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兰松今年蓄起了胡子, 八字胡,他一生气,真就吹胡子瞪眼睛, 又在吏部多年,人不怒自威。昌东伯看着好友这般模样都有些害怕。
这是真生气了。
昌东伯也生气,他现在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埋怨自己怎么就中了美人计,然后为自己委屈和愤愤不平, 一拳头打在了桌子上, 让桌子上的茶盘都颤了颤。
“都是那小贱人设计于我, 先引了我去, 我以为是出来卖的, 谁知道竟然是个局。她这般让兰重看见我的丑态,对我心生歹意,必然有人在这后面谋划。”
他恶狠狠的道:“兰松, 定然就是我那孽子做的,他对我恨之入骨,昨晚看我的眼神简直想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除了他没有别人这样怨恨我。”
秦兰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杯凉茶进了肚子,脑子也清醒了, 问:“我怎么听常得明说,你天天打三儿子呢?”
秦兰松觉得自己被这一档的事情绕进去了。所以必然要问的清清白白, 若是里面简单,那就还能帮昌东伯一把,如果太过于复杂,也不要怪他撤手了。
昌东伯却一听这个就头疼, “我哪里敢打他,若不是他上次设计我,闹出事情来,我也不会打他。”
左一个设计,右一个设计,秦兰松都要听笑了。
沈家三子,他也隐隐约约听说过。今年才十三岁吧?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做过京官,也在外面做过县令,竟然会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子设计,难道是什么骄傲的事情吗?
而且上次打人的事情,他也从常得明那里听说过事情经过的,不论是昌东伯说的对,还是常得明说得对,这里面却都牵扯到了一个英国公府。
至少不说别的,英国公府家的九少爷,也是站在沈怀楠后面的。
他心中想了这事情,便委婉的打听,“你家三子怎么跟英国公家扯上了关系?”
昌东伯说,“哎,应当是他去草轩堂的时候,跟盛九少爷认识的。”
秦兰松心就沉了沉,他倒是不知道,沈怀楠竟然能去草轩堂。他嘴巴里面的话就停了停,再三斟酌用词,“他——他怎么就去了草轩堂?”
此话说得没有情绪,不含有惊讶,不含有羡慕,还有一丝的不可思议,这种情绪让昌东伯很满意,他马上就说:“还不是折家九姑娘给他弄来的太子妃娘娘手书,让他能进草轩堂读书。”
于是絮絮叨叨,把折邵衣得了太子妃娘娘青眼,跟秦青凤做了好友,最后成了澹台老夫人弟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说得面目扭曲,极为嫉妒又愤怒,但是秦兰松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看着昌东伯愤怒而无能的脸,突然有些害怕。
秦兰松从来没有听昌东伯说过这些东西,两人前几天才见了一次面,按理来说,这些都是助力,理应要说明白。
但是他为什么不说?自己还一门心思为他着想,但是他应该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其实,昌东伯没有想过这些弯弯绕绕,他只是觉得这些都是沈怀楠的,让他嫉妒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很丢脸,所以从来没有往外面说过。
秦兰松有自己的圈子,但是远远没有达到去英国公府和澹台府的地步,而且澹台思正老大人就是从吏部退下去的,多多少少沾一点香火情,秦兰松就彻底不想管昌东伯的事情了。
而且多年好友,他还能不知道昌东伯的想法吗?
你想要打压自己不喜欢的儿子,可以,但是你至少要压得住。
一个庶子你都压不住,被人吊着打,还被人设计,如今官职都丢了。他叹气,觉得幸亏这件事情还没有成,否则将来一旦有人把他和昌东伯放在一处,说是穿一条裤子的,昌东伯做出来的事情都要他背锅,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但好歹作为多年好友,他临走之前,还是要嘱咐几句的。
“要么,你就蛇打七寸,狠狠的断了他的尾巴,要不,你就顺从他的意思,他想要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对他好些。”
“这一桩事情,若真是他做的,想来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必定飞黄腾达,到时候你为他的父亲,难道不被人羡煞?”
“若是没有难以磨灭的矛盾,便跟他好好说说,都是父子,哪里有隔夜仇。”
昌东伯却摇头,“他是恨透了我,我也厌恶极了他,此番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他的眼神渐渐阴狠起来,“小兔崽子,竟然敢这把算计我,那我就要好好回馈回馈他了。”
秦兰松一见他这般,暗自叹气,想要再劝解劝解,却见他固执的模样,知道他必然听不进去,于是道:“你自己想好就行,你的官职,我是不能帮你了,兰重本就跟刘尚书关系好,互为儿女亲家,你啊,还是免了这心思吧。”
刘尚书就是吏部尚书。
昌东伯一听这个心里悲凉,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绝望,“反正我是不敢再给他留点活路了。”
秦兰松就想,如今现在,也不是你给他留活路的问题,而是他给不给你活路。
话到嘴边,到底觉得后面越发复杂,如今已经牵连到众多府邸,云州秦家,太子妃和英国公府,澹台府,再不济还有文远侯府,这后面牵扯太多,他要及时脱身,止损才是。
他便叹气,也不愿意自己这么久的努力付出最后得到一个昌东伯怨恨的下场,因为他发现了,昌东伯心眼特别小,有事情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而是迁怒于别人。
他就好好的又劝了一番,道:“我回家之后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若是没有,你也别怪我,为了你这事儿,我已经被兰大人给记恨上了,刘尚书也不知道对我有何想法,回去之后,我还要从中周旋,能为你说好话自然会说的。”
昌东伯就很感激,“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官职的事情我自己再想办法吧。”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安慰,然后秦兰松就离开了昌东伯府,在心里暗暗发誓永不再来。
而他一走,沈怀楠就回到了屋子里,多晴一直在家里听风声,他马上说,“伯爷看起来很生气,然后吏部主事秦兰松大人就来了,气势汹汹的,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他就回去了。刚刚走。”
沈怀楠疑惑,“他早上不是去找秦大人了吗?怎么是秦大人来了。”
多晴摇头,但下一瞬间,院子里面就来了人,让沈怀楠去主院那里一趟。
沈怀楠皱着眉头去了。一进去,就见昌东伯瞪着眼睛看他,“好啊,如今你得意了,我的官职没了,今日笑了一整天吧?”
沈怀楠是真好奇了,“何出此言?我可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事情,丢了官职。”
昌东伯大怒,“你用美人计来陷害我,难道还想抵赖吗?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手段,既然如此,也不要怪我不客气。”
沈怀楠就没有说话,沉默了一瞬。他跟盛瑾安的计划里面没有什么美人计,接下来的一步,也是从后院开始,让昌东伯的名声败坏。
美人计……他突然就想到了折邵衣。她今天高高兴兴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得意的气息。
他还在想是什么事情呢,会不会……就是她做的?
沈怀楠心中一动,觉得如果真是她做的,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下这么大个事情,后面应该还有秦青凤的手段和势力。
沈怀楠心里一暖,对着昌东伯笑了笑,“即便是美人计,也要父亲有色心,才能上钩呀。既然上钩了,就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啧了一声,“如今丢了官职,便也在家里老实些吧,没得出去丢人。”
而且,这仅仅是丢了官职而已,并不算什么大事,他想要做的还没做呢。
沈怀楠转身出去,想要去文远侯府问问,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既然有秦青凤在,那她一举一动必然是被太子妃娘娘盯着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而绍衣今日的脸确实得意高兴,犹如中了状元,便让她偷偷一个人乐吧。
他回到小院子里面,把事情告诉多晴,“你去英国公府,把这本书送过去给盛九少爷,就说是今天我在澹台府给澹台思正老大人晒书的时候,澹台老大人送的,想迫不及待地给他。”
“千万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等见了盛九少爷之后,就把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告诉他,让他知道,还有另外两个人在背后使力,咱们的计划可以快一些。”
多晴高兴得很,点点头,用一块上好的布包着书就走了。
沈怀楠坐在椅子上,深呼出一口气,然后在后面写了三个字。
刘寻柳。
刘寻柳是上次他为了绍衣第一次被太子妃娘娘招进宫的时候去找的大人。这回,如果能用上他的助力,给昌东伯去工部谋职的事情添一把火,那便再好不过了。
他深呼出一口气,慢慢的把这些人在内心盘算来盘算去,最后写下了最后一个字。
死。
这个死字,不是让昌东伯死,而是让自己死。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多年之后,还不会有人拿着这件事情来攻击他。
他才有借口让自己置之度外,让所有人都相信他。
沈怀楠想完了,然后含了一块折邵衣今天给的糖块。
嗯,是甜的。果然,吃些甜食能让人心情好。
等多晴回来的时候,他还给了一块给多晴,“吃吧,好日子就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四千字补,下午六点钟左右吧没有具体时间,免得被打脸嘿嘿。
但一定会补完的。
今天如果我写了六更,你们就在评论区给我打666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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