,明天张有德一定会知道院子里的情况。
在张有德看来,一个爱玩女人的知县,总要比一个知县好管得多,所以才能蒙混过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云天要的就是让张有德嚣张,让他嚣张,让他对自己的实力有更大的信心。
“主人,晚上的露水很冷,您还是先休息吧,要是着凉了,我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陈凝凝一口气吹出五个音符,李云天却是没有要走的打算,完全没有要走的觉悟,眼看着已经是深夜,他终于忍耐不住,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先休息吧,等下日本官员会来找你的。”李云天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带着罗鸣等人离开了。
“骸”陈凝凝没有相送,只是看了李云天一眼,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心中对李云天的恨意,却是与日俱增。
原本李云天是想在陈家住一夜的,但是因为陈凝凝的突然到来,他的想法发生了变化,一连好几日都会到陈凝凝的院子里,聆听陈凝凝弹奏的曲子,似乎对陈凝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凝凝对李云天很不爽,但也不可能赶人,毕竟李云天可是一郡之君,她也不得不陪着笑。
陈伯昭本来还担心陈凝凝会不会冒犯李云天,见李云天对陈凝凝的冷漠毫不在意,顿时放下心来,不禁暗爽不已。
他这么讨好李云天,可不仅仅是为了讨好张有德,更重要的是,他看中了李云天的前程。
李云天十九岁,而且还是两科状元,前途一片光明。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时机,要是能跟李云天打好关系,将来陈家在政界也算是有了一个大的依仗。
但李云天是新科状元,怎么可能没有婚约?也就是说,陈凝凝嫁给他,就是他的小妾,而不是他的正妃。
在陈伯昭想来,李云天的背景和实力,让陈凝凝做他的小妾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如果陈凝凝能得到李云天的芳心,她在李家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陈家也会在政坛上站稳脚跟。
李云天和陈凝凝的关系,张有德也听说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陈伯昭会这么卑鄙,连自己的女儿都敢调戏李云天。
李云天也是够倒霉的,他没有识破陈伯昭的陷阱,被陈凝凝这个狐狸精迷住了心神,一天到晚都在陈凝凝的住处,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如果李云天能够识破陈伯昭的把戏,就不会这么上当了。
“你让王三爷找个时间,到白水镇来一趟,洗劫一下港口的仓库,然后点火。”
张有德知道陈伯昭的性格,绝对不能让李云天继续留在陈家,万一被陈伯昭给招揽了,那可就麻烦了,想了想,他把冯虎叫了过来,低声吩咐道。
“张叔,这里是我二伯的地盘。”冯虎听后一愣,不明白张有德为何要这样对他。
王老三是鄱阳湖一帮土匪的首领,他的势力范围在湖口县鄱阳湖一带,与张有德私下里也是有联系的。
“这点小亏,对我们而言根本不是问题。”张有德瞥了一眼冯虎,淡淡道:“记得,王老三要好好表现一下。”
“要流血吗?”冯虎恍然大悟,张有德的目标就是李云天,就算不能让李云天在白水镇吃瘪,张有德也可以找个理由让李云天回去。
“我们已经把仓库给洗劫一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张有德淡然一笑,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仿佛在说一只小猫小狗。
陈伯昭要对付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这一招不但打乱了陈伯昭的算盘,也没有人会去质疑那些水贼和张家的关系。
“我这就去办。”冯虎眼中露出一丝狠色,转身就走。
张有德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吩咐道:“还有,让王老三在见到他的时候,不要伤害他。”冯虎站在门外,低声吩咐道。
他怕李云天年纪小,血气方刚,一马当先,带队出去打劫,要是被王三手下的人打成重伤,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此时,张有德心中充满了自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会让李云天暴跳如雷,让李云天对自己出手。
李云天在陈府中平静地生活了四日,就在他纳闷张有德为什么一声不吭的情况下,到了第五夜,他抱着绿萼呼呼大睡,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
“水贼来了,水贼来了!”他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大叫。
“水匪?”陈小北眉头一皱。听到这一嗓子,他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白水镇是鄱阳湖沿海的重镇,下辖一支白水镇的督察使,拥有二百多人,配备了各种兵器。
而且陈家和白水镇张家都是盘根错节的大族,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在镇子里闹事,最多也就是在城门附近打劫一下。
“主人,要不,我们去城外避避风头?”绿萼也被这一阵铜锣之音惊动,神情略显忐忑,她早听闻水匪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
“没事,他们不会伤害主人的。”李云天摇了摇头,眼中寒芒一闪,“张有德,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水贼勾结!”
今晚的水盗异常,绝不可能平白无故跑到白水镇来捣乱,肯定是另有目的,思前想后,这件事情肯定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李云天不认为这些水盗会傻乎乎的跑到陈家来杀人,要是刚上任没多久就被白水镇的水盗杀死,这可是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肯定会让这些水盗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白水镇的张家、陈家、巡检三家肯定不会让他们动自己,肯定会拼命保护他们,他们也讨不到好处。
所以水贼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震慑他,让他从白水镇回到县里,但他在湖口县从来没有和水贼接触,所以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做。
若说最想让他回去的,非张有德莫属,以张有德在湖口县的权势,自然会与水盗有所交情。
李云天虽然早就听说过张有德在湖口县横行多年,却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大胆,居然和水贼们私通。
“张司吏请了水贼?”绿萼似乎不敢置信,与水贼勾结,乃是重罪,特别是在长安城中,更是罪加一等。
“这件事,你帮我记住。”李云天淡淡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示意绿萼给他梳洗打扮,作为湖口县的知县,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胡作非为?
换好衣服,他来到院落,将罗鸣等人叫到了自己的住处,也不管罗鸣的劝说,提着一柄长刀,一脸严肃地带着一群人出去了。
“县令,水贼穷困潦倒,您千万不要涉足危险之地,这种事,就让别人来处理好了。”
刚走到陈宅门口,陈伯昭就带着一队人冲了进来,将李云天给拦了下来,如果李云天出了什么事,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是朝廷命官,难道还会畏惧这些水贼不成?这要是传了,我的脸往哪搁?朝堂上的尊严呢?”李云天义正的说了一句,然后一把将陈伯昭推到了一边。
陈伯昭也没有料到李云天会这么鲁莽,眼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即下令让手下从城里找人过来,自己则和陈家人一起赶了出去。
被水贼攻击的地点在港口,距离陈府有一半距离,此刻却是一片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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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水贼的残暴
正走着,一队举着火炬的人从前面的街口冒了出来。
因为黑漆漆的,陈伯昭等人根本就分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纷纷停了下来,将李云天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有郡守在这里?”一伙人直接冲了上来,为首的一名男子大声问道。
“张公,来得正是时候,和我一同出征,斩妖除魔。”李云天一听,就认出了罗鸣,他的声音很是和善。
“既然你这么说,张某自然要去做。”
当他来到灯火前时,大家才知道原来是张有德的哥哥张有财,听说李云天被水盗袭击,就立刻派人去陈府,想要护住他。
随着张有财等人的到来,李云天的身后,已是聚集了将近百人,在他的护卫之下,气势倒是不弱。
港口内一片火海,周围几栋房屋都被点燃,那些被吓坏了的人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一片混乱。
两百多名水贼,兵分两路,将港口内的贵重物品运到停靠在岸上的船只上,然后又拿起一柄长剑,在周围的民宅中横冲直撞,烧杀抢掠,为非作歹。
一位身材魁梧,三角眼,塌鼻梁,满脸横肉的秃顶男子,正一脸猥琐地将一只小手塞到了一个浑身颤栗的小丫头的衣服里面。
“三长老,来了一个。”就在秃顶男子玩得不亦乐乎之时,一名面容丑陋的海盗小跑着来到他面前,小声禀告。
“监察使?”王三闻言,眉毛一挑,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道:“那些王八也不会多管闲事吧?”
鄱阳湖的水盗极其猖獗,其中不乏一些穷凶极恶之辈,曾经和鄱阳湖上的几个巡检官发生了冲突,让他们损失惨重。
所以,水贼不找他们麻烦,他们一般都是等他们离开后再来处理,他们可不会为了一点小钱和水贼拼个你死我活。
“似乎不是监察使。”王三手下的那个尖嘴猴脸的家伙,绰号二狗子,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晃了晃脑袋,“他们似乎都是一身普通衣服。
“我先跟他们打一场。”王三感觉很有趣,抱着一脸惶惶的女人站了起来,向她走了过来,他从来没有想过,白水镇还有这么大胆的人,居然还敢多管闲事。
二犬吹了声口哨,周围的水盗们齐刷刷地冲了过来,将王三团团围住。
两队人马在港口入口汇合,同时停下脚步,彼此之间相距百余丈,剑拔弩张,剑拔弩张。
李云天脸色一沉,手中的刀猛地一握,他没有料到,这群水盗居然这么猖狂,居然还敢上来应战。
罗鸣倒是有点眼力劲,指挥着手下的人举着一面盾牌,将李云天保护起来,防止有人偷袭。
“来人,给我听好了,我们三少今天是个好脾气,给我放了你,赶紧给我走,要不然,三少就把你的头颅割下来,当做夜壶。”黑暗龙犬第一个站了出来,趾高气扬地说道。
“我是湖口县的知县,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束手就擒,我可以饶你一命,如果你不臣服,我就让你死。”李云天大声说道。
此言一出,陈伯昭、张有财、罗鸣等人都是一脸的无奈,知县似乎还没有弄明白情况,上面的水盗数量众多,又岂会轻易认输,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知县,这是怎么回事?真是高官厚禄啊!”王三终于知道为何会有人前来捣乱,是这位新上任的县令大人,他嘿嘿一笑,语锋一变,充满了杀机,“三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抢过县令大人的头颅,今日倒是要好好享受一番。”
“王三,你给我记住了,我们今天一定要护住你,如果你不想和我们同归于尽,那就尽管动手,只要我一句话,你就是我们的姓氏!”
张有财闻言举起手中的剑,大声呵斥着王三,一脸的正义,一脸的忠心耿耿,一脸的维护主人的样子,还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让王三千万别乱来,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所有人,保护好自己的主人,一起上。”陈伯昭看着张有财厚颜无耻地讨好李云天,心里虽然不屑,但表面上却是要表现出来的。
“好,有张公、陈公这样的豪杰相救,诸位一定能以一敌十,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到时候,我设宴款待诸位!”李云天也不得不说,这样的马屁,实在是太好笑了,他神采飞扬地叫了一声。
“县令大人,看在你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份上,我们三少给你一份大礼。”黑暗龙犬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一位身材魁梧的水贼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飞快的奔跑着,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物体。
“保护主人。”罗鸣带着手下将李云天护在身后。
砰的一声,那东西掉在了地面上,然后翻转着砸在了李云天的身上。
罗鸣抬起一只脚,一只脚踏在了地上,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一低头,整个人都惊呆了。
李云天看到罗鸣一脸的不可思议,连忙将面前的人推到一边,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借着火炬的光芒,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正安静的趴在那里,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甘心。
李云天没有料到王三等人会这么凶残,心中大怒,手中的长刀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所有人都被这颗头颅给震慑住了,有的甚至双脚都在打颤。
李云天恨不得立刻带着手下把这些该死的水贼给灭了,但他也不能这么冲动,因为他们的数量和气势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再打下去只会让他们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原本,他还打算和这些水贼打一场,等着巡检的兵士赶来,然后对他们发起进攻,那时他们就会落入下风,必然会落荒而逃。
可是,面对着王三的挑战,他若是还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肯定会成为水贼们的笑柄。
众人都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李云天,等着他做出决定。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李云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冲着那些水匪吼道。
陈伯昭、张有财、罗鸣三人听了都吓了一跳,这两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真要动手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李云天要去码头,巡检们一定已经得到了风声,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赶来,只要他们能撑得住,等到他们一到,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三人刚要劝说李云天,李云天却突然一声惨叫,双目一合,整个人就往后栽倒在地,周围的人连忙将他拉了起来。
“这位先生晕过去了,赶紧给他看病。”张有财翻了翻白眼,吩咐人将李云天抬走,然后转身就跑,想要将李云天带回去,既能保住他的忠诚,又能不和王三发生冲突。
陈伯昭也没有料到张有财会如此轻易的就动手,心里一阵烦躁,赶紧让陈家人跟着,他可不会闲着没事和这些水贼硬碰硬。
随着两个人的带头,众人如潮水一般后撤,眨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黄口小儿,回去喝你的牛奶!”看到李云天被一颗脑袋砸晕,王三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得意地摆摆手,带着自己的人登上了战舰。
李云天既然出现了,那巡检一脉的人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营地中,他若是不离开,势必要和巡检们大打出手,得不偿失。
既然目的达成,还顺手赚了一大把,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白水镇巡检员赵华带着一队人马赶到时,他们的船已经在五十多丈外了。
水贼们看到这一幕,气势汹汹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大声吆喝,甚至有人脱掉了裤子,在他们身上狠狠地抽了几巴掌。
“上了船,我们去找他。”一位身材高大的士兵看着被大火吞噬的房屋,对着赵华低声说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战一战,他也无法和上面交代。
“救火!”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赵华年约四十多岁,方脸,体格健硕,嘴唇上有两缕八字胡,他的双眉紧锁,沉吟片刻后,脸色阴沉地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