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司连忙说，“娘亲，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做，你别拉着我。”
顾夫人却是没放手，“你还想去棉田了？快别忙了，你若延哥哥已经帮你解决好了。”
“解决好了？什么意思？！”
顾司司猛然回头，停住了脚步。
“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的爹爹和二哥，一向养尊处优的，哪里是做这种粗活的人，怎么也把他们拉上了？”
“干半天也采收不了多少棉花，但是你的若延哥哥一出手，忙碌了一个晚上，把一整片的棉田都走遍了。”
“采收回来的棉花已经全部打包好了，放在院子里头，晚点你可以去看一下。”
顾夫人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抱怨道。
“你也是的，虽然平日纺织坊的业务我也不懂，但是你也不应该瞒着娘亲呀，我也可以去帮忙采摘，可比你爹和扬儿强多了。”
“娘亲，你是说若延哥哥帮我把棉花都采完了吗？这可是大晚上，他怎么做得到？！”
早知道，顾司司一开始只是打算白天偷偷进行夜晚不能点灯，那就好好休息，第二天接着干活。
因为在棉田点灯，无疑是增加了火患的危险，如果燃烧起来，不但所有心血付诸一炬，还会危及生命。
但若延哥哥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彩棉都挑出来了？难不成他会变戏法不成？
顾夫人不知道其中的缘故，自然不知道夜间采收棉花的艰辛。
她理所当然地回道，“他把你送回来之后，问了你爹这件事的缘由，老爷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他了，便和盘托出了。”
“后来他只是让我们好好照顾你，然后就走了，当时我们并未觉察异常，只顾担忧你去了。”
“直到今天天未亮，他一个人驾了一辆马车，把一袋又一袋的棉花送到门口，我们才知道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延儿特意把府上慎王殿下亲赐的夜明珠取了，用作照明之用，一个人在棉田忙碌了一个晚上，就为了那几袋子的彩棉。”
顾司司脱口而出，“爹爹怎么能把这件事告诉若延哥哥呢？他不是说要保密的吗？”
顾夫人只道，“当时你都那个样子啦，他又是冲去棉田之中才寻回你的，瞒是瞒不过去了。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把事情都说透了。”
“老爷跟延儿说了此事本不想让其他人知晓，没想到延儿就独自一人去了棉田。”
宋若延这些年拔高了不少，不再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了，和顾司司并立一起，还比顾司司高出两个头呢。
连比顾司司高出一个头不到的二哥顾扬，尚且需要在油布下低头，何况是身形硕长的宋若延？
只要顾司司想到她的若延哥哥，在深夜众人安睡的时候，一个人拿着夜明珠，佝偻着身子穿梭在带倒钩的棉田之中，只为了让她不必再为此事劳累，顾司司心中浮现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既心疼又难过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如此一来，长房欠宋家的人情债就更算不清了。
本想这一次能够自己解决这件事，没想到最后还是麻烦到他了。
当初顾宋两家不相伯仲，相辅相成，你帮我，我帮你也是常有的事，但现在顾家早已不复当初的势头，还隐隐有走下坡路的迹象。
相反，凤栖梧却是如日中天。
现在两家的地位如此悬殊。很多时候受了宋家的帮助和恩惠，长房一家都在担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偿还一二。
虽然她心里清楚若延哥哥并不是事事计较之人。
但长房一家自有自己的风骨和意气，并不想外人说自己攀龙附凤，于是能婉拒的基本都婉拒了。
顾夫人自然不知道顾司司的纠结心肠转了几转，只是问了一句至关重要的问题。
“那几袋彩棉你打算怎么样？我看数量并不多，大概也才一百斤左右。”
“一百斤……”顾司司沉吟了一下，“的确有点少了，怕是织不了几匹布。”
顾司司颇为苦恼。
顾夫人见顾司司并没有直接回答，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那你原本打算用这些彩棉干什么？你爹爹说这样的天然彩棉可遇不可求。我看你是有大用，所以才花那么大的心思，又遮又挡的。我也没敢让其他人帮忙，只是让你哥哥们合力搬到院子里去了。”
顾司司想了一下，直到娘亲也是关心自己，于是把心中的计划大致跟她说了一下。
“娘亲你看，前段时间京城不是痘疫横行吗？我看京城很多人都没能幸免于难，即使好了，脸上身上都还有痘印，那里的皮肤还常常干燥瘙痒。”
“有一些刚痊愈的，痘痂还没有结好，对他们来说身上的贴身衣物最为重要。”
“寻常的衣物除了素衣，无一例外需要用到染料着色。但那些染料多多少少对皮肤都有伤害，也会加深那些曾经患有痘疫，后来又痊愈了的人的痛苦。”
“但是一直穿素衣又不行，如果我们用这天然的彩棉为这一群人做一些贴身用的衣物，我想一定大有市场。”
另外那些初生的小婴儿，他们的皮肤也是最为娇嫩，当初顾司司也想过如果能够用彩棉为婴孩做些肚兜、襁褓包被之类，那些爱子心切的富人也一定会卖账。
但现在彩棉不太够了，只能先照顾其中一类人群的需要了。至于是做大人的还是小孩的衣物，这个还需要和顾玖商量。
现在首要之事便是先把这些彩棉都脱籽了，抽出棉絮，然后再根据颜色纺成不同的棉线。
最后根据设计一些寓意吉祥又好看的图案，用不同颜色的棉线，按比例排序纺织出相应的纹路，如此这般便不需要使用任何染料也能纺出图案精美的织品了。
顾司司补充说，“这几天我需要全心全意地做这一件事。给我腾出一部织机就行。”
“另外，因为飞扬纺织坊仿制我们的布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这批彩棉的事一定要保密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