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侍从们将回门用的物件都收拾好了,谢韵颜与红梨站在门前等待着霍启琛。
“我听说妹妹今日要回门,恰巧我也许久未归,不如你我结伴而行啊。”
远远地,谢霜霜的声音就传来了。
“她怎么来了。”红梨暗骂。
谢韵颜则是早有预料,像这种一看就能使幺蛾子的场合,谢霜霜不来她才奇怪呢。
“姐姐本来就是谢家的女儿,虽然一直暂居王府,但那里终究不是姐姐的家,姐姐想回到谢家自是合乎情理。”
“对了,王爷怎么不在,难道他不打算陪你回门吗?”谢霜霜走近,面色突然畅快。
“也是,王爷英明神武,事务繁多,自是不会陪你一起。”
红梨忍不住了,却被谢韵颜拦住。
谢韵颜今日身着一袭淡红锦裳,更显几分娇浓,谢霜霜无论姿容亦或气度却是落了下乘。
“我不喜口舌之辩,但姐姐应当明白,你方才的言论倒像是说王爷比皇上更繁忙啊,毕竟有时皇后归门皇上还会陪同……”
谢霜霜面色顿时青紫交加,谢韵颜居然敢给她扣这么大的帽子!
“你们在说什么?”
霍启琛走到王府门口,看向谢韵颜,眼中有几分探究。
“王爷,您终于来了。”谢韵颜微微展颜。
“王爷万安。”谢霜霜面色僵硬地行了礼。
霍启琛不是最讨厌谢韵颜吗?为何还会陪她回门?
霍启琛只是轻轻地点了头,随后便上了马车。
见霍启琛并未搭理谢韵颜,谢霜霜心中得意一笑。
马车上。
“今日归宁,听说王妃准备了一些礼物?”霍启琛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谢韵颜见此心中一沉,表面却不动声色。
“许久未见祖母,自是要准备一些东西的。”
“我倒是想知道,王妃准备了什么?”
霍启琛拿起一盏茶,淡淡吹了口气,如鹰隼一般的目光却牢牢锁定着谢韵颜,不放过她的一丝异样。
“只是一些养生之物。”谢韵颜微笑。
“养生之物……不知王妃在药馆可遇见什么有趣的事?”
谢韵颜闻此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这霍启琛是在套话?可为何这么明显?
一旁被忽略已久的谢霜霜开口,“王爷,一个药馆能遇见什么有趣的事?倒是我昨日在……”
霍启琛不耐烦地皱眉,越发觉得谢霜霜让人厌烦。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喧哗声。
“这个马车撞到人了!”
“你可小点声,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马车……”
听见声音,谢韵颜当即动作利落地下了车,没有一丝犹豫。
“王爷,妹妹怎么突然下车了?一点身为王妃的自觉都没有……”
霍启琛没有回答她,只是凝眸看向谢韵颜的背影。
谢韵颜下车之后只见一老妇捂着腿哀嚎,便冲着她而去。
“这位奶奶,你可是腿受伤了?不要担心,让我给您看一看吧。”谢韵颜轻声道,充满从容的姿态让老妇安下了心。
谢韵颜按了按老妇的小腿,发现只是有些擦伤,并无大碍,便拿了一瓶药膏和碎银子给她。
“奶奶,您的伤不重,只要每日抹两次这个药膏即可……方才是我们的马车失误,我向您道歉,这些是赔偿。”
“姑娘,谢谢你诶,我从来没遇见过像你这样漂亮又好心的姑娘啊。”
谢韵颜浅笑,扶着老妇去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不是誉王妃吗?真是人美心善啊。”
“切,万一是故意演戏给我们看的呢?”
旁观者众说纷纭,赞赏者有之,嫉妒者有之。
谢韵颜在老妇殷切的赞美声中回了马车,却听得霍启琛冷冷开口。
“没想到王妃居然会为了一个草民耽搁时间。”
谢韵颜心中的畅快顿时有些凝滞,她正色道,“二人可为家,十人可为族,百人可为村,万人可为国……”
“国者,由民而筑,即便普通百姓不能享有皇室的权利,但被人关心呵护保护的权利却不可能被任何人剥夺,我希望身为皇族的王爷您没有那么无情。”
这一番话被谢韵颜说得极其之重,她目光坚毅,清晨的焰阳被薄云浅遮,散发出的数缕光线映射到她的身上,顿时充斥着温暖的光芒。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谢韵颜,霍启琛的心中一窒,她那沉静的面庞一瞬间让他觉得竟有些熟悉。
他本是故意试探,却未想到谢韵颜当真这般坚定。
以往他总觉她任性,狂妄,刁蛮,恶毒,不仅欺压同族,还对他人恶言相向,可近日来他却察觉到了她内心的聪慧与善良。
难道,这又是伪装吗?怎么可能?
见情况不对,谢霜霜赶紧道,“没错,百姓的性命是无价的。”
红梨在车外走着,也听见了这句话,翻了个白眼嘀咕着,“你知道生命无价,方才为何不下去?虚伪死了。”
霍启琛没在意谢霜霜,只是看着坐到身旁的谢韵颜,沉吟着。
很快,马车就到了丞相府的门口。
谢韵颜下车,看见熟悉的匾额,竟觉有些不真实。
前世种种,譬如昨日,但幸好,她可以改变今生。
这时,谢韵颜突然感觉身旁站着一道无法让人忽略的充满侵略气息的身影,不由得一叹。
是啊,她是重生了,可还是没能避免嫁给霍启琛。
几人走到正房,谢韵颜一眼就看见了目光矍铄的谢丞相。
行过礼后,谢韵颜正想开口问候,却猛地被谢丞相给说得停下了动作。
“孽女,跪下!”
谢韵颜余光略过一旁的谢霜霜,心中的激动暂缓。
她似乎忘了,她这个父亲一直宠爱谢霜霜这个庶女,反而对她这个亲生的嫡女多有生疏。
谢韵颜没有下跪,“父亲,此话怎讲?”
谢丞相道,“我知道你喜欢誉王殿下,可你二人既已成婚,你又何须对他下药!”
谢韵颜没有慌,“父亲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此事多半是谢霜霜偷偷回来告的状。
一旁的霍启琛见状没有添油加醋或施以援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谢韵颜。
“你既然做的出这么下作的事,又何必在乎我是怎么知道的!”
谢丞相气得脸都红了。
看见父亲这幅不信任自己的模样,谢韵颜心中不免有些疼痛。
“父亲,此事非我的过错。”
“妹妹,我们知道你年纪小,行事难免欠妥,你只要服个软我们就算了。”谢霜霜凑近,“苦口婆心”地道。
“服软?”谢韵颜一字一顿。
“你——”谢霜霜一下子就被谢韵颜犀利的眼神吓到了。
“韵颜,你只要朝着王爷认个错,这件事就算了。”谢丞相道。
说白了,他就是怕霍启琛记仇,在朝堂上给他使绊子。
“父亲,你真的不相信我吗?”谢韵颜轻喃。
“我自然是想相信你的,可是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是你去城外的药材铺买的那……那让人不堪启齿的药。”
“凡事都要有证据。”谢韵颜道。
“好啊,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既然这样……来人啊!”
很快,一个药童装扮的人就走了进来,浑身颤颤巍巍的,一看见谢韵颜就抬起手指着她道,“就是她!前些时日就是她来我们铺子买的催情药!”
霍启琛见谢韵颜的样子,心中也怀疑起下药的真相,刚想要开口。
“你确定是我吗?”谢韵颜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