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盛先雪穿了一身运动服出门,一位朋友邀请他去打网球,因为之前推拒过几次,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辞,无奈才答应。
他比他朋友先到约定的体育馆,停车后打算去体育馆对面的商场买副网球拍,他很久没碰过网球,球拍放在他爸妈那边,上次还是和他爸打。
体育馆去商场隔着一条马路,他到时正逢红灯,只得和旁人一同等待。眼看绿灯时间还有48秒,对面来了一群穿着球服的年轻人,但他人群中看到了陆庭月,心头猛地一颤。陆庭月立在他们之中,犹如鹤立鸡群,超高的颜值加上不凡的气质,更是让他非常出众,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以前他没察觉,陆庭月的吸引力真的很高,难怪他能在gay圈中颇有名声,也难怪有人心甘情愿陪他玩。
人总是无法拒绝出众的人和事物,对美更是病态的欣赏。
不过,他很快注意到陆庭月身边站了一个180左右的男生,这个男生有些雌雄莫辨,染了一头粉色,长发挽在后脑,如果不是身上的球服,一眼难以辨出是男生。俩人正在说话,陆庭月笑了起来。
盛先雪的心无法控制地往下沉,他猜想的没错,陆庭月身边从不缺人,离了他立马能找到下家。
下一秒,陆庭月的目光毫无预料的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着车流交汇,这一刹那,似有一支箭矢穿心而过。盛先雪浑身跟针扎似的,忙不迭收回视线。
当身边的人开始流动,他抬起头目视前方,在流动的人群中和陆庭月擦肩而过。擦肩而过的一瞬,他的心进入到史无前例的恐慌,一天前还好好的两人已经到了见面都不能打招呼的地步,仿佛都是对方生命里的过客,未曾相识过。
过完斑马线,他停下来,忍住心口强烈的酸劲,回头看了过去,准确的把目光落在陆庭月的身影上。他第一次觉得,球服真的很暴露,默然回头,走入商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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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哥,那人你认识?”陆庭月身边的粉头发男生见陆庭月回头看了几秒,问出心中疑惑。
陆庭月笑了笑,“认识啊。”
赵玉道:“他来我们学校开过演讲。”
陆庭月惊道:“是吗?你们校长挺牛啊,他都能请动。”
“倒不是校长的面子,是英语系一位老师,他们是叔侄。”
进了体育馆,陆庭月说道:“赶紧给秦白打电话,约了打球,他怎么还没到。”
等李秦白的空挡,陆庭月让其他人先去找地方,和赵玉坐在体育馆大厅等李秦白。
“你今年大三了吧?”陆庭月问。
“对。”
陆庭月道:“我记得你学的设计,考不考虑明年实习来我爸公司?”
赵玉认真考虑了三秒,笑道:“如果到时候陆哥还记得的话。”
“我记性相当的好。等你明年来实习的时候,说不定我就是陆总了。”陆庭月其实对当不当陆总不感兴趣,但偶尔也会幻想一下当陆总的威武样。
“行。”
两人等了一会儿,没见到李秦白来,倒是等来了背着网球拍的盛先雪,这次他身边多了一名年轻的女性,两人一路交谈。
赵玉盯着盛先雪说:“陆哥,他好像不是圈里人。”
陆庭月没听到赵玉的话,注意力全在那个女人身上,暗道:“不是周末不喜欢出门吗,感情只有女人能约出门。没有我这个麻烦精,你这日子过得不错。”
他回头拉赵玉起身,一边说:“帮我个忙。”
赵玉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就被陆庭月拉走了。
“盛先雪。”陆庭月喊道。
前面的两人同时回头,陆庭月笑吟吟看着盛先雪,“盛哥,见了面,好歹打声招呼吧。”
盛先雪转过身,他身边的女人跟着回了身,他看向被陆庭月拉在手里的赵玉,停留一秒又才看向陆庭月,面无表情道:“你有事吗?”
真无情!陆庭月笑道:“没事,打个招呼而已。”
盛先雪冷酷道:“我很好。周末愉快。你好吗?”
周围气氛一下子跌至冰点,陆庭月尴尬的看着盛先雪,赵玉和盛先雪的朋友顾北音纷纷看着自己的朋友,顾北音不太明白盛先雪为什么会这么浑身带刺,很不爽的样子。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盛先雪道。
陆庭月此时里里外外都写满了尴尬,浑身扎满了盛先雪身上的刺,这样的盛先雪和他认识的盛先雪完全不一样,无情的,冷漠的,用言语伤人。有个字在他心里翻来覆去,上下上下,生生的被他忍了下来。
“那,再见。”陆庭月嘴角一扬,面带微笑。
盛先雪的眼底落了一层霜,带着秋意的冷清和萧索。回身和顾北音走了,直到他们消失在陆庭月的视野中。
一场网球下来,盛先雪屡屡战败,休息时,顾北音说道:“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对,是因为刚才那个孩子吗?”
盛先雪喝了一口水,边拧瓶盖边回答:“与他没有关系。”
陆庭月找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浑身的刺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来的,他不会用冰冷的语言伤人,第一次却是对陆庭月。从在斑马线前看到陆庭月开始,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没有放松下来。而他的心里也非常的不是滋味,说不清楚,百感交集。
“我们再打一会儿,去看他们打球怎么样?我认为你会感兴趣。”顾北音将手里的矿泉水瓶丢到一边去,“反正今天周六,不缺时间。”
盛先雪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二十分钟后,两人去了篮球场那边,站在高处看着在球场上奔跑的人群。除了李秦白和陆庭月,其余人都是大学学生,但他们一样的年轻,充满朝气。
“那个孩子是混血儿,长的很精致。”顾北音盯着场上的陆庭月评价道,“盛氏在上海有经纪公司,你可以考虑签他,好好培养,将来一定能成顶流。”
盛先雪道:“娱乐圈水太深,我签他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顾北音笑道:“做生意利益至上,大好的摇钱树摆在眼前,错过就太可惜了。”
盛先雪道:“他有大好前程,如果将来一定要进娱乐圈,那他只能是以金主的身份出场。”
顾北音道:“那盛总现在愿意承认,你今天战败是因为他吗?一个人没办法完全将自己的情绪藏起来,再理智的人也不能,情绪这个东西,人是没办法掌控的。这个孩子出现的时候,我很明显感觉到你的变化,愤怒,咄咄逼人,情绪失控,你说出了有点伤人的话,你妄想通过言语表达你内心的不甘和愤怒。你不是这样的人,我认识你很多年了。”
盛先雪看向顾北音,问:“你的分析足以说明什么?”
顾北音笑道:“如果有个人开始左右你的情绪,掌控你的喜怒哀乐,那这个人一定在感情上和你有牵绊,无论是那一种感情,都不清白。”
盛先雪问:“如何说?”
“还需要我明说吗?”顾北音反问。
顾北音的话到此处已经不消明说,真相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雾,就看困于雾中的盛先雪愿不愿意亲手拨开这层挡了心的雾,迎接属于他的风花雪月。
他静静坐在观众席,脑子里重复着周四那天陆庭月问他的话,“我和别人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你真的就不感兴趣吗?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你自己,陆庭月有没有和别人doi你真的就不感兴趣?”
“盛先雪,你为什么要逃避?”
他现在很乱,非常的乱。
陈遥的出现确实对他打击不小,那一幕让他无法释怀,纵然后来陆庭月有解释,他依然没办法信任陆庭月。而且今天,他又看到陆庭月拉着另一个男生,才一天而已,陆庭月又有了新欢,叫他怎么信?
陆庭月,如风一般,谁也握不住,留不住,他也不会再谁身上停留太久。
这样的认知让他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再度激烈,他的犹豫、彷徨、恐慌、不安,没有人可以理解。
“雪哥。”
盛先雪回神,“怎么了?”
顾北音道:“看下面,他被球砸到了头。”
盛先雪倏然起身,往下看,果然看到几个人围着陆庭月,闹声一片。陆庭月前不久因为头部撞到墙壁住院,今天又被球砸,盛先雪紧张的说道:“我去看看。”
盛先雪赶到球场时,李秦白驮着昏昏沉沉的陆庭月正要往医院去,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意外。
“把人给我。”盛先雪道。
扶着陆庭月的赵玉看了看李秦白,又看看陆庭月,没等他说话,李秦白先说:“我把人给你?你跟他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盛先雪被问住了,他和陆庭月算什么关系?论朋友,他比不上李秦白,又似乎论不上别的关系。
“你不是要跟他结束吗?既然结束了,他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李秦白看了一眼身边的赵玉,“赵玉,扶着你陆哥,咱们走。”
盛先雪就这样让李秦白驮着陆庭月从身边走过,他只沉默了五秒,立即跟了上去。就算没有任何关系,他碰巧赶上陆庭月出事,也应该伸以援手。
只是这李秦白见了他很不爽,边走边说:“你还跟着干嘛呀?死皮赖脸了是吧?你是不是觉得陆庭月每天像条狗巴巴的围着你转,跟着你跑,特别犯贱?你不许他跟别的狗玩,那你又给了他什么,让他不去念想外面的狗?你在家吃饱了,还能跑出去吃吗?都一个道理。陈遥的事他已经道歉了,也解释过了,你非要跟他结束,现在又来表达你的关心,知不知道?你把你的温柔与风度给一个你不爱但爱你的人,跟你告诉乞丐明天会更好,一样一无是处。”
盛先雪不语,帮着将陆庭月放到后车座上,看陆庭月惨白着一张脸,毅然坐了进去。
李秦白上车后往后看了一眼,“赵玉,前面来坐。他喜欢跟着就让他伺候吧,反正你陆哥的脑子是被他摔坏的。”回了头,继续嘀咕,“以前多聪明一个人,现在就一傻逼,傻逼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