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不知怎的，前天比试结束后，我总感觉鼻子痒痒的，头也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天气转凉了，休息也不好，莫不是着了风寒？”顾司司扶着额头，精神不振的样子。
“我看你这几天虽然劳累，但还算精神，不像风寒的样子啊，会不会是那块布料封尘太久，比赛期间吸入太多陈年腐败气息，导致邪气入体？”飞雪面带担忧，”不如叫府上的大夫给瞧上一瞧？”
“也好，病向浅中医，别当时候真感染了风寒，耽搁了选拔才是。”顾司司少有的顺从，她向来对郎中大夫敬而远之，对于那苦如黄连，漆黑如墨的汤药更是畏之如洪水猛兽。只是头痛欲裂，连带在织机前也集中不了精神。
“你也得注意休息才是，选拔虽然重要，但重要不过自个儿的身子。”飞雪为顾司司披上一件翠绿色海棠纹翠鸟羽裘，转身离开梨香榭，去寻府上的洪大夫去了。
顾司司坐在织机前，摸了摸即将完工的催光锦，那经纬交错的纹路，让她感到有点头昏目眩。
她又感到鼻子的不适感，下意识摸了摸鼻头，手上湿哒哒的，她定睛一看，手上居然有血。“怎么回事？”突然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她想要捉住身边的一些什么物品，别让自己摔倒在地，但终究无能为力，连带织机都被拉翻在地。
“小姐！小姐你醒一下！”
顾司司为了专心致志织好这一匹布，看到梨香榭的婢女在自己面前倒茶打扫嘘寒问暖来往不断，实在懒于应对，只留了飞雪一人贴身侍候，其他一干人等都被顾司司打发出去院子里干其他活去了。
但此时飞雪去寻洪大夫了，梨香榭再无旁人。如果不是织机倒地发出的声音太大，惊吓到屋外打扫的春婵，也许顾司司就要躺冰冷的地上好一会儿了。
春婵是顾司司身边的二等婢女，平日负责给主子奉茶和清点收拾衣衫饰物，当顾司司把她下放到院子让她自己找点活干，别在自己跟前晃悠的时候，她还老大不愿意呢，抬头偷看了一眼主子身边端茶递水的沈飞雪，心中又羡慕又妒忌的，最后嘟着嘴三步两回头，依依不舍地出屋外了。
她一向想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现，争取升职当个一等婢女，人前风光月钱还能再多一吊钱，即使被打发到屋外也无心工作，一直徘徊在门前，心里打算如果主子有什么别的吩咐，一声召唤自己就能马上出现在跟前，岂不是争取表现的好机会？
但她没想到她听到屋外那声异响，推开房门却看到顾司司倒在地上，脸上，衣裙上血迹斑斑，织机倒在顾司司身旁，好几个部件都松脱了，滚落在一边。
屋内一片狼藉。着实把她惊出一身冷汗了！
春婵打开房门的瞬间就看到顾司司衣裙上的那团腥红，她心知不妙，快步奔到顾司司面前，不停呼唤，但顾司司只是艰难地挣了挣眼睛，嘴角抽动了几下，像想说话但说不出似的，然后眼皮一翻，又昏迷过去了。
“小姐晕倒了！快来人啊！”春婵惊慌失措，除了大叫起来之外，脑中一片空白。
院子里的下人听到春婵焦急的声音，纷纷跑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大伙儿合力把顾司司抬到床榻上，春婵绞了一条热毛巾，为主子细细拭擦脸上的血迹。大家把顾司司里里外外围了几层，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
平素沉稳可靠的沈飞雪又不在，下人们没了主心骨的样子，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都六神无主。
“都是死人吗？！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寻洪大夫过来！”随着春婵的一声咆哮，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春婵姐姐，别生气，我这就去！”一名身穿桃红色棉袄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回应着，就要转身出门。
“都怎么回事？”门外传来沈飞雪的声音，她身边跟着的，正是挎着药箱的洪大夫。
“飞雪姐姐，你可算来了！”
“洪大夫也来了！”
大伙儿瞬间来了精神，心头像放下了一块巨石一般，纷纷给沈飞雪和洪大夫让开一条道路。
春婵也识趣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迅速从顾司司床头撤下来，手上还拿着沾染血迹的毛巾，静立一边。
洪大夫马上把药箱放在一边，快步上前，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搭在顾司司的腕上，为她细细把脉。
“有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飞雪望向众人。
大伙儿都把目光投到站立一旁的春婵身上。
飞雪会意，转身走到春婵面前，问道，“春婵妹妹，你可知道详情？”
春婵把自己所见所闻一一告知，还把手中染血的毛巾递上，“我也不清楚小姐为何倒卧地上，但我发现她时，她鼻子还在汩汩地流血，流可多了，衣裙上都是血，我用随身带的手帕压了好一阵子才止住了。”
春婵身上，衣裙上都是斑驳的血迹，看得出当时有多慌乱。
“好妹妹，难为你了，你先下去休息一下，换套衣裙吧。”飞雪眼内包含感激之意，她拉着春婵的手，着意地补充道，“待小姐醒了，忘不了你的功劳。”
春婵款款地行了一个礼，有点语法双关的说，“都是侍候主子的，那有什么功劳不功劳的。要说功劳，飞雪姐姐你准是头一份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飞雪平日素知她的小性子，知道她忠心侍主，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其实并无太大的恶意，只是嘴上饶不了人，因此和其他婢女奴仆都不怎么合群，这也是她一直停在二等婢女的位置停步不前的原因。
但眼下不是深究这些枝末的时候，飞雪见洪大夫把脉已久，忍不住焦急，“洪大夫，你倒是说说话啊，小姐她怎样了？”
“飞雪，小姐在发病前有没有跟你提及她有什么不适？”洪大夫收起搭在顾司司腕上的手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