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这是干什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一定要这样吗?”
杜夫人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冲过去把匕首夺了,用手帕把杜溪的手包扎起来。
杜溪目无表情的,任由夫人在一旁手忙脚乱。
他冷冷地说,“我宁愿云儿一辈子嫁不出去,也比这样不明不白进了宫要强。大不了事后我就对外宣称云儿疯魔,才失了心智。想必殿下不会降罪。”
“爹,你一定要这般迫我吗?就不怕我死不屈吗?!”
杜觅云眼神变得凌厉,痛心疾首地说。
“为父在官场打滚多年,从未做过半点违背良心的事,如果你是靠自己的本事中选入宫,那我无话可说。”
“这些都是你个人选择,日后是苦是甜也是自己经营。”
“但是如果你是和郑后达成某种交易,动机不纯入的宫,那为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使断绝这父女恩情,也不容许你行差踏错半步。”
“你看着郑后如今帮你,她图的是什么?你想过没有?宫中现在盛传慎王殿下并非天选之子,未来能否成功继位也是未知之数,你怎么能下那么大的本钱,把一生押宝在一个根基不稳的人身上?!”
杜溪一边说,一边直叹气。
原本他为杜觅云寻过几桩门当户对的婚事,对方也是官家子弟,家境殷实,人口简单,云儿嫁过去不但不用受婆媳纷争,也少了很多烦心事。
他自认为为女儿考虑得够多了,万万没想到杜觅云想要的仅仅是家境殷实,衣食无忧那么简单。
她要的是这天下之母的位置,成为这世间最为尊贵的女子。
所以才会在郑后向她伸出橄榄枝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听从了她的安排。
“什么?!老爷你说殿下有可能坐不上这帝位?!”
杜夫人一听,十分焦急,连嘴硬的杜觅云,也一脸震惊。
“是啊,你们没听说过先皇给郑后报梦之事吗?说什么慎王是火龙,只会把社稷江山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我看说到底,也不过是郑后一家之言,眼看殿下登基之日将至。想法设法制造言论阻止罢了。”
“只是老夫没有想到,这个流言会越传越烈,连市井坊间都听闻了。殿下现在已经疲于应对,要拆这个局,怕是得花好些心思。”
“你们也不想想,她把你推到殿下身边,却一心想把殿下拉下马,你要是当了殿下的枕边人,你觉得你能幸免于难?不过是唇亡齿寒罢了。”
杜觅云静静地听着,心思早已翻涌。
她一心只想进宫,奈何无论怎样哀求自己的爹爹,杜溪就是不肯松口引荐。
所以当郑后的宫人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来不及想清楚当中的利弊,眼中早已被即将入宫的喜悦所蒙蔽。
“那爹爹,如果殿下不能成为天下之主,那么......女儿......也不能嫁他。”
“郑后娘娘说了,她派玄方大师看过了,说女儿有国母之相,不出意外入宫便是中宫娘娘,而且我所出之子,将来必将继承大统,我也会成为这独一无二的太后。”
“娘娘说了会让我在殿前有露面的机会,条件就是让我在事成之后,在殿下面前为郑后多说几句好话......”
杜溪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杜觅云,“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我生的第一个男婴,要送到逐月殿与郑后娘娘为伴,她会抚养他直到他成年,娘娘也向我保证,他日后必定继承殿下的帝位。”
“娘娘还说愿意替你抚养孩儿?那这孩儿,还是你的孩儿吗?!”
杜溪听罢,心中一沉。
以杜家的权势和当朝地位,如果杜觅云入宫,不是皇后,也会是贵妃。
只要郑后在背后推波助澜一番,把杜觅云捧上后位,那么她所出之子便是中宫嫡出,是继承帝位的不二之选。
况且这襁褓婴孩,最是纯洁,谁待他好,谁陪伴他的日子久,他就跟谁亲。
到时候即使是亲生母亲的话也不见得中用。
如果郑后把这个有慎王殿下血脉的孩子紧紧握在手里,轻易拿捏,到时候不就是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她是想做这幕后真正掌权之人,哪里还有自家女儿的后路?
杜觅云只不过是她的一个跳板,一块垫脚石,一只棋子。在她所有计谋都用尽时,她还可以靠这个孩子绝地一击。
杜溪把这当中的端倪细细地跟夫人和闺女说了,也跟她们解释了当初为何选帝之时,他本想置身事外的缘故。
此时杜觅云万万没想到自己因一时情急,堕入了郑后的算计之中,早已瘫软在地上。
杜夫人连忙拉着杜溪的衣袖,泣不成声,“老爷,你要休我也就罢了,是我教女无方,惹出大祸,但是云儿是你的血脉啊,你救救云儿吧!”
杜溪看到此情此景,也是十分难过。
“你倒是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于阁老的那件事,殿下搁浅了云儿入宫的事。”
“如果于家小姐并没有出意外,大概宣旨的人都已经来到我们府上了。旨意一下,云儿就再无后悔的可能了,此生安危得失,都将要和慎王殿下捆绑在一起,荣辱与共了。”
“现在这样,未必不是好事。宣你入宫只不过是口头之言,并未盖章做实。如果殿下就此忘记此此事最好。”
“如果于阁老的事过去,殿下和宋妃娘娘再提起此事,我可以用云儿突发怪病,不宜入宫为由,拖拉推脱,等到选秀年份一过,慎王殿下宫中有了新人,自然就更想不起你来了。”
“只是,这段日子你别再折腾了,都给我乖乖呆在府上,别给我再惹麻烦了。”
杜觅云一听,马上破涕为笑,连忙跪在杜溪面前。
“还是爹爹疼我,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云儿再也不敢闹了。”
一旁的杜夫人也帮腔,“老爷,云儿她知道害怕了,再也不敢的了。”
杜溪叹了一口气,最近宫内府上都不得安宁,只怕最终慎王和郑后还是得争出个分明,才能真正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