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音音洗完澡出来。
她面容娇嫩似刚绽放的鲜花,一头湿漉漉的黑发慵懒地垂在肩上,水珠顺着头发纹理往下滴,落在脚上,落在睫毛上。
她走到大厅,祈想闻声望过来。
因为地面铺设了柔软的羊毛地毡,所以洗完澡后的池音音没有穿鞋,直接赤脚踩在上面。白皙细腻的脚背和深色毡毛,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祈想只是望了一眼,就像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收回目光。
余光里那双白到发光的脚,越走越近,越靠越近,最后干脆站在他面前。
只要祈想低头,就能看到十根圆圆粉粉的可爱脚趾,还有上面呈现淡淡肉粉色的指甲,像是薄皮包裹的虾肉。
不仅好看,还很好捏。
祈想撑在地面的手指微微收拢。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正在回味帮池音音穿鞋时的肌肉记忆。他当时好像…莫名其妙地捏了女孩的脚趾一下?
池音音见他怔在沙发上,便用脚轻踹他的裤脚,提醒道:“洗澡啦。”
“哦哦!”祈想这才如梦方醒,赶紧拿上衣服闪身进入浴室。
大厅里只剩下池音音一人。
她躺进像流沙一样的软垫上,舒服得长叹一声:“豪华帐篷,诚不欺我。”
瞧这空调强横的,居然能在热带雨林感觉到冷了?
池音音在沙发躺平,最后实在冷得受不了了,才高抬贵腿,把沙发另一头的毯子拽过来。她迷糊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全靠脚趾在那试探,寻找毛毯。
结果摸了好几次,都没找到毛毯,反而摸到一个硬壳模样的东西。
噫,这是什么?
池音音疑惑抬头,和一只热带蟑螂目目相对。
这是极其漫长的五秒对视。
池音音甚至还有时间思考蟑螂在热带的学名叫美洲大蠊——光看名字里有一个“大”字,就知道它有多大了。
完全不是南城阿蟑能称霸的程度。
最恐怖的是,这玩意还发现池音音了,它将身体转了一个角度,黝黑眼球直勾勾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展开翅膀直飞上来。
不给阿蟑脸的机会,池音音就像被锤子砸中神经的下意识反应一样,直接从沙发跳起来。
刚刚还因为吃饱喝足洗香香泛起的迷糊,早已消失殆尽。
她随手抓起一个枕头,按住阿蟑,发出了这辈子都难出现的高音,“啊!!”
“我不要看到你!”
“给我死!给我死!”
一边喊,一边用枕头死死按住阿蟑不敢放松,手指关节都泛起青色了。
尖叫声落下不久,浴室门那边立刻回应一声咔的开锁声。
一道白影飞快跑了出来。
祈想披着浴衣踉踉跄跄地跑到大厅,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是焦急的:“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刚听见你尖叫了。”
见有人来,刚刚还算坚强的池音音嘴一瘪,就是一个哭脸。
“有蟑螂。”
这阿蟑嚣张得很,她甚至能感受到它在柔软的丝绸枕头下运动,试图突破包围跑出来。
可她除了摁住它,什么办法都没有。
池音音怕描述不出事态危急,立刻补充:“是美洲大蠊才对,我感觉它有电视机那么大。”
闻言,祈想垂眸看向池音音两手之间,似乎在想这个两个手掌宽的小抱枕,是怎么按住电视机那么大的蟑螂。
但这不是重点。祈想直接男子气概十足地走上来,将音音护在身后。
“你后退,我来。”
池音音点头:“那你小心点。”
她慢慢后退,将位置让给对方后,咻的一下就躲在他身后藏好。
两人就像拍什么拆弹电视剧一样,两双眼睛紧紧盯着抱枕,连呼吸声都不自觉放轻了。
池音音的两只爪子都搭在祈想肩膀上,眼巴巴地问:“你能杀掉它吗?”
“我搞击剑的。”意思是相信他就好。
池音音还想说点什么,祈想就已经霸气地掀开抱枕了——黑影一闪而过,似乎急着逃跑,下一秒,它就被拖鞋击中了。
速度快还用力,美洲大蠊延伸在拖鞋之外的两条须须,剧烈晃动好一会后便彻底不动了。
死透了…?
池音音松一口气,死在击剑冠军手里,算是此生无憾了吧。
她将头靠在祈想肩膀上,长长呼出一口气,“还好它死了,不然我今天没办法睡觉了。”
“你居然还害怕蟑螂?”
祈想没有走开,还很大方地将宽厚后背让给池音音靠——祈想家教很好,在很多地方,他都表现得很贴心,很会体恤人。
譬如现在,生性好动的他乖巧跪坐在地板上,等池音音的心情慢慢平静。
又是数十秒。
因为蟑螂出现而产生心脏跳动在慢慢恢复,池音音还处于恐惧后怕中,可祈想的思绪早已飘到另一个地方,飘到身后女孩身上。
祈想微微侧头,看到池音音垂在他肩膀的一律黑发,湿漉漉的,稍微有点硬。
这是视觉,紧接着是嗅觉。
两人都散发着同一款沐浴露的味道,同样的味道,平添一丝桃色暧昧。
最后是触觉。
祈想出来得太急,浴袍没穿好,领口在肩膀处耷拉下来。
而池音音正好抵在这处裸露的皮肤上。
他能感受到,自己背肌附近某一处皮肤,和池音音的口鼻紧密连接,对方的一呼一吸,都像是将皮肤当作玻璃,哈气后蒙上一层白雾,然后用手指戳着写字…特别热特别痒。
祈想都不敢动了。
他的心脏莫名其妙开始猛烈跳动,比听到池音音尖叫时撞得更快,几乎要跳出来了。
就在祈想即将从他怪异的生理表现中窥得真实想法的时候,池音音却忽然恢复平静了。
她猛地把头抬起了,离开额头背部的贴贴。当注意力从蟑螂身上撤回来后,池音音这才发现祈想脖颈上全都是泡沫,根本没冲干净。
她戳一戳面前厚实的背:“你脑袋上都是沐浴露欸。”
祈想反手摸了一把,收获一手的白沫,他不好意思得连头发丝都写满了窘迫二字。
“我听到尖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出来得太急了。”
解释完,他开始用力揉搓起脖颈皮肤,脖子都搓红了,还没擦干净泡沫。
看得池音音都怜爱了,喊了一句:“别动。”
祈想立刻就不动了。
她将手放在他的湿发上,将脑袋往她怀里带,然后拿过抽纸,慢条斯理地擦起泡沫来,“谢谢你帮我打蟑螂。”
祈想说:“白痴欸!瞎想。”
怎么还有台湾腔,池音音反驳:“说你自己吧!”
这次祈想没有说话了,估计他也认可自己是瞎想的白痴,安静低头让池音音给他擦泡沫。
普通帐篷那边。
易星池想去找池音音,惨遭节目组阻拦,气得他说话声线都在抖,“她喜欢上祈想了?”
都没人回复他,他就自己眼眶红鼻子红,是那种又生气又委屈的表情——放在其他男人身上可能会觉得娘,但是易星池长相偏混血,露出这种表情只会让人心生怜惜。
譬如导演就怜惜了,偷偷告诉易星池:“我看过求生直播了,两人没发生什么事。”
“可是她给我发一个问号,音音从来不会这样敷衍我的。”
易星池越说越难受。
幸好他只是脾气娇需要人哄,没有强人所难的坏毛病。
沟通导演许久都见不到池音音后,便难受地独自离开了——背景落寞萧条,充斥着一种看不到池音音短信就无法入眠的孤独。
一看就是在酝酿什么大动作。
恐怕明天池音音要完…导演在心里贷款默哀一下。
易星池走后不久,工作人员帐篷又迎来一人。
裴熠。
他不是来和导演、和摄影团队聊天的,简单打声招呼后,便安静站在一边,观察四周,最后目光停在第二天分队要用的道具上。
导演立刻闪身挡在裴熠面前,“欸,裴大学神,试探军情啊?”
裴熠垂眸轻笑,摇摇头。
导演真是怕死这种高智商嘉宾了,一时不察可能会被玩死:“提早一个晚上知道也没用,我们分队都是公平公正全靠运气的。”
听到公平公正的时候,裴熠眸光微闪,只回复了一句轻飘飘的:“是吗?”
“…”导演:妈的,谢谢你啊,让我在热带流冷汗。
他一个目光给到下属,几个工作人员合伙,好不容易才送走了裴熠。
裴熠刚走出帐篷没几步,下一个路口拐弯,就迎面碰到了女嘉宾田洁。
他朝对方点点头。
田洁同样发现他了,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裴熠,你怎么过来了?”
“有点事。”
裴熠说完后,抬脚就准备回去休息了,
本以为田洁要找导演,两人就此擦肩而过,却没想到他走,田洁自然而然也跟上来了,紧贴身后并肩同行。
田洁声音柔柔小小,不仔细听便会散落夜风:“我今天和秦祯组队,一句话都没说上。”
“哎,我会不会不太招人喜欢?”
还没等裴熠点头说是,田洁忽然话锋一转,露出勉强快活的笑容,说:“希望幸运女神能关照我,让我明天抽到你的队伍。综艺第二天了,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放松的人。”
裴熠驻足,神情不解:“和其他女嘉宾呆在一起不比男性放松吗?”
田洁惊讶:“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裴熠不是会用解释的人,直接拒绝了田洁的组队邀请;“节目组不会让我们重复组合,明天游戏是拼体力。”
顿了顿,裴熠直接将眼镜摘下来,放进口袋里,目光灼灼:“我一定会赢。”
“然后我会邀请池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