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些许诡异的氛围并非持续太久, 便被季淮安主动打破,声线轻柔问:“你下一场副本时间是什么时候?”
“22-23号。”
赵如眉视线落在他身上,谈及这个, 格外从容轻松说:“11月是新星赛,这个时间段进完副本再出来, 再进一个休息个2-3天,正好等到这场赛事。”
今晚已是20号, 季淮安在心底悄然计算了下时间, 最终压下渴望不那么强烈的念头。
院长妈妈并不知道两人具体交往情况,她若是了解,必然不会这么快地建议两人去领证甚至提及腾房间。如眉答应在确认关系后的几个小时里领证, 是因为她从长远看, 认为两人都是要走这个流程。
这次趁休假办妥,又能省去下回特意跑回来的时间。
至于季淮安一口答应腾房间顺便搬东西, 他只是想到莲帝山基地分了宿舍且又是在外面, 许多事总归不如自己家里方便。且哪怕什么都不做, 只要与她同处一室,他都觉得高兴。
要说高兴, 他自然是高兴的。
但‘新婚夜’似乎被赋予了独特含义, 好像不做点什么,只是简单的盖被子睡觉很亏。若只是寻常夫妻, 即便两人都生疏,可长夜漫漫水到渠成几乎没什么悬念。
在理智主导时,季淮安却习惯性地想到各方面,而其中最为紧要的便是参与直播间副本是一件颇费精力与状态的事, 要是因贪欢影响她状态, 从而导致后续小概率的副本失败。哪怕只是小概率, 他都不愿去赌。
“明天傍晚我们坐车回去,抵达z市大约是凌晨左右。”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季淮安说起一些安排与计划道:“车子先送你到莲帝山基地,研究所基地的事务基本处理好了,只是还需进行归纳与矫正,我要再去一趟。等你那边交了碎片,我应该会晚1-2天回莲帝山。”
20号晚上到22号看似时间宽裕。
可实际上等回到莲帝山基地,她那边还有不少事务处理。至于他为何知晓碎片是如眉给的,这乍然冒出这么多高价值碎片,他自然会问,结果就得到17号上午、特训区、二阶、一个人上交的情报信息。
除了他夫人,其他人也没这个本事。
说起这个赵如眉就觉得好笑,这件事她之所以没说,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
在他疲倦得眼底冒血丝说‘碎片是我给的?’然后道歉?还是向他表示以后悠着点上交?
可这本就是误打误撞导致出行计划与碎片工作罕见地碰撞在了一块,且他当时那状态,她心疼让他尽快休息还来不及,还说这些不是在添堵吗?
“你当时知道是我给的有何感想?”如今小安主动提起,赵如眉也不免问道。
“很高兴还提神。”
季淮安回想当时串上线索得出的结论,清隽眉眼浮现笑意格外认真说:“直播间能给这么多碎片,那就说明其它方面的好资源也不在少数。这些都能增强你在副本里的实力,提升通关概率。”
“并且将高价值科技资源碎片从知识转化为技术,是我应尽的职责。”他补充说。
作为退休玩家,很多赵如眉当前经历的过程,他都有过类似经历。
只是不如她这般收获甚丰。
看着说起职责时笑意微敛,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欠缺之意的小安,赵如眉自然知晓他为何会有这种情绪,无外乎是小家与大家的问题。
人的精力有限,每当为祖国大家庭贡献出一份力量,小家自然就会相应地少一份。没有人不想兼顾大家庭与小家庭,但很多时候无关地位,就是要从中做出取舍。
而越是在意小家,但理智更清楚地知道只有大家庭繁荣昌盛才能有万千小家的人,在这种时候也尤其煎熬。
“怪我。”
赵如眉嘴上这么说,却莞尔地叹了口气:“也是怪我买的太多了,才把你留在了研究所基地增添了许多工作量。这怨不得别人,后果只能自己咽下。”
“但我下次碰上了还要买。”
“你要是心里觉得不痛快,你就先把气都对当事人撒了,往后不许再因为这种事想些有的没的。”赵如眉挑明自己态度,坦然看着他说。
看着白皙貌美面容上写满理直气壮却过分诱人的她,季淮安心底那些自觉陪伴时间太短的欠缺感瞬间被她这番话给冲散了。
他清澈却专注的视线落在她浅粉的唇与呈现精致锁骨的肩颈,眼神微暗,那使人意乱丨情迷沉沦其中的氛围,又悄然萦绕了两人。最初,它只会让两人想要靠近,再靠近彼此一些,似乎这样就能感到满足。
但季淮安深知这只是漫漫长夜的开端,理智主导时他能克制自己。可一旦理智沦陷,连他都无法估量过往压抑却没有消散的那些东西,反扑起来会有多强。
“明天要回z市。”季淮安克制地压下心底那些冲动,轻声对她说,“我们今晚早点休息。”
赵如眉一时有些摸不准他这个‘早点休息’的含义,虽然就语气来说,并没有那方面的明显暗示。看着他从地毯上起身走近床边躺在上面,由于只有一床被子,即便有两个枕头,也避不太开。
见他确实只是正常睡觉的意思,赵如眉也不觉奇怪。两人这就是明显的理智拉满,实操过于落后的缘故。由于平常实在过于理智且克制,仅靠一个领证的新婚夜远远不够,只有当两人都意动,这些事才会水到渠成。
赵如眉从另一侧坐在床上,掀开被子顺手把卧室里的灯关了。
漆黑环境里,两人都能听到对方细微的呼吸声,这并不吵闹,相反还有一种特殊韵律与因彼此存在的充实安全感。因一开始的进展不顺,赵如眉还以为同居会有一段磨合期。
但事实上除了新婚夜‘赶鸭子上架’与衣着习惯变更的小插曲,至少在初次同睡一张床情况下,赵如眉非但没觉得不习惯,听着他的呼吸反而有助眠功效。
就在她精神放松产生些许睡意时,身旁被子动了动,一条精瘦有力的臂膀搭在她腰上,紧接着一具炽热身躯贴过来,将脑袋埋在了她肩窝,鼻梁刮过压抑着渴求地蹭了蹭她脖颈,聊胜于无地解馋。
从他拥抱到撒手抽离不过短短几秒,以为他想要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结果发现猜错的赵如眉默了下。她本来想着他要是再来一次,那就问问,结果就这么等到了睡着。
一夜相安无事。
睡到自然醒的赵如眉一睁眼便察觉紧挨着自己肩膀与脑侧的另一个脑袋,悠长的一呼一吸间,鼻息全部撒在她脖颈。两人离得很近,却并未紧密贴合,他除了一只手搭在她腰上,压着的另一只手则搁在自己肩上。
由于睡眠质量过好,她昨晚记忆基本断在不知不觉睡着的那一刻。
确认关系也好,领了结婚证成为受东夏国宪法保障的合法夫妻也好,似乎只是两人之间的一段小插曲。它会带来些许未曾预料的波动与变化,却不会打乱或是变更两人靠近与前行的方式与道路。
赵如眉不知道正式成为合法夫妻的那个夜晚,对于其他人而已是什么体验,但她却感觉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小安熟睡中思索了一会的赵如眉伸手轻轻将他搭在腰腹上的手臂拿开,坐起身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网表拿起看了眼,看完具体时间主要翻了翻通讯录。
冬科会虽然因里西海域的动荡而中断,且西欧集团表面‘冬科会?呵,我再参加我是狗!’结果还没过年,就已经开始滑跪制定明年冬科会的日程表,就连冬科会群聊里的玩家也为这这群资本集团的低下限而惊叹不已。
赵如眉是有段时间没有刷群聊消息,9999+的信息根本翻不到顶,而尤金那边自从‘不可名状活动主题’彻底暴露,就没有再给她留过言。他是个聪明人,结合这个信息一推敲,就知道东夏国季淮安做的那一切是为了什么。
至于其他好友加在一块还没超过十位数,11月将近,冬科会数千人的大群里,玩家全在讨论新星赛的事。其中‘猎人’是个高频词,凡是提及者,无不唉声叹气。
还有一些‘受害者’绘声绘色地说起猎人的战绩,其中尤其是‘猎人狙杀各国玩家,只为保护某个女玩家顺利通关’‘魅力系大佬真的恐怖,这应该是唯一让猎人心软的存在了——’等香艳谣言,把赵如眉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还干过这种事?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过对于这些谣言,大部分东夏国玩家,纷纷冒泡驳斥岸山组玩家披西欧集团的皮能不能披的像一点,比如把口癖改了。对方自然死不承认,但架不住福尔摩斯们搜集的各种铁证。
在这期间,不乏一些玩家跨国接组队单子。还有表示高价收购‘不可名状活动主题’入场券的,嘴上说着仅限1张,但消息就没停过。
“几点了?”
一道低哑磁性声线响起时,赵如眉后背恰好贴上一具躯体,他把下颌搁在她肩上,看似压着人,实际上重量都在他手臂上,他问完便有些没睡醒地轻蹭了下肩颈。
“7点10分。”
赵如眉刚说罢,腰上便多了只手,季淮安清醒后目光落在她网表屏幕上看了眼,脸颊又转而在她耳垂与颈部徘徊,吐着气息问:“有什么新消息吗?”
“我身上是抹了蜜吗?”被这细细密密的暧昧撩拨弄得有些敏感,赵如眉微微偏头发现他还紧追不舍,将手掌伸入他碎发里,用不轻不重的力道示意他停下。
“没有。”
季淮安迎着她疑惑目光与泛着些许淡粉的脸颊,一脸无害地坦诚说:“我只是很早以前就想这样做,但一直没能实现。现在应该是处于报复性频繁期阶段,我会尽量克制,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亲近你。”
“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制止我。”
季淮安声线很轻地说到这,清隽眉眼浮现笑意,像是很乐于看到她这么做。
听到这话,赵如眉唇角一扬。
难受?怎么可能,舒服还差不多。只不过这种舒服会一点一点侵蚀理智,并唤起人体最本能最原始的渴望。偏他还一脸认真说得好像全是情难自控的缘故,自己不掺杂一丁点小算计。
对于新婚丈夫兼竹马的这点小心思,赵如眉是看破不说破,晃了晃网表说:“我加的只有冬科会群聊,没什么有价值的的消息。”
“最新最重要的资讯都集中在专业部门。”季淮安说着,把自己网表拿上。两人见面这么久,直到现在才加上通讯方式。这种操作落在大众眼里,简直不可思议,这不得来个商业联姻剧本、表面夫妻呐?!
但实际上两人一方面有记忆碎片,另一方面因所处环境的封闭性,通讯设备无法接通简直再正常不过。至于回来这段时间又都是形影不离,要不是她的注意力落在网表上,季淮安都没想起这点。
实在是他这边凡涉及重要事务,基本都是人为传递,不通过任何信息设备。
加完好友,赵如眉忽然点开自己很久没有看过的数字账号,里面静静躺着七位数。她自从回来,去了一号岛有宿舍有食堂,之后去特训区,也是包吃包住,辗转至莲帝山基地,更不用操心这些东西。
数字账号里不增不减的百万余额,真就是一笔‘数字’。
“你之前是不是给我账号打了钱?”赵如眉想到自己时隔二十年刚回海蓝星,从特管局工作人员陆酒拿到绑定着身份码的网表。当时她看到账户里远超预期的余额,是真的愣了下。
她不记得自己名下具体多少存款,但绝对不超过一百万这点她倒是记忆清晰。毕竟一百万能干许多事,如果她有这笔钱,当初不会把全副精力都投入到实习中,而是会边试着创业边学习。
“嗯。”
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季淮安用鼻音应了声,又将脑袋埋在了她肩窝。仅仅只是这种简单接触,就足以安慰与安抚他的精神与偶尔暴戾的心境。
“那时候数字账号改革网表一代投入市场,银行卡里的钱会显示,但不会自动转入。我通过你的身份码陆陆续续转了十几笔,可你一直没动过。”季淮安陈述着。
他如今只是寥寥几句,可那时积累的失望甚至绝望也不知有多浓。
诚然赵如眉在修真界前期也吃过苦头,但她精神状态永远是充满干劲与拼搏的。即便受挫也绝不会落下阴影更别提心魔之类的存在,她那时候的目标真的太明确了,根本没东西能动摇。
反观小安这边在她看来,简直就是成吨的精神打击。在此期间他还得应付直播间副本与各国黑手,没有彻底崩溃简直是个奇迹。
“你还记得我们昨天领证结婚了吗?”赵如眉伸入他碎发的手掌滑落至他后颈与宽肩处,在他耳畔低声说,“我数字账号里的钱以后都是你的。”
不想要钱……
季淮安下意识生出这个念头,可不待他说出来,就听到她紧接着的下一句:“包括我也是你的。”
他呼吸徒然一窒,心跳快得要命。原本只是搭在她细腰上的手臂明显收紧,脸颊也对着她脖颈,高挺鼻梁刮过她耳垂。就在他情动不已想用身体表达那无法准确言说的情感,却在唇瓣微张的那一刻被理智拽了一把。
季淮安抬头抽离她肩窝,耳廓、鼻尖都泛了红,一双眼眸更是情丨潮翻涌露骨而无辜。
赵如眉被他眼神缠住的那一瞬,搭在他后颈处的手掌好似蛇尾悄然抚上他侧颈,不同的体温触碰与信号,使得他圈住腰身的臂膀再度往怀中收紧,两人鼻尖从未像此刻这般近,连鼻息都在开始缠绵。
在一下快过一下的剧烈心跳声中,季淮安迎着她温和、从容却意动的目光,喉咙滚动,清冽声线格外轻柔,就像在述说着情话般低声询问:“我能以丈夫的名义亲吻你吗?”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答案,但他却还是要这么问。
“你想亲吻哪里?”赵如眉将身体重量压在他怀里与搭在他后颈的右臂上,这悄悄话几乎是擦过他唇角与脸颊,传入他的耳中。
“哪里都可以。”他湿热气息全部撒在她脸蛋上喃喃说,“只要是你允许的地方。”
不好……野不过他。
反被调戏了一波的赵如眉当机立断:“你亲吧。”
看着依旧如此果决的她,与以往很多次只要察觉自己败迹一现,及时止损喊‘淮哥’的时候,几乎没变过。明明她每次这么喊他都占不着便宜,却又次次甘之如饴。
在她屏神静气的等待中,季淮安也没有丝毫犹豫,稍稍拉近一点便亲到了。这种事两人都看过猪跑,真要说到吃,都是第一次。
不过虽然实际操作是第一次,但季淮安有了解过相关学术研究报告。从触碰到结束,赵如眉看着气息急促却毅然抽离的他,在听到他说亲完了的时候,有种与认知相悖的感觉。
这就结束了?
这不是才刚开始吗?!
她是没亲过,但她不是傻啊。哪有人接吻真,真的只靠嘴唇的?
如果是毫无章法也就罢了,偏偏他引导的每个触碰都极为细腻勾人,赵如眉回应的同时也在模仿学习。她刚有些心得,还没来得及全部在他身上实验,结果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下次换个措辞,你这不叫亲吻,叫触碰。”赵如眉在他松开手臂时,拿过网表搜了下,随后看着他正经说。
季淮安:“……”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亲吻是什么意思,他抽身时也不比她好受,只是两害相遇取其轻。沉沦在快丨感里多简单,可两人身份注定大部分时候都需要绝对的理智与冷静去主导。
“……你看看时间,几点了。”季淮安呼吸还有些许急促。
“八点四十。”
赵如眉刚才搜的时候看过了,这个时间对于平时习惯早起的两人确实有点晚。想到这,她心底那点不上不下的体验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能游刃有余处理各种事务的理智与轻快感。
“好啦,起来换衣服,再不下去要没早餐吃了。”赵如眉觉得两人相处也没干什么,但时间就是这么过去了。
她拿着衣服一进洗漱间,季淮安便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在路过掩了门的洗漱间时,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正常说:“我去那边冲个澡。”
“嗯。”
赵如眉应了声压根没往其它方向想,只以为是自己占了浴室跟洗漱间一体的空间,他追求效率才去那边。冲完澡顺便换了衣服的季淮安一过来,便跟怀里抱着被单被套的赵如眉在门口碰上。
赵如眉只觉迎面一股冷意拂来,看着他还没干透的黑色短碎发,伸手碰了下他手背,发现冷得跟在冰块里躺过似的,要说温度是有,但根本不是正常温度。
“你……”她疑惑还没说出口,便被季淮安打断了:“想吃什么早餐,我去买。”
赵如眉没被他转移话题,而是掐着他脉搏稍作观察,确认这暂时的冷是外部因素才作罢。
“瘦肉皮蛋粥吧,那家早餐店熬的味道很好。”赵如眉说,今天傍晚两人就要准备回z市。这次一走,下次回来估计要等到除夕的时候,哪怕只是睡过一晚的被褥都要清洗。
上次因为时间较赶,大清晨的就出发了,只能由院长妈妈着手打理。
这种事放在特训区或者莲帝山压根不值得她动手,因为还有许多比这更为重要的事务要处理。但放在新农镇,这就是正经事。
季淮安下去没过一分钟,又赶了上来:“妈早上去散步的时候带了早餐,在厨房里热着。”
不需要赵如眉提,他已经主动去自己休息过的那间房把被单枕套之类的换下。两人这效率一上来,临近中午把房子边边角角各种有可能藏虫蚁的地方全都清理了一遍。
“你们现在的项目是连在一块的吗?”中午吃饭时,宋芝年看着坐在一块,氛围亲昵宛如一对小情侣的两人,温声问。
“算是吧。”
季淮安主动说:“我们归属于同一个大项目,但在不同部门。”
虽然没法对院长妈妈言说直播间存在,但他这话简直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真相。研究所基地与莲帝山基地,虽然没有太强关联,但确实属于同一个项目系统。
“那就好。”宋芝年放心点头,她主要是担心两人项目不一样,导致聚少离多。既然在一个项目里,想来两人肯定有时间走动。
“我看二楼花廊快摆满花盘了,妈你在农田里有种花吗?”赵如眉想到上午收拾屋子时的发现,闲聊问。
宋芝年摇头说:“外边没种,田里种些菜养些鸡鸭还好,种花不适合。看也不方便,打理也不方便。不过再等两年,等这个院子腾出来,把天窗拆下,倒是可以再摆种一些。”
“我那些花也攒了好多年呢,一楼没那么快摆满。”看着两个孩子若有所思,好像在琢磨该怎么给她多腾点种花地,她笑了笑说,“有时候同一个品种有多,我也会送掉一批。”
养花是宋院长的多年爱好,有时一株花朵从市面上买来成品花,都没投入的金钱与精力多。但种植的价值在于生长过程与无声陪伴及盛开时的回馈满足感,这些精神价值成品花根本提供不了。
用过午饭,赵如眉与季淮安惯例承包收尾。
“这些重复的琐事还是由机器代替比较好。”在小安洗碗时,赵如眉把厨余垃圾提过来放进垃圾桶里,与他闲聊说,“做饭与用餐的地方设计得也不是很便利。”
“智能住宅的市场一直在扩大,慢慢会变为主流,基本上家庭里八成琐碎事务都能由智能家居打理。不过这种模式还存在信息安全及隐私隐患,一旦系统被入侵,或者植入一些病毒,会对一个家庭的隐私造成极大危害。”
季淮安中肯说。
机器与工具本身没错,但架不住使用它们的人心思歹恶。一件锋利武器,好人会拿来保护同伴,而坏人却会拿来宣泄杀戮。破坏工具是不可能的,只能从根本上打击这种坏人。
“智能住宅的安全隐患只能靠完善相关法律法条与完整的追缉链。”赵如眉有感而发,其实这种家庭隐私,只要不是对着卧室、浴室的摄像头。就普通家庭来说,利还是大于弊。
可像莲帝山基地与特训区,基本没有这种在冬科会宿舍的智能机器人。
两人收拾完厨房,习惯性地削了个果盘,还没靠近客厅就听到邻居与院长的交谈声。赵如眉与季淮安一过来,宋芝年便主动为两人介绍,这位邻居光看骨龄年纪约在五十几的样子。
但宋芝年还是让两人用长辈称呼。
没办法,主要还是两人此刻外貌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若按身份码上的岁数跟这位邻居平起平坐那才叫吓人。毕竟正经生活的普通人压根不知道玩家存在,而赵如眉的来历更不必说。
赵如眉回新农镇满打满算两趟,但这还是第一次有邻居来家里坐。准确地说也不是闲坐,而是找宋芝年打听事情:“我听张姐说你这边不接新孩子了?是不是幼儿园那边又来找你来了?!”
本来坐在沙发上乖巧旁听的赵如眉与季淮安一个抬眼,一个坐直身体,但神色淡然,似乎并未被这个话题吸引,赵如眉还有空招呼邻居吃鲜切水果。
邻居虽然痛快答应不会客气,不讲礼数,但只浅尝两块便停了下动作。
“跟幼儿园没关系。”
宋芝年摇头说:“是我自己年纪大了,这些孩子照看起来也逐渐力不从心。我要是没这个把握办好一件事,那就不办,再说现在也不比以前。幼儿园收费低,监管机制也好,且放宽至三周岁入学,离家又近。那些老师又大都是考过幼师证的年轻人,精力好,看得住,我这小地方也该退休了。”
“这时间过得真快啊。”
邻居这才恍然想起宋院长这边的托管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可或许是宋院长瞧着跟五六十岁似的,虽然年长但却远不至于老态龙钟,不过她一提岁数,饶是舍不得她托管关门,邻居也实在是不好张口。
这位邻居一走,宋芝年见两个孩子纷纷将目光望向她,似乎在好奇这桩事。
她率先把原委说了。
那家私立幼儿园确实找了她几次,但都是客客气气地提着礼物来,想把她拉入幼儿园的合伙人里。
赵如眉:“?”
这发展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这幼儿园有点东西啊,连拉七十岁老人入伙这种事都能想出来,她甚至有点想见见创始人了。
据院长说,这家私立幼儿园邀请她合伙的逻辑很简单,主要是为了她在新农镇这一片积累的声望。如果她加入私立幼儿园,几乎可以让这家幼儿园稳稳扎根在新农镇周边,完全不用愁没孩子入学。
但不用想都知道院长必然拒绝了。
这种事且不说靠不靠谱,凡是合伙人就没有不动脑子就能躺着收钱。本来拒绝也就完了,但事情转变就转在私立幼儿园后续被整改了一次。不光学费大幅下调,幼师数量增加,就连设施与卫生等等方面,都变得好了起来。
这幼儿园口碑一好,比起私人托管,那自然还是更偏向这种大机构。这两年这家私立幼儿园越办越红火,宋院长也去看了几次,见各方面确实不错,她索性也乐得清闲。
“你们两个一结婚,互相有了依靠,我这心里是彻底踏实了。我这身体呀,还好得很,前段时间小眉教我的那套早操,我平时都有在练,效果确实好。”
宋芝年笑盈盈说:“你们就安心工作,平时放长假回来。像一两天那种短假期,就别坐车了,累还辛苦。”
对于未来规划,院长是打定主意种种菜,养养花,加入邻居唠嗑的一员了。
面对老人家的规划与畅想,赵如眉与季淮安自然是顺着来,时不时帮她精炼一些细节。
聊完这些,赵如眉端着只剩下汁水的水果盘去了厨房,她打开水龙头刚冲洗两下,便察觉身后有动静,她一回头,正好撞在季淮安径直走来的怀里。
“吓着了?我看你刚才一直在想院长妈妈的事。”季淮安双手从她两臂外侧越过,接过她洗到一半的水果盘,边说边把水流关小继续冲洗。
“我想得有点入神。”赵如眉脑袋微微微后仰,抵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轻声说,“只从你自己的各方面因素综合考虑,你最有可能长期居住的城市是哪一座?”
“z市。”
季淮安洗完水果盘把它放在一旁,洗手时候不忘握住她双手一块用清水冲了冲:“特管局总部、研究所基地、特训区,虽然研究与实验室全国各地都有,但最为集中、核心、庞大的还是在z市。”
“院长的同辈亲戚大多已经过世,我记得我还在读大学的时候,院长就没什么亲戚。新农镇这边离福利院又隔着个把小时车程,她从福利院退休后应该是没太密切往来了。”
赵如眉分析说:“至于院长带的那些福利院孩子,还有自己资助的孩子,基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每年能过来看望院长一次已经实属难得。再说新农镇这边,院长跟邻居们熟归熟,但总归没什么太深厚的羁绊。”
“与其我们每年匆匆忙忙回来三五回,如果院长将来能跟我们住在一块,从各个方面来讲都会方便很多。不过想实现这点,首先新的地方得有让她感到舒适便于交友的环境,其次大花园,她肯定会很喜欢。”
赵如眉之前没想到这个,是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但领了结婚证后,虽然两人的相处除了更为亲昵并没有发生质变,可还是衍生出了新问题。
结婚以后,即便目前一个在研究所基地搞科研,一个在莲帝山基地管集训玩家,但家总归要有一个吧?
两人好歹是合法夫妻,总不能在这两地方分居一辈子啊。
而她这边有了家,那么再留院长一个人待在新农镇就未免太残忍了。就目前情形来看,院长虽然在新农镇生活了二十几年,但不是没有搬家的可能。而一旦把她接到身边不光有陪伴、照看,安全方面也能得到更好的保障。
“等回去我让詹旭鸿打听调研下z市的房子与周边设施,莲帝山那边短时间结束不了。房子方面我会盯着,你先专心副本,至少今年结束前都不会有太大变动,别在这上面分心。”季淮安与她并肩站在烘手器前边烘边说。
“季局这是在小看我吗?”赵如眉语气轻快。
“没有,是你太厉害了,才有精力去思考副本之外的事务。”
季淮安唇角微扬,垂眸看着她的侧颜理所当然说:“但如果你把什么都包揽了,我会因为帮不上忙觉得自己多余。结婚证一式两份,小家也有男户主与女户主,你应该分点活给我,这是你应尽的本分。”
“季太太,这不会也需要我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