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小声地在夫人耳边说，“这个价钱只给你一个人，你也别跟别人说起了，不然每个人都问我要这个价钱，我也赚不了钱了。”
胖夫人一听，乐开了怀，觉得顾司司实在是善解人意，又是耿直爽快之人，很对她自己以往的交友口味，于是跟顾司司说，“我家老爷姓唐，以后你叫我唐夫人也可以。不过，像现在那样叫姐姐也好，反正我又没有妹妹，也没有女儿，只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看着你，我就觉得要是能生出一个像你那样乖巧懂事，模样又俊俏的闺女，也不错。”
“你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过来市集上摆摊，终究不太安全。但如果是为了两餐温饱，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这样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来京城三清巷那里找我，拐个弯就能看到，门前种有一株红柳，有一个人那么高的，那里就是我府上了。”
“如果到时候我不在府上，就跟我管家说一声，他也会尽量帮你的。”
顾司司望着这个胖夫人，突然觉得今天的运气特别好，她本来只想把那堆褥子卖出去，没想到谈成了一桩未来的订单，而且，还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财大气粗的朋友？
而且那位夫人对她一见如故的样子，她这是走了什么运气，傍上了一棵摇钱树了？
顾司司对于买卖之事一向有点迷信，她坚信如果一天里第一桩生意做得顺利，那么那一天接下来的买卖也会一帆风顺，所以她心内喜滋滋的。
果然，送走了那棵摇钱树后，顾司司的摊档开始热闹起来。
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人，都是前天看上了褥子，但是没买上的。那几个人见她今天终于出来摆摊了，也就连忙赶上前光顾。
顾司司喜滋滋地接过他们的银钱，把那些褥子一个又一个递了出去。
反观沈飞雪那边，冷冷清清的，无论她怎么卖力吆喝，也毫无起色。一个上午过去了，只卖出了一个褥子。
那个买她褥子的男子，刚付完钱准备转身离开，这才发现顾司司档口一模一样的褥子只需要七文钱，他看了看手上的褥子，表情有点莫测。
顾司司和沈飞雪看着那个汉子一脸懊恼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可笑。
果然妇人买东西都喜欢货比三家，不仅要质量好，还要挑最划算的；而男子买东西，一般直奔主题，看到就买，也不会特意去比较价格。
这就是沈飞雪今天唯一的一桩买卖的由来了。
顾司司摊档上的褥子很快就卖完了，她向不远处的沈飞雪抛了个眼神，飞雪马上会意，趁行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自家档口的褥子塞到顾司司身后。
就这样，顾司司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昨天做的大部分褥子都卖出去了。
“姑娘，你这褥子还有吗？”一个大户人家婢女打扮的女子问道。
“实在对不起啊，今天褥子都卖光了。或者你明天再来？我明天还在这里摆摊。”顾司司指了指一扫而空的摊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昨天我过来，你又没出来摆档。今天我不过迟来了一点点，你又卖光了，我这不是白跑了两趟吗？让我怎么跟主子交代？”那个女子有点急了。
“要是我今天买不到这个褥子，我家主子的小可爱就用不到了，那小姐肯定又要责打我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背啊。”她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哭了起来，哭得可伤心难过了。
“别啊，你别哭啊，我……我明天多做几个褥子，留给你好不好。”顾司司看着她哭得厉害，登时有点慌了，她听说过京城有些千金小姐特别任意妄为，对待下人非打即骂，她有点担心这个女子的主人，就是这群千金小姐之中的其中一个，不禁有些心软。
但顾司司一时间也来不及从沈飞雪那里把剩余的几个褥子转移过来啊，如果指示呢哥哥婢女过去沈飞雪的摊档买，感觉又有点奇奇怪怪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顾沈两个人在演双簧了。
所以顾司司只能看着那个女子爱莫能助，只能期待她能抬起头来看一看，自己发现原来对面也有一档。
奈何那个女子只顾自己伤心，丝毫没有抬头看看的意思。
这时候沈飞雪看到顾司司的摊档出了点状况，马上大声吆喝道，“祖传秘方，驱虫杀蚤的褥子啊，猪牛羊，狗子猫儿都适用啊，快来买快来看啊。”
那个女子听见沈飞雪的吆喝声，马上抬头，一脸欣喜地走向沈飞雪的摊档，步子都异常轻盈，像走慢几步，那些褥子就会不翼而飞一样。
谢天谢地，她终于走了。
顾司司擦了擦额头，她再不走，自己都不知道要怎样安抚她了。
顾司司向来对梨香榭的婢女奴仆不差，即使他们有时候犯些小错，顾司司也未曾苛待过他们。所以当春蝉跟她说自己的表姐在别的府上做丫鬟，老是被主子虐待，轻者责骂，重者板子，她还有点不信。
如今看来，还真有其事。
那个女子手里紧紧地抱着褥子，终于破涕为笑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顾司司不禁感叹，真的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就在顾司司和沈飞雪以为这一天平安度过的时候，顾司司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你们……”那个买奶狗子的大哥今天生意特别好，买完他带过来的所有狗崽子后，正打算打道回府，刚好路过两人的摊档。
他一眼就认出来顾司司和沈飞雪，就是当日在他旁边摆摊档的那两个姑娘。
他显然十分疑惑，明明是亲密无间的两姐妹，今天为什么要分开摆档？
“你们……吵架了吗？”大哥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飞雪看着这个大哥如此天真可爱的样子，强忍着笑，委屈地说道，“对啊，我们吵架了。她这个人最霸道了，我不要和她在一起摆摊了。”
那个大哥看了看顾司司的方向，此时顾司司正叉着腰，眼神似怒未怒的，直直地看向两人的方向，似乎在看两人是否在说自己的坏话。
小哥有点心虚，小声地说，“你姐姐看起来……是有点难相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