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从小小的襁褓布,到方方的骨灰盒。
以前还有爸爸。
以后只有自己。
……
韩国平因公牺牲,享年50岁。
“小韩,你快过来过一趟!你爸爸……可能出事了……”
心源性猝死。
发现的太晚,身子都已经凉了。
几位军医现在在轮流摁着,起搏器除颤仪什么都上了,可毫无反应,一点用都没有。
这最后的坚持,不过是在给还在世的人带去点宽慰和希望罢了。
大家心知肚明。
生命的脆弱,他们这些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接受不了。
更何况,小小的女孩。
而这小小女孩,本就是剩下她的爸爸。
韩月听刚和郝宁慈分开,就接到军伯们的电话。
她柔静的小脸,瞬间交织恐慌痛苦,整个人愣在原地,逐渐崩溃。
“爸爸……”
声音颤抖,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
后面军伯军姨们说的,像是遥远的背景音。
她的生命里有一根线。
这根线,在每当她要摔了,慌张伸手时,总能让她碰巧抓住,不至于狼狈跌地。
就是这样一根无形的线,它突然断了。
她满地寻找断点处的线头,企图重新接起来,却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
因为,它本来就是一根随时会消失的线。
……
韩月听哭着拦了辆车,哭着要求司机师傅快一点。
“司机师傅,你能不能快一点,我要去找我爸爸……”
女孩痛苦到极致,手撑着前面前排的椅背,眼泪砸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司机师傅以为女孩在学校里受了什么委屈,要急着找爸爸。
他没说话,摁倒“空车”的标识,开了打表器,踩着油门往前开。
路上,司机从后视镜看见——
女孩眉头紧皱,双眼失神。她眼眶中不断有泪水滑落,她怕沾湿车子,于是不停地用衣袖擦掉下巴上即将要滴落的眼泪,以此反复,像是不会永远哭累似的。
司机不忍心地收回视线,轻轻叹口气。
究竟什么事情,让好端端一孩子哭得那么凄惨。
……
军医医院里,一切已成定局。
韩月听跪在地上,捂着脸痛哭。
“不要……”
不停颤抖的、柔柔弱弱的背影,抗不了风,也抗不了雨,现在却要扛下最痛最痛的死别。
她身边这些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们实在不忍,蹲在地上,陪着劝慰。
军姨娘们,躲在后面,偷偷抹眼泪,她们见不得这样的。
他们想找人陪陪女孩,却恍然想起,女孩从很久以前开始,所能依靠的就剩下她的爸爸了。
韩国平应该也放心不下他的女儿吧。
他还没看见她成家。
……
爸爸去世的第一晚。
韩月听跪坐在灵堂一角,安静地叠着纸钱。
她要把纸钱叠漂亮,叠多点。
哭了太久,眼睛肿得特别明显。大家都担心她要把眼睛哭瞎。
本就白皙的小脸,彻底没了血色,苍白的可怕。
陪着一起守夜的孙姨看着心疼,走上去轻抚了下韩月听的头,把她搂在怀里。
“孩子,没事的啊,有我们在,我们陪你一起送你爸最后一程。”
“我们一直把你当自己孩子养的,从前是,以后也是。”
“你爸爸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无忧无虑。你呢,之后安心把书读完,大学毕业后,想工作那就去工作,想继续读书就继续读书。”
“叔叔阿姨们会全力支持你,有什么困难就和我们讲。”
“在学校里,要是被男同学欺负了,就告诉张叔,让他请人家喝茶去。”
“如果是学业方面有什么问题,就找凌长官,她是我们这群人里,学历最高的。”
“如果是不会烧饭,就找李叔,正儿八经炊事兵转业来的。上次你爸爸是不是叫他教过你烧饭?他烧饭好吃吧。”
“当然,如果是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摸不准了,不知道这个男孩适不适合自己了,就来找孙姨,我虽然只谈过你孙叔一个男人,但好歹经常当媒人。”
“你那么优秀,孙姨不给你介绍,我知道的那些男孩子,都配不上我们的听听。”
韩月听低着头。
孙姨知道她难过。
“你的叔叔伯伯们都叫你不要哭,实际上他们哭得一个比一个惨。这会儿,指不定在躲在哪个角落偷偷抹眼泪呢。”
“听听,可以哭的,哭完我们就振作,好不好。”
许久。
地上的纸钱,印出几点泪渍。
韩月听点了点头,哑着声音说,“好的,孙姨。”
……
凌晨的时候,陈远来了。
他握着韩月听的手,哭到不能自已。
他不敢相信,认识三十余年、如同亲兄弟般的老朋友,说没就没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朱明慧急忙轻声劝他,“你别那么激动,当心血压。”
夫妻俩在灵堂守了一夜。
陈庭郁元旦第一天就去香港出差了,至今没有回来。
陈远打完电话,气急,“你看看你儿子在哪?他还不快点给我立刻滚回来!”
朱明慧受不了他对儿子这样,“又不是儿子故意不在上海的,他是有事。”
陈远气愤说道,“有事,电话那头音乐声女人声这么响?你自己教出来的好儿子。”
朱明慧哑声了一会,低声说道,“你自己以前那么忙,没空管教他,这会还把责任全怪到我身上?出差去酒吧应酬也正常,你别那么死板……”
“他必须给我收心!听听爸爸去世了,现在我就是她爸!陈庭郁要是能娶了她最好,娶不了就给我滚出陈家!”
朱明慧情绪也跟着激动,皱着眉质问道,“你就一定要撮合他们两个?要是庭郁不喜欢听听呢,你也要他娶人家?”
陈远背过身子,不看她,“你应该关心人家听听看不看得上他!听听要是看上他了,他必须必把听听娶回来;听听要是看不上他,他就给我改,改到人家看得上为止!”
朱明慧知道陈远死脑筋,抿了抿嘴,没再和他吵下去。
她心里不由地担心,自家儿子大概免不了因为韩家小女和老头子吵架。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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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一切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