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 顾宴清穿戴整齐来到了姜怀雪门前。
“王爷,需要我们去叫小姐吗?”一婢女提议。
顾宴清,“都退下”。
于是仆人全部退下。
顾宴清上前屈起手指就要敲门, 不过还是轻轻落在了门框上。
顾宴清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他嘴角突然弯了一下, 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他嘴角轻抿,微微侧头, 似在憋笑。
蹲在房梁上的影七满脸惊恐。
为什么!王爷以前从来不无缘无故发笑的!平常都是冷着一张脸看起来特别冷酷。
平常和姜怀雪在一起的时候偶尔笑一笑也就罢了,为什么现在站在姜怀雪门前就笑了?
啊啊啊啊!
影七不住挠头。
而影五看着影七抱头无声哀嚎,护住了自己的头, 以防这个脑子有病的又拿他脑子撒气。
“影七、影五,下来。”
影七和影五, 一个真抱着头无声哀嚎, 一个正小心翼翼地护着头,突然传来了顾宴清的声音。
两人哪敢怠慢,立刻就下来了。
退去了仆人的走廊异常空旷,两个影卫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像是收拢翅膀落在枝头的燕子。
顾宴清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叫他们下来, 两人都纷纷紧张起来。
上次他们突然被叫下来, 还是要去暗杀别人的时候。
王爷这次又要杀谁?
顾宴清看着半跪在地的两人, “你们带了唢呐和二胡吗?”
两人齐声回答,“禀王爷, 匕首和毒.药已备齐, 我们随时都——唢呐和二胡?”
“吹个曲子,叫怀雪起床,”顾宴清说完这句话就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等着两个影卫表演。
上次他也是这样叫姜怀雪起床的。
两个影卫默默收起了匕首和毒药, 转而拿出了唢呐和二胡。
唢呐二胡就和匕首毒药一样重要,后者替大晋清除奸臣,前者来守护他们的心灵。
影七和影五对视一眼,然后一个吹唢呐一个拉二胡,虽然他们两最近因为“王爷和姜怀雪之间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而吵了许多次,打了许多次,但是他们是默契的搭档。
吹起来,拉起来,契合地亲密无间。
一曲《洞房花烛》缓缓流淌在空气中,此曲欢快,好像冷寂的冬日也温暖了不少呢。
与此同时,房内,姜怀雪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讲道理,她就算是冬天也能起得很早,但是秦王府的地龙太暖了她才起不来的。
姜怀雪本来就是迷迷糊糊的,一听这欢快的《洞房花烛》意识就慢慢清醒了。
“谁家结婚了……?”姜怀雪迷茫地睁开眼,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今日该去看顾宴清舞剑了。
……好像许久之前,她也被宴清用唢呐和二胡的合奏叫醒过?当时她还以为顾宴清只是在她家里用唢呐二胡叫醒她,没想到在秦王府也用唢呐二胡叫醒她。
原来这就是秦王府叫人起床的传统吗!
好有个性!
姜怀雪床上滚了几圈就起来洗漱,也没叫外面的人停下。
这欢快的背景音乐还不错。
姜怀雪穿好衣服就和顾宴清去演武场,准备看顾宴清舞剑。
而其他的婢女听到这唢呐二胡声可谓是炸了窝。
他们听到了什么!
《洞房花烛》!
众人纷纷讨论。
“王爷这是要成亲了吗?”
“这女子我们从未听闻过,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我记得上次姜怀雪就住的王妃的屋子,这个小姐又住这屋子,难道王爷两个都要?”
眼看着讨论即将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秦管家及时制止了讨论。
秦管家背着手训诫众人。
“讨论有度,不过,准备好王爷要成婚的事宜吧。”
与此同时,姜怀雪和顾宴清已经来到了演武场。
昨夜又下了雪,铺在演武场上,像是堆积了一层雪白的柳絮,
冬日金融融的阳光轻轻披在上面,如同一层金色的薄纱。
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了,只有一点点,顺着轻的风四处飘。
一点雪飘到了姜怀雪的发上,很快便化为雪水隐没在她发间。
姜怀雪看着眼前的满地雪,道,“满地雪,会不会不方便?”
“正好,”顾宴清单手解开外衣拿剑便起。
他身穿黑衣,与积雪舞剑,如果一滴墨滴入宣纸,凌厉地落下又轻柔地散开。
身资矫健,剑法如同乱雪。
一只手拿着那通体漆黑的剑一扫,那片雪就趁风而起,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等顾宴清舞剑完毕,演武场上的雪已然消失。
他一身黑衣站在演武场中间,而四周是以螺旋形向着四周散开的雪。
他喝出一口白气,那随风落下的雪便消散了。
姜怀雪愣在原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看着顾宴清。
他长相是十分艳丽的,在这落雪下又添了几分冷冽,但是舞完一剑后难免发热,整个人水润水润的,更添了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味道。
觉得自己虽然写了那么多年的小说,但好像也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就好像是呆在火堆边上那样热。
顾宴清隔着一层雪看姜怀雪。
她发间和肩头都落了雪,于是他走过去,用剑身挑了那些雪。
“拿着,”顾宴清见姜怀雪还是发愣,把手中剑塞到了她手中。
“好烫……”入手滚烫,姜怀雪下意识用两只手握剑。
“感觉怎么样?”顾宴清难得地想知道姜怀雪的看法。
“嗯……怎么说呢,扫雪好方便,啊不对!”姜怀雪脱口而出,她下意识地握住手中剑,只觉那滚烫的热意一直传到了心底,“额……嗯,剑法高超,感觉不是人能用的出来的剑法……我没有说你不是人的意思!”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姜怀雪都想锤死自己了!
“我知道了,”顾宴清偏头笑了一下,他看见雪又落在地上,又悄无声息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顾宴清朝着屋里走,又道,“你家下雪了,找我,我给你扫雪,”
“但,你一个王爷给我家扫雪?不太好吧?”姜怀雪提着那把发烫的剑,跟在顾宴清声旁。
“我给朋友扫一下雪怎么了?”顾宴清侧头看姜怀雪头顶积下的雪,抬手拍掉了,“舞一下剑,能扫雪,还能温暖四肢。”
姜怀雪,“……好像有点道理”。
等等?怎么觉得顾宴清的说话方式越来越像她了?
***
舞剑完毕之后,两人就前往考场。
姜怀雪自然是女装,她要去陪着弟弟考试(在考场外看热闹),那就得女装掩护。
顾宴清要带着锦衣卫维护秩序,而姜怀雪要去看热闹。
到了门口,顾宴清要进去,但是姜怀雪作为一个平民是进不去的。
顾宴清就问,“要进去吗?”
姜怀雪抿嘴笑,“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面和行雨聊会儿天。”
笑死,现在外面这么多垮着脸的考生,其中不乏有嚎啕大哭的,她当然要在这儿看热闹!
顾宴清看出姜怀雪的真实意图,不过没揭穿,就自顾自地进去了。
姜怀雪找到姜行雨还有他那三个室友,就把这四个人往茶摊上带。前面还有许多人在检查验身,还没轮到他们,是以休息一下。
姜怀雪发现茶摊老板居然就是富贵书局隔壁的茶摊。
姜怀雪疑惑之余就询问了,“老板,怎么不在富贵书局摆茶摊了?”
茶摊老板叹气,“书局那边人太多了我招呼不过来,就让我儿子在那里摆摊子,我来这儿人少的地方摆摊,休息休息,我记得你是姜先生的妹妹吧?来来来这几位客人茶水点心免费!”
然后姜怀雪就坐在火炉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着热茶,看来来往往焦躁的学子。
姜行雨也和姜怀雪一样,冷静又沉着。
不过其余三个人就难熬了,虽然昨日得了秦王的鼓励,但是在紧张的氛围下,还是难免紧张。
寝室老大,“怎么办我心跳得好快!”
寝室老二,“手抖……手抖……”
寝室老三,紧张地已经不能说话了,“……”
姜怀雪看三人还是这样紧张,就道,“你们看你那边。”
四个人都顺着看过去,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颤颤巍巍地杵着棍子,在家人的保护下去排队。
三人道,“姐姐是想说,我们要学习那老人家坚持不懈的精神?”
姜怀雪摇头,“非也非也,不过是想告诉你们,科举考试可以考到老,这次考不上也没什么。”
三人,“……谢谢,有被安慰到”。
“再看那处”。
姜怀雪又指了一处,三人顺着过去看。
只见一考生上一秒还拿着书念念有词,但是下一秒就怒吼撕书,然后用头撞树。
三人还没回答,姜怀雪就先说了。
“你看,他比你们惨”。
三人,“嘶——”
好像突然不紧张了!
姜怀雪又一指,“你看那边那人还在雪地里跳脚呢,你们就得冷静下来,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那样其他考生看到你们胜券在握的样子,那绝对会被吓住?”
姜怀雪继续道,“能提前交卷吗?可以的话提前交算了,检查来检查去还容易出错,不如早点出来玩,给还在考场里的考生心理压力。你们知道吗?当你提前交卷的时候,其他考生内心都是绝望的。”
三人沉默三秒,然后猛点头。
“来来来,继续看那个在雪地里跳脚的人找点安慰,”姜怀雪又看向那雪地里的人。
发现那人转身过来了。
姜怀雪一愣,心想怎么是这人,想提着裙子就跑,但是又觉得蒋乐康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于是只是低头喝茶。
蒋乐康本来紧张地在雪地里跳脚,突然就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姜雪雪正坐在茶摊喝茶,身边还有几个小少年。
“雪雪小姐!我今日要去科举,我太紧张了,能否与我说说话!”蒋乐康跑到姜怀雪桌前。
姜怀雪慢慢道,“巧了,我专治科举前紧张。”
于是,在考场外欣赏其他考生焦头烂额的乐子人又多了一个。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