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训区休息室的工作是岗位与人员调动最勤的, 几乎每隔一个月就会换上一批新的工作人员。在一阶玩家里，国级玩家的死亡率算得上是最低的，但……
依旧有无法避免的各种意外。
听说一个人的死去, 与自己亲眼见证是截然不同的体验。尤其是心底强烈祈求这些人能全部活着的时候, 再看到他们其中之一的尸体, 这种所有情绪都堵在嗓子眼难受至极的感觉, 是最为痛苦的。
带着不确定的忐忑, 毅然推开房门的女生一眼就看见正好端端躺在按摩椅上, 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像在思考什么的玩家。
人没事！
心底的担心瞬间消散, 女生眸子一亮，双手攥紧手里的对讲机轻轻踮了踮脚，短暂兴奋后，她轻手轻脚转身，退出这间休息室, 顺便把门带上。
回到走廊上的女生看向前台同事，超级高兴地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虽然这才是第一个，但开门大捷极大增加了女生的信心，她蹑手蹑脚来到对面的休息室，用磁卡打开，推开一条缝脑袋钻了进去。
穿着一套女式训练服的国级玩家安安静静躺在按摩椅上休息, 休息室里有盆栽，有阳光, 气氛格外温馨明媚。
啊！！！！第二个！！
他们的情绪看起来都很好, 超出预料的正常，不像是受了大刺激的样子！大减员的可能性直接掉到不足1%, 女生把门又重新关上, 开始查看第三个,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都在，都在，都在啊！！！
当休息室房门开了又关，来到第十七个时，已经自信满满的短发工作人员一推门。只见向阳而坐，穿着纯色衬衫与休闲长裤，一头乌黑长发编成辫子盘在头上，耳廓精致，皮肤白里透粉，又飒又美的女生正摆弄着手腕网表。
听到极细微的开门声，赵如眉偏头看向工作人员。
她还没说话，工作人员明亮眼睛里带着些许震惊，有些磕绊地打了个招呼，“你，你好！赵队长！”
“嗯，人都回来了。”
赵如眉大抵知晓工作人员为何开门检查，她温声说：“没有落下的。”
“都，都回来？！是三十六个，全部都在吗！？”工作人员神色既惊喜又震撼，忍不住求证。
“对。”
赵如眉点头。
“好，好的好的！我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工作人员忙不迭地应下，把门带上后，她把剩下的休息室以极快速度都扫了一遍，果然全部都在！
太棒了！！！
兴许是脸上的高兴遮都遮不住，同事见到她回来，也被感染得有些高兴问：“是都在吗？”
“在，全部都在！都回来了！”她说。
“那太好了！”同事也跟着高兴，她们不是玩家，不知道这些人在副本里的具体收益如何。但只要人能顺利存活下来，那就是个人、乃至集体的最大收益！
休息室里，赵如眉翻动网表通讯录，拨通了凌玉浮连夜赶往亚曼那加海一号岛前，交接给她的负责人号码。
“喂，赵队长，怎么了？”接通电话的齐民玄特意看了眼时间，十二点，这批大型集结副本的成员是在十一点提前进入休息室准备的，虽然玩家进入副本再到出来，往往只需要1-2秒钟。
但在副本里度过的经历全部压缩在这短短几秒里，几乎没有玩家能一出副本立马活蹦乱跳甚至是打电话。根据在副本里停留时间的长短与遭遇的刺激强度，想要恢复自己的意识，大部分都需要30分钟以上。
这还仅仅是恢复意识，想跟人正常交流还得再休息一段时间。正常来讲，如果在副本里没有受到太大刺激，通常出副本一个下午左右，就可以跟人正常交流。
可要是刺激太过巨大，可能两三天甚至五六天都缓不过来。
也因此即便恐怖直播间规则上允许玩家出了副本又立马再进去，然实际上根本没有人能在短时间里扛住这种经历压缩的冲击，与濒死刺激带来的心理创伤跟阴影。
如果这个大型多人集结副本已经结束，那按正常流程，应该是由休息室大楼的工作人员先向他汇报人员伤亡，之后下午四五点，等他们恢复，他再过来看望。
对于赵如眉这时候的电话，齐民玄下意识地认为一行人还没进副本。
“集结副本结束了，我在雾点商店里得了500张不可名状入场券，我想问下其他玩家有这方面的情报吗？”赵如眉从安全屋里拿出一张可转赠的黑色入场券，上面被黑雾笼罩，隐约能看见大片建筑群。
“啊？”
齐民玄懵了下，他抬眸看了眼自己的办公室，盯着墙壁时钟瞅了眼，甚至从办公椅上起身。拉开窗户看了眼阳光明媚的天气，确实是中午没错啊！
状态这就恢复过来了？！
“等会，你们的集结副本已经结束？人呢，人都回来了吗？”齐民玄注意力全部都在人上面。
“都平安回来了，没有落下的。”赵如眉说。
“好！”齐民玄手掌‘砰’地一声在桌面砸了下，忍不住为这战绩喝彩。
全员回归，全员回归！
全员回归好啊！
“你说那个什么，不可名状入场券是吧？它有详细介绍跟限制吗？”齐民玄激动过后，开始问正事。特训区所有高层都是由玩家担任，这也是为了方便交流副本情报。
除系列副本与从直播大厅围观没有亲自参与的副本内容与机制受到限制外，玩家正常通关后，谈及副本内的经历跟收获，并没有太大限制。
“没有限制，应该是低阶与高阶通用的。而且五百张还可以转赠，需要在选择副本前使用。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线索跟情报。”赵如眉回答说，这不可名状入场券从数量上，就注定不是一个人能吃得下的。
五百张，一个副本一张，从一阶至退休，估计都用不完。
并且赵如眉也不确认这入场券其他玩家那里有没有，如果他们也有，甚至使用过。那她在使用前，也能弄到一点情报，提前做好准备。顺便根据价值，把这些入场券尽快散出去。
“我知道了，我联系特管局那边问问。你先休息吧，有消息我给你回电话。”齐民玄说罢，挂断电话当即又拨了特管局的相关人员。
休息室里。
挂断电话的赵如眉起身离开房间，发现其他队友都还在消化提瓦明市这十来天的经历。这回众人虽然进的是同一个副本，但赵如眉一直处于单走状态，且为了防止被脑内芯片察觉并连根拔起，连通话都很谨慎。
队友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在齐民玄回复前，赵如眉又回到休息室，进入安全屋。看着白色高性能摩托车与旁边的提纯能量，一瓶紫色小瓶的修容液漂浮在空中。还有希冀弓与百钱剑，这些道具不是散发红光，就是散发紫光，只有个别是蓝色品质。
赵如眉清点了一下损失，除了紫色品质的蝴蝶武士刀摧毁，其余的损耗不大。不过这种强度较高的副本，也让赵如眉意识到在直播间的主场，相关道具与技能所能发挥的作用有多大。
这回要是没有灵性能量作为补充，赵如眉对抗那头超大型巨蜥甚至是在河对岸跟铁骑队正面对抗，反杀几十人，绝没有这么顺利。
也正是河对岸那一波打崩了铁骑队心态，才间接削弱了后期雷丨管拆除的难度，同时给队友节约了大量时间。进而在最后结算时，积分暴涨。
虽然天赋升级能增加灵能储备，但这点量如果碰上连着好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危机，根本不够用。当然，如果行动前知晓没有足够的灵性能量作为补充，赵如眉肯定会更换计划，不会如此激进。
但且不说更换计划效率上受到的影响，她能在副本里有多套计划随时更换，甚至应付各种场合，本就离不开自身的技能跟道具配置。
如果说赵如眉的冷静与身手能确保自己不死，那么道具跟技能就是效率上的保障。
赵如眉下一个副本是二阶，不同等级之间，必然会有明显不同的区别。趁现在有时间，赵如眉把雪灵召了出来，打算提一提它的战力。
二阶有初级修习室，在修习室里模拟战斗环境，只需要100积分1小时，比一阶便宜不少。
之前在一阶碍于每次停留时长有限，雪灵的进步也是一点点增长。这回雾点商店有36张安全屋停留卷（2小时），赵如眉全部留下来了。
把这些卷全部用完，雪灵的实力绝对能再往上抬一个台阶。
赵如眉在安全屋的初级修习室陪练两个小时，顺便试验了下新得的外骨骼防御甲技能，B-的防御强度以雪灵当前的冰刺威力，连砸上百根都破不开。
不过雪灵的冰刺强度是赵如眉的力量属性x0.3倍，也就是6点力量左右，冰刺本身也不算太强，尤其是赵如眉还不受雪灵的极寒效果影响。
雪灵最厉害的就是极寒效果且可以叠加，最开始是零下二十℃，但随时间推移，温度会呈下坡趋势不断往下掉。正常人在零下二十℃待1分钟，跟待5分钟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赵如眉从一开始针对雪灵的培养方针就是稳中带狠，只要它激活状态的存在时间足够长。就算一开始落入下风，对方只要不能免疫极寒，一开始100点战力，随时间推移也会掉到50甚至40点。
趁雪灵累回手饰状态，赵如眉又回到现实，时间只过去了两三秒。
她躺在按摩椅上，舒缓精神。
二十分钟左右，齐民玄拨了一通电话过来，正翻看冬科会大群聊天记录的赵如眉摁了接听。
“赵队长，特管局那边从一阶到五阶我都问了，你手里的不可名状入场券他们全都没听说过。国际论坛也没有相关讯息，这东西有点新啊……”
齐民玄顿了下说：“这个时间段正好有一批生存把握很高的国级玩家进副本，我的意思是让他们用两张先试试水，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这入场券的数量这么多，有可能是一个超大型的系列副本。”
“可以。”
赵如眉想了下说，“我人如今在休息室大楼的三楼，我在前台等他们吧。”
“好。”
齐民玄干脆应下。
赵如眉并不打算现在就进副本，她在提瓦明市那十几天精神消耗虽然没到影响战力的程度，但也不轻松。
这五百张入场券或许是新的超大型系列副本的敲门砖，其它国家甚至其他玩家都没有传出消息。与其等她休息完毕再进去，现在让状态良好的玩家先试试水，能节省好几个小时。
齐民玄作为特训区的副区长，不可能不考虑这种未知风险。他挑选的国级玩家，实力绝对不会弱。
赵如眉离开休息室在三楼前台等了五分钟左右，一男一女两位国级玩家一来就举手行了个礼。直白说明自己来意，两人一个一阶，一个是二阶。
赵如眉拿出两张不可名状入场券递给两人，目送他们在工作人员带领下进入空置休息室。等工作人员从走廊过来，赵如眉等了大约四分钟才拿着磁卡靠近。
看着紧闭的房门，如果他们在工作人员出来的那一刻就进入了副本，那么现在不管生死，都应该出来了。
但因隔音过于良好，不开门就不知道他们生死。
赵如眉又等了2分钟才拿起磁卡打开锁芯，推门而入。
按摩椅上，刚才状态还很不错的男人此刻脸色惨白，眉头紧皱。赵如眉看了眼关上门，又去了隔壁，人也还在，就是状态特别萎靡。此刻别说正常交流，连清醒都办不到。
赵如眉没有打搅两人，跟她一批的队友也还没缓过劲。等他们能汇报情报，估计得是一两个小时后。她索性离开休息室大楼，前往酒店打算找点吃的。
精神消耗过大的后果就是容易饿。
下午3点。
赵如眉吃饱喝足在酒店房间都睡了1个小时，齐民玄那边才给她打电话。
“有消息了！你现在有空吗？来一趟办公大楼，这入场券牵扯不小！”电话一接通齐民玄的声音就特别亢奋：“我在一楼大厅等你！”
“行。”
赵如眉挂了电话起床，一路小跑五分钟就赶到了办公大楼。
五官周正，年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齐民玄连忙挥手示意，等人靠近便在前面带路来到绝对安全的会议室。
之前进副本的两个国级玩家脸色还没缓过来，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可见正在强撑。在他们面前，是一份文档，上面写了不少东西，他们趴在桌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关于这个入场券，他们使用后，可选的副本元素被附着了黑雾。”齐民玄自己也有一个小本子，他看着女生正色说：“两人的副本背景没有相似点，但系统发布的副本主线，有一项额外奖励为‘净化点数’。”
“两个人都有？这净化点数应该能换东西吧？”赵如眉想到雾点商店，有所推测说。
“能换！”齐民玄提到这个，神色是克制不住的激动，“他们完成主线后，先是进入了一个集结厅结算奖励，之后开启了前缀是‘活动主题’的净化点数商店，咕噜——”
齐民玄咽了下口水，接着说：“这个净化点数商店是共享的！并且是全球共享！别的高级道具不说，它最有价值的就是完整科技资源，完整的！不是缺头少尾的碎片！”
赵如眉眸光微动，海蓝星各国虽然彼此明争暗斗，都恨不得摁死对方，但却还是有一年一度的冬科会，就是因为科技资源碎片太过零散。
虽然互换科技资源碎片，自己获益的同时敌人也在进步。但不换的话，那就属于自己没进步，盟友跟敌人都在进步。境外势力扼杀东夏国发展的最好机会，就是二十年前。
那时候恐怖直播间刚出现，如果他们能拖延东夏国三五年发展，自己将科技资源碎片全部纳入囊中。然后进行科技资源垄断与现实经济打压，那东夏国还真有可能被压下去。
但很可惜，季局在那时候脱颖而出，境外势力不光没压下去，还白送了一堆强力玩家，直接导致东夏国那段时期科技资源碎片特别富裕。
如果境外联合搞科技资源碎片垄断，他们自己都搞不清得到的科技资源碎片，有没有什么关键碎片压在东夏国手里。一旦压上一两片关键碎片，那他们自己攒了十几片甚至二十几片都相当于废了。
这损失比不互换更大。
尤其是东夏国当时的经济一骑绝乘，其它国家如果硬是拖着，经济上根本耗不赢啊！不等东夏国做什么，他们国内就要先扛不住了，一旦没钱研发，攒那么多的科技资源碎片也没用啊！
互换科技资源碎片，也是各国无奈与相互妥协之举。
像这种故意卡关键碎片，每个国家都干，每个国家也都深受其气。也正因如此，齐民玄才会在得知净化点数商店有完整科技资源，激动不已。
一旦把这个东西拿下，那研发起来，就是谁也卡不住，挡不了。从吃透到研发，再到投入使用，以及后续的更迭换代，全程不用再受其它国家的气，也不用绞尽脑汁去权衡该用什么换，最重要的还是节省了大笔时间！
什么叫做一步到位？
这就是！
如果是碎片，就算其它国家不下绊子，想要举全球之力凑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目前为止，恐怖直播间已经覆盖海蓝星二十年，全球凑齐的完整科技资源有几个？一个都没有！
即便是东夏国，凑得最完整的，也只有80%。最基础的那些都攒够了，前期研发与投入使用没有什么阻碍，但想要再继续深入用最小的成本，研发出作用更强的新款，那还需要花费心思去攒碎片。
不过像这种过于高端的技术资源各国倒不是那么迫切，各国目前缺的都是基础碎片。虽然直播间投放的科技资源技术没有重复的，但像东夏国如果只有1跟3碎片，那倒是可以靠研究人员花时间把2推演出来。
同理，有2、3没有1，也能推演，且难度还要低一些。
但这样做时间是一个特别大的成本，有些简单的可能要几十人联合推演几个月，困难的几年都有可能。可如果研发的是完整科技资源，这些时间全都可以省下来。
整个海蓝星，没有哪个国家能拒绝得了完整科技资源的诱惑，没有！
赵如眉明白这其中关窍，她看着齐民玄冷静问：“怎么换完整的科技资源？”
“你问到点上了。”
齐民玄翻着自己的笔记，上面是他从两位国级玩家口里得知的重要情报，慢慢填充与整理的，“这个净化点数商店目前一共有七个完整科技资源，它们的标价均是50w净化点数。”
“在其他人投入的净化点数没有达到50w前，所有人都可以往里面投。当某一方率先满50w净化点数，其余那些竞争失败的净化点数才会返还。这个竞争除了个人名义，还可以用国家名义。”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齐民玄目光灼灼盯着女生说：“假设我国一万名玩家，每人身上都有50点净化点数。全部用东夏国名义竞争同一个完整科技资源，那可以秒把这个完整科技资源拿下！”
“他们这回的净化点数奖励有多少？我国潜力玩家跟国级玩家有一万个吗？净化点数商店应该有入场券吧？”赵如眉连着问了三个关键点。
“他们这回进入的一个是一阶二星困难单人副本，另一个是二阶二颗半星困难单人副本。净化点数收益分别是60点跟40点，这净化点数的获得跟等级没关系，反倒是跟当前难度有关。”
齐民玄推断说：“就算是一阶，如果参与的是二星炼狱甚至修罗副本，获取的净化点数应该会比二阶三星困难副本要高，所以净化点数所有等阶的玩家都可以参与。”
“我国目前一阶至五阶的潜力玩家跟国级玩家加起来是超过一万名的，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这种副本。”
齐民玄拿起搪瓷杯喝了口水，接着说：“且从目前来看，只有使用了入场券的玩家，才能搜集净化点数。另据他们说，虽然是同等难度，但入场券的副本明显要比同等难度的正常副本更凶险。”
“净化点数商店倒是有不限购的入场券，售价1净化点数1张。除此之外，净化点数商店还有标注了总数量的低阶技能升阶卷、天赋强化点数、甚至是随机技能，1净化点数还可以换200点积分。”
虽然有所预料不可能全民参与，但听到这赵如眉还是了然。相比拿辛苦赚的净化点数砸进完整科技资源里，大部分玩家会更倾向于去换取自己当前紧缺的资源。
例如积分，例如技能升阶卷，例如随机技能之类的。
就算是国级玩家，也对这些有需求。
完整科技资源不是这么好换的。
“这里面是497张入场券。”赵如眉给自己留下一张后，把安全屋的不可名状入场券全部拿了出来交给齐民玄，“你们看着安排分配吧。”
齐民玄正想着该怎么说这个事，没想到女生远比他预料的还要通透干脆，他心底一松。
他自然是相信女生的，但这点信任跟履历干净完整，因公殉职一直待在特训区封闭训练，没有机会接触外界策反的其他国级玩家相比，还是略有不足。
赵如眉也是知道这点，这话齐民玄不太好说出口，他要顾虑怎么样才不会显得功利与不表露出不信任。实际上功利也好，信任也好，都是出于国家层次。
且赵如眉本身也不太在意这些。
就像国家开设的福利院制度是为了庇护无家可归的孩子，从来就没有指望过这些孩子能干出什么大事，他们只要按班就绪好好工作生活，国家也就满意了。
赵如眉如今所作所为，也是出于相似心态。她不需要国家给予什么荣耀与金钱甚至是地位，只要她能给祖国提供推动发展的帮助，也不枉这一趟千辛万苦回来。
而且特训区的存在就相当于国家在直播间方面的矛，东夏国能迎着境外各国打压还埋头奋进，离不开这些国级玩家乃至潜力玩家与科研人员的付出与努力。
对他们，赵如眉是绝对信任的。
术业有专攻，净化点数商店这个体量，绝不是个体能轻易左右局势的。拿到不可名状入场券的齐民玄也说了特训区的管理层正在组建专项组，同时密切关注直播间副本与其它国家动向。
净化点数商店共有七个完整科技资源，如果只摘取其中一个，那直接往里面投净化点数就行。但齐民玄的目标明显不止1个，如何在其它国家大概率入场与参与竞争当中，为本国谋取最大化利益。
这就是特训区组建的专项组，接下来该考虑的事。
赵如眉告别齐民玄离开办公大楼后，琢磨着接下来的事。她之所以来特训区，就是为了找队友进入大型集结副本，眼下副本已经结束，短时间里她应该都获取不到这种大型集结……
等等。
走出大楼的赵如眉又拨了齐民玄的电话，接通就问：“净化点数商店有大型集结道具吗？”
齐民玄：？
这个问题问得他有些猝不及防，他回想了一下，没什么印象。索性摇醒两位国级玩家，问了下他们才回答：“集结副本的组队道具有倒是有，但价格不便宜，要500净化点数。”
“好的，我知道了。”赵如眉道了声谢挂断了电话，普通组队道具一次性带两个效率实在太低。但要是像这种36人的大型集结副本，收益简直高到让人头皮发麻。
比起去一号岛，找到新方向的赵如眉感知着自己当前状态。现在回酒店，再拉雪灵锻炼几个小时，她这边再睡一晚上，明早就差不多能进副本了。
赵如眉刚靠近酒店，就看见十几个队友站在门外的沥青路上，见到她都露出了灿烂笑容，“队长，咱们这次全员回归，食堂那边说好了7点给我们办个庆功宴，有什么想吃吗？！现在可以点单哦！”
“我都可以。”
赵如眉闻言笑了下说：“你们状态怎么样？”
“挺好的，再休息个一两天，差不多就可以准备继续进副本了。”阎星舟说。
“嗯，我回去休息会，晚上6点去食堂。”赵如眉颔首说。
众人只以为队长累狠了，很配合地没有再打搅。赵如眉刚进套房，隔了十几分钟的齐民玄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赵队长，特安局有位詹科长说是有件要事想找你当面打听，你现在有空吗？”
特安局詹科长？
赵如眉想了下，对这个姓氏没印象，但特安局不是小机构，对方又是一位科长。且既然能知道她在封闭的特训区里，肯定是事先经过打听，这么费周折，不太可能是些小事。
“他人如今在哪？”赵如眉分析了一下问。
“刚进来。”齐民玄说。
“好，我马上来办公大楼。”对方说了要当面打听，赵如眉想了几个可能。但碍于没有确切的线索指向，没见到人前，她也推断不出到底是打听什么事。
詹旭鸿一直记着凌玉浮给的这个时间，今天是玩家进副本的时间点。本来玩家从副本出来，普遍都需要休息一天才能有精力。但詹旭鸿想到这件事的影响，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着，硬是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宿。
各种猜测涌上心头，人还没见着，他人先憔悴了。
多次问过特管局的朋友，得知玩家从副本出来，往往两到三个小时就能正常交谈。他又辗转特训区这边，得知赵如眉已经从副本出来，并且精神状态很好，他这才马不停蹄赶过来。
从特训区大门口下车，詹旭鸿步行走进来，眼看着约定的办公大楼越来越近，他心情也越发惊悸沉重。
单纯的是不是他不怕，他怕的是得知‘是也不是’。
是这个人，但又不再是季局记忆中的这个人。二十年，谁能保证自己纹丝不变？
虽然从赵如眉的行事来看，她对国家很热爱，但爱国跟爱情是两码事。尤其是季局跟这位虽是青梅竹马，但没听说两人有过明面上的交往甚至领过结婚证。
詹旭鸿觉得两人有没有爱情都不打紧，两人既然都爱国又是青梅竹马，共同话题完全不缺，感情也可以后面慢慢培养嘛，成不成全看两人自己。
前提是女方可千万别在这消失的二十年里嫁人，更甚者生了小孩什么的。
詹旭鸿完全想象不出季局面对已经结婚生子的青梅竹马会是怎样表情，反倒是他代入自己已经开始痛苦，连步伐都变得格外沉重。
赵如眉赶到办公大楼时，环顾大厅很快见到了同样正四处张望，身穿黑色外衣，身材均匀，五官虽能看出明显的岁月痕迹，但却坦然接受的男人。
在两人目光对视的那一刻，男人眼睛蓦地睁大，愣怔在了原地。
“你是詹科长？听齐区长说你有要事要找我当面打听。”赵如眉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肯定认识自己，她走近后温声说：“是什么事？”
詹旭鸿听到这年轻悦耳的声线，瞬间回过神。迎着女生温和从容的神色，他知道盯着别人一直看很不礼貌，但让他诧异的是眼前的女生对这视线浑然不在意。反倒是他再度跟女生对视一眼，有些尴尬地收回了目光。
“是有事……”
詹旭鸿脑子有点乱，原本趁睡不着，在书房里准备得好好的数套询问方案与应对之策到了嘴边，变成了这句大脑觉得很合理的话：“你认识康维国吧！”
赵如眉：？
“认识，他在看守所闹事？还是在副本里出了意外？”赵如眉倒没想到特安局居然会因为康维国找她，以康维国的个性，她觉得只有这两个可能。
“啊……不是，他，他受了点伤。现在人就在特训区医院里，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我找你打听的事，正好跟他也有点关系。”詹旭鸿原本还想公事公办问一通。
但他发现康维国是个很好的由头，正好能让他再观察一下身边女生。
他不是没想过二十年后的赵如眉是怎样的，但真当见到女生时，他才发现为什么季局能第一时间发现当初那个长相相似度近九成，声线更是完全一致的冒牌货。
如果有云泥，那眼前的女生就是天上的云，她淡泊从容，由内而外因举止与言行让人为之信服。而当初那位冒牌货即便被别有用心的人照着画皮，模仿，却画不出那骨跟魂。
詹旭鸿没有跟赵如眉接触过，但季局应当是最了解‘赵如眉’的骨与魂的。
如果不见人，光从声音听来，两者确实没有太明显区别。但一旦近距离接触甚至交谈，破绽就越来越大。
詹旭鸿始终记得那一幕，五官俊美但神色却格外冷漠的青年坐在他对面忙碌，忽然听到身后那句‘小安’时，他脸上冷漠尽褪只剩不敢置信的迷茫，他不是不知道这是谁，他只是不敢相信人回来了。
那一瞬间，
他应该是相信人真的回来了。
但女生伸出双手亲密抱住他脖颈的那一刹那，就像一桶冰泼了下来，令人透心凉。
人回来了？
没有，是假的。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詹科长？”
赵如眉留意到詹旭鸿脸上神色极度难看，像是陷入了什么格外不好的回忆，她平和喊了句。
“啊。”
詹旭鸿回过神来，没有多说什么，走在前面带路说：“我带你去见康维国。”
如果康维国在其他医院，得知他人没事赵如眉不会跑这一趟。但既然人就在特训区，顺路去看看倒也没什么。
在詹旭鸿的带路下，两人沉默地走了十来分钟才抵达特训区的医院。
詹旭鸿在医院前台进行登记完毕，才带着赵如眉来到康维国所在的住院部楼层。两人走在走廊上，恰好前面病房有位护士出来，詹旭鸿放慢步伐等护士过来才问：“311号病房病人状态怎么样了？”
“他说他头还是很晕，很痛，浑身也没力气。只能躺在床上，没办法参与高强度训练。”护士说完顿了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詹旭鸿没往下问：“我去看看他。”
护士点了下头，侧身让开了。
两人来到康维国住的这间病房，透过房门玻璃，只见刚才还对护士说自己头晕头痛没力气的病号服男人，已经贴到病房的窗边，半个身体都探到了外面，看这抬腿的架势是准备爬出去。
詹旭鸿：“……”
这就是康维国嘴里说的头晕，头痛，没力气只能躺在床上？他跟女生再晚来个一两分钟，这家伙是不是就要跳下去开启为自由而战的‘越狱’了？
“呵。”
赵如眉都看笑了，望向詹旭鸿问：“是小安让你们照顾他的？”
詹旭鸿正无语，听到这猝不及防却一语道破他秘密工作的话悚然一惊。他还未回答，但眼中诧异已经足以说明这句话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