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c市里, 路灯明亮清寂,除主干道上偶有车辆穿梭,错落有致的居民小区只剩几盏孤灯。
特安局的大楼外层采用特殊材质打造, 白天清晰得能当镜子用,夜晚则与夜色融为一体。警卫亭外,还驻守着两位持械警卫, 另有两队巡逻警卫开着蓝白色车辆环绕大楼街道巡逻。
对于特安局晚上还这么严肃巡逻一栋没有光亮的空楼的举动, 惹得不少往来附近的居民猜测大楼里是不是藏有金库。在科技与机器人如此发达的今天,人力巡逻实在罕见。
但只要居民有机会推开这栋大楼漆黑的大门,就会发现里面灯火通明, 打印机声、匆忙步伐声、不少三五成群的工作人员拿着文件进入一间小型会议室,妥善处理的事务被下发,待处理的事务又接踵而来。
宽敞的会议厅里。
跟凌玉浮一样懵圈的还有特管局另四位当前在国内的副局。
季局具体什么年纪他们并不知道, 从成为玩家加入特管局, 再到一步步升上去成为特管局高层管理, 季局这个称呼与他们一直带着无法靠近的距离感。
玩家的生命周期有限,目前根据观察得到的普遍数据是七年。
七年之后, 要么退休,要么死亡。
对于季局的过往,凌玉浮这些高层惊觉除了知晓他全名跟性别、科技资源研究者的身份, 与疑似是他干的那件震惊各国的大事件外,其余竟一概不知。
“小季暂时外出,特管局那边他抽身已久, 你们内部应该有一套运转程序,就是科技资源的收纳存放跟另几项事务需要分发一下, 你们回去安排吧。”一头白发梳理得整齐, 样貌和蔼的老人对凌玉浮几人温声说。
“……好的。”
初进来发现气氛压抑得吓人, 还以为要谈个把小时弄出几项重大举措的凌玉浮愣了下,压下心中拔剑茫然四顾的感觉,起身点头。
詹旭鸿看着两位退休玩家紧随其后,与特管局这几个副局前后离开。他瞅着凌玉浮的背影,欲言又止。
随着会议厅的门被重新关上,在座的除了詹旭鸿一知半解,另外几位都是知晓十年前那场大清洗内情的人。个个都是为了国家发展殚精竭力,贡献比官大眼底容不得沙子的实权大领导。
“这次具体是怎么回事?”会议厅的气氛略有缓和,一位老人问。
“就是个乌龙。”
詹旭鸿一五一十把康维国因为涉外被拘,季局念在院长份上,得了消息亲自前往z市准备把康维国弄到特训区。以前他不是玩家,没法往特训区丢。而送去军区改造,逢年过节手续不是那么好办的,且影响也不好。
东夏国百万军人天天锻炼,打电话都有时间限制更别提出门,他凭啥能有这种待遇。别说季局,就是东夏国往届大领导甚至领导人的孩子都没这权利。
季局当时投身国家,为了不被境外有机可趁,他的个人信息已经划为国家绝密级别,从小到大的经历更是抹得一干二净。而安置季局家人亲属的举动,自然也不能高调行事。
季局是社会福利院抚养长大,院长对他有养育之恩,另一位不可说便是从小到大的精神港湾与动力。
社会福利院的孩子除了季局跟那位不可说外,还有康维国,三人一直是由无儿无女的院长收养。
福利院的其他孩子后来要么被其他家庭领养,要么毕业后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与家庭。不说过节,没被收养的孩子成家后,过年能有三两个来看望院长已属不错,平时更是无甚走动。
季局当初指名让特安局关照的,除了院长还有康维国,前者是养育之恩,后者就纯粹是沾了前者的光。低调行事的讲究很大,既要给钱,又不能给得让人察觉别有预谋。
詹旭鸿当时还是个刚入社会的年轻人,他觉得没有什么比铁饭碗好了。为了方便陪院长,安排个事少钱多清闲的稳定工作给康维国,他总该满意吧。
但他低估了康维国的野心,或者说贪婪。这份工作被特安局人员用朋友名义告诉他,只得到不屑一笑,觉得工资太低。2034年的月薪七千双休有节假日,各种社会福利奖金更是拉满,一年下来轻轻松松十几万不是问题。
甚至干个十年还能分到三室一厅的房子,当然,房子这个钱是由季局掏。
康维国不乐意,他要去远方流浪,觉得自己能闯出一番新天地。
他走不要紧,可院长这边免不了担忧操心,这时间一长对身体也不好。没办法,他要闯事业那就闯吧,特安局不得不分两个人员拉着他开公司,公司账面看起来年年盈利,其实掏的都是季局的钱。
除了康维国个人分红,公司还有其他人与员工的工资福利等等……
季局这边一年支出上千万,那时候詹旭鸿有空就跟着同事感叹,康维国可真特么会投胎啊。
本来以季局能力,一年千万也就是个专利零头,只要康维国逢年过节去看望院长,这笔钱就花的不亏。
十年前那件事爆发,引发高层大清洗,境外开香槟狂欢。
在事件快要平息时,西国扯了个由头说是庆祝x月x日研发大进展,各种新闻通告铺天盖地,恨不得与全球同庆。
可这日期正是冒牌货踏入庄园的那天,西国这个举动无疑是往东夏国的高层心脏上插刀啊,连他们都难受得要命,气得要调遣舰队去打人,更别说作为当事人的季局当时受到的刺激该有多大。
西国这时有多幸灾乐祸,后来被毁了生化病丨毒研究所的表情就有多难看。但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一把刀划在身上,就算愈合不痛了,疤还在。
寻找不可说的专案组停止,季局彻底转入幕后。季淮安的威名留在国外,而国内慢慢的没人提及。
2040年的东夏国是惊涛骇浪的一年,然而康维国与院长这边连个海啸引起的浪花都没见到,一片岁月静好。
那时詹旭鸿很庆幸,至少院长这边没出事。康维国有季局照拂与公司的特安局人员盯着,虽然素质低了点,好歹杀人放火他不敢。
詹旭鸿被提拔到前领导位置后,不止一次在心里祈祷,就这样持续下去吧,给季局留最后一点慰藉。
这样的风平浪静持续了好多年,不光詹旭鸿,就连公司里的特安局人员都变得松懈。
而意外也在这时发生了。
康维国酒驾出车祸,成了玩家。
得到这个消息詹旭鸿在汇报时都快吓死了,东夏国每年记录的玩家至少几十万,但那时候退休的还不超过一百名,康维国无疑是被判了死缓。
然而季局什么斥责诫勉都没说,只道会让特训区那边的人跟他接洽。
康维国还以为是他运气好,因祸得福不说,捡漏得了个组队道具,两个队友还实力不凡。且都觉得他有潜力,愿意跟他交朋友。
他从来不知道,他拿的人生赢家剧本靠的是院长的余荫,季局出钱出人脉。
成为玩家通过几个副本后,康维国逐渐变得自傲自负。特安局有监控他一切信息的能力,但在隐私上还是给予了一定空间的尊重,事也坏在这个上面。
詹旭鸿复盘康维国被境外势力引诱,走上歧路时发现他跟境外势力第一次接洽,是在酒店客房。
他的女伴实在太多,一天一换也毫不夸张。在发现他是玩家且热衷逛玩家论坛后,境外势力抓住了机会。在境外势力的指点下,康维国逐渐挣脱特训区玩家,为金钱低头,扑向了境外势力。
直到基层人员收网拘了他,公司的特安局人员发现康维国几天没上班,终于反应过来。
这些年詹旭鸿这边不知给他擦了不知道多少回屁丨股,都没跟季局知会。但这回涉外证据确凿,又是玩家犯法,他就算能把人弄出来,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再不制止,等他捅出大篓子来后果不堪设想。
但詹旭鸿没想到好好的一桩安排,康维国这张嘴还能给自己惹出祸事。
十年啊,高层大清洗后整整十年,那位不可说在特安局严防死守下,没有在季局身边出现过一次。就连国外都老实下来不敢在这个痛点上薅他虎须,康维国倒是敢于作死。
詹旭鸿当时都想杀人了。
不可说去见院长正常,通过层层上报找季局也正常,可康维国凭什么敢说这种话?!
他算哪根葱啊,能让不可说撇掉这两位先见他?
还说什么年轻得跟个小姑娘一样,二十年过去,人的样貌会变老才是正常现象,他这不是暗示又出现一个长相神似的冒牌货?詹旭鸿觉得康维国还能活着无痛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已经是季局努力克制的成果。
对于詹旭鸿解释的这个乌龙,在座大佬沉默许久才问:“你去查了没有,相似的到底是不是?”
詹旭鸿摇了摇头。
他还没见到本人,目前查到的消息就是她去了冬科会。而凌玉浮是这回冬科会事务局的副局长,虽然冬科会无法通过身份码查询,但只要有照片,她那边吩咐下去,肯定能把人找出来。
詹旭鸿匆忙赶回c市本来是打算找凌玉浮的,谁料大领导突然召开紧急会议。
失踪解除照片更新跟已上传的血检报告并不代表百分百就是真人,詹旭鸿自己失望不要紧,这要是在没有确凿证据前就告诉这些大领导,等查下来发现又是一个冒牌货,他们都这把年纪了,可经不起这种神伤。
詹旭鸿的摇头让会议厅的气氛变得沉重。
长达近两分钟的沉默过去,一头白发面容和蔼的老人才叹息开口:“小季出门得突然,但他接手的事务项目从很早开始就准备了两套方案备用。为了正是防止他自己突然离开导致运转出问题,我们只要照着方案执行就好。”
“本来这点小事没必要操劳你们辛苦过来一趟,大家平时事都忙。之前小季在,还能帮我们分担了不少,他这一走,接下来只会更忙,今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像这样碰个面。”
“明年开年有一场军区演练,外星球的资源搜集已达到预期,后续的再发射与研究需要人主持。国内片区化的城镇再改、山区开发跟填海工程要赶进度,听说西国那边的人类生命工程研究有了进展,我们也不能落下……”
老人嗓音浑厚缓慢地说着,这些都是需要长达几年甚至几十上百年的投入,由几代人传递薪火,影响深远的国家大事。
“小季在的时候,玩家这一整块事务与科技资源的接收、开发、深入研究,一年一度国际冬科会,就连跨领域的科研的问题他都能解决。我们自个儿有滤镜,国外是怎么评价他的呢,很早之前就把他称之为东夏国的壮臂。”
“咱们国家能担得起这个称呼的,要么在纸钞上印着,要么在课本上写着,要么雕了石碑矗立在最显眼的城市,就连国家墓园里因公殉职的人员,每年拜祭日都是花团锦簇,十亿人民都记得他们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但小季啊……他从来不在意这些。”老人轻缓嗓音里带着些苍凉,喃喃说:“有人求名望,有人求钱财,有人想要权势,还有人沦为肉丨欲丨奴丨隶。”
“但他数字账号很早之前就签订捐赠协议交由国家打理,除了他个人花销从里面扣,每年都拿5亿捐赠给各地社会福利院。只要账号里还有钱,就一直捐下去,他那些专利更是从始至终都是以国家名义登记。”
“名誉、功勋,他不在意这些东西,那一笔一笔造福十亿人民推进国家发展的功绩,那都是磨不去的。”
老人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撑起精神接着说:“正巧这回你们都在,我呢,想起草一个徽章提案,特管局不正好没局徽吗,徽章内容就用他的姓。特管局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这是应当的。”
“此外再提个淮安科研进步奖,他转让国家的那批专利收入拿一部分用作激励奖金。我知道他不在意这些,但他是国家功臣啊,外星探索,医学猛进,军工研发……连西国都酸得不得了,咳咳——”
老人忽然剧烈咳了起来,仿佛要将整个心肺咳碎。他身边的几位老友拍背的拍背,拧保温杯的拧保温杯,待他就着温水把这阵咳嗽缓过去,人却好似苍老了十几岁。
“我没事……”
老人拂开老友搀扶的手,扶着把手尽量让自己坐姿正一些,气息是掩不住的虚弱,“我这才是个口头提案,等做出来啊,还不知道要几年。我肯定是要看这两件事做出来,我才放得下心。”
“我都想啦,待小季的院长故去,我们这些人黄土半截坐在疗养院里,那时候更没人知道他了。他要是能放下开始新生活,早就放下了。那姑娘二十年过去都没个音讯,就算小概率回来,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
“等着总归还有个盼头,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他就算最后也没等到人,一个人孤零零睡去,总归不至于落得个孤坟长草,无人拜祭的下场。往后国家昌盛,年年公祭,他也得花团锦簇,热热闹闹才不算辜负。”
……
詹旭鸿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会议厅的,这么多年过去,季局给他的感觉一直很年轻,他一度觉得就算自己死了,季局说不准才刚至中年。
可詹旭鸿也忘了,季局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无子无女,他活着固然有很多人需要他。一旦等记得他过往的人一个个离去,其余那些看似就在他身边,却只是熟悉的陌生人不会像他们这样去找他,去等他。
他们也找不着,等不到。
如今不趁能动有话语权的时候提早着手安排,等到那时,确实也已迟了。
司机喊了好几声,詹旭鸿才从有些萎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2点。他特意回c市本是要去找凌玉浮,如今终于有空,詹旭鸿却发现心里空落落的。
如果人是假的,那就不汇报。
如果是真的,固然是件喜事,可一旦如今的她,不再是二十年前的她,又该如何收场?
这种后果极为严重的不确定性让詹旭鸿生出了怯意。
*
凌晨3点的特训区比武场。
在一声声累到打呼的动静中,赵如眉关了比武场的电,于黑暗中独自盘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修真界的功法在这里没法使用,但摒弃外界动静,专注内府与灵台的窍门还是很实用的,在这种场合反而越发让赵如眉觉得天地寂静,安宁舒和。
精神上的放松让识海有所舒展与外显,这种感觉就像泡温泉,但泡着泡着,赵如眉忽然察觉有什么东西在牵动她意识,不过这点力道肯定破不开她神识屏障。
这是赵如眉回归海蓝星首次碰到意识层次的接触,这股牵动大体上机械又僵硬,但又透着一点点灵活,它没有活性,不存在是其他人在操控神识或是意识神游。
赵如眉试着撤掉些许神识,随着牵引与意识相近,她察觉到一股微弱熟悉感。
像学校里的午后阳光,也像放学路上公交车刹车与开门的声响,启动时带着一点点难闻尾气,更有种福利院无忧无虑的温馨感。
这牵引平和温馨,毫无威胁,只要她想甚至能用神识泯灭。
赵如眉选择分出一丝神识主动触碰。
就算真有危险,至多损失这点神识,几分钟就能再恢复,但这种儿时熟悉感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神识跟牵引触碰的那一瞬间,神识就像被拽着在奔跑。
下一秒,神识融入一个躯体。
赵如眉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是感觉跟脑袋一样大的白色鱼缸,里面盛着水,还有红色金鱼在游弋。这鱼缸摆在到她肩膀高的桌子上,与其它大鱼缸隔着大约一个身位。
在大鱼缸肥肥的腰部,贴着红边白底的标签贴,赵如眉视线一扫,目光顿住了。
上面写着‘季淮安’。
“我要去杀人了。”
一道清脆的孩童嗓音在赵如眉耳畔响起。
她闻声侧头看去,看起来只比她高一点点,五官白皙稚嫩,虽然还没张开但已经可见未来清俊眉眼的小男孩垂着眸,语气平淡无起伏,像是这么干过很多次一般,将手里的鱼食提前塞到身边小姑娘的手心里。
季淮安塞完鱼食,目光落在鱼缸里游弋的金鱼上,每一个记忆片段可以持续30分钟,他很珍惜这段时间。
记忆片段里除了他外,其他人只会重复记忆中干过的事,但这已经足够了,他不需要记忆做出违反常理的回应,他想要的只是这种无人打搅,有她痕迹存在的安宁环境。
赵如眉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鱼食与穿的卡通T恤跟及膝短裤,这个小孩体验太稀奇了,她在修真界三千年就算需要易容或是伪装,也不会把自己变成小孩子。
而且这个环境,不正是福利院里吗?
时间过去太久,她记忆被磨灭了不少。如果让赵如眉自己想,她实在记不起福利院墙上贴了什么,或是桌子是新是旧,大鱼缸总数有多少个这种细节,但只要环顾四周,熟悉感扑面而来。
赵如眉试着走动,发现双腿像被钉在原地了,没法动弹。
但腿以上的活动并不影响,孩童时期的小安说了那句话后,就一直盯着鱼缸里的金鱼,对于她的张望举动完全没有察觉,就像她不存在一般。
赵如眉试着拿起一粒鱼食放进鱼缸里,金鱼在水里游弋着上浮,张嘴接住这颗鱼食。
而小男孩清澈瞳仁目不转睛注视着金鱼的活动。
赵如眉有点想问他杀什么人,多大仇,但这个世界明显不是真实的。他既知道她的存在,却又不予理会,这表明在他认知里,‘她’是不存在任何威胁与变数的。
是继续观察,还是开口呢……
赵如眉无声张了张嘴,试着喊了句,“小安?”
“嗯。”
季淮安有些走神,但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就回应了。
“西国的生化病丨毒研究所之前毁过一次,不好再潜入,我打算把他们的毒丨品加工厂毁了。小胖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只长年龄不长脑子,但他运气好有院长,你肯定也见不得院长妈妈伤心吧……”
季淮安回过神,澄澈目光专注看着金鱼,像无数个过往般,声线轻慢,就像在跟那个她通话。
赵如眉:“???”
她盯着身侧这个唇红齿白稚气未褪只有三四岁的小孩,眸子微微睁大。
可以这么轻描淡写说出这种话的,不能是个普通人了吧?!
赵如眉思绪转动间,有了一个虽然意外但最符合他当前状态的结论,她抬起手试着戳了下他白皙带点婴儿肥的脸蛋,“小安。”
脸上的感觉一触即逝,毫无违和感。
季淮安懵了下,稚□□气的面容带着明显疑惑,终于正视身侧的小姑娘,视线却撞进一双不再懵懂的干净瞳仁里。
“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玩家的?”小姑娘拧着眉问。
这个提问让季淮安瞳孔猛然一缩,心神震荡下,记忆世界轰然破碎。
同一时间,异国天台上。
季淮安骤然被吓醒,伸手揪着胸口衣物感觉心跳都要停了,背靠着墙蜷缩身体大口大口喘气。
等气顺一点,季淮安看着密布细汗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臂腕部,在他触碰下,玉佛珠样式的特殊道具在他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当前冷却cd6天23小时。】
“记忆片段是不是出了bug?”季淮安在脑海里边询问直播间系统,边试着回忆这个记忆片段。
他对这些记忆片段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不会去防备。
【经检测,该道具的使用过程一切正常。】
季淮安:???
“你的意思是我脑子出问题了吗?”季淮安想不出除这个解释以外的答案,他找不出交谈时的违和感与陌生。
记忆片段破碎,赵如眉神识回归。
她不禁面露思索,有关小安的人生轨迹预测,似乎出现了亿点点偏差。以他的优秀程度,不管在哪都能活得很好,从院长妈妈嘴里听来,他也确实还忙忙碌碌地活着,每年都会回来看院长。
本来离过年也没几个月了,赵如眉寻思着等过年大家就能碰面,说不准还能看到他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年少青涩的二三事自然无需再提。
但真实情况似乎不是这样。
如果他真的成为了玩家,在这之前又遭遇了什么?
赵如眉脸色沉了下来。
……
凌晨五点。
凌玉浮熬夜跟另外几个副局处理完特管局总部的事务,提着一个箱子快步赶往特训区的大型停机坪,冬科会往来的直升机都是从这里出发与降落。
凌玉浮过来时,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大型停机坪的安检门等待。穿过安检门,两人走了一段路,凌玉浮见到大型停机坪的入口附近有个人靠着椅背,仰面朝天似乎正在休息。
“詹科长,凌副局过来了。”这位工作人员快步靠近轻喊道。
“啊?噢,噢噢。”
闭着眼差点睡着的詹旭鸿愣了下回过神来,他压下疲倦,看着凌玉浮也没绕弯子,怀揣着些许希翼说:“我知道你要紧急赶往冬科会那边着手安排事务局的事,所以就先在这等着了,我是有件公事想找你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