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突然停下了脚步。
冷玖月看她停下了,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手中的枪对准了她:“你还想去哪?”
麻衣突然惊声:“那是什么东西?!”
冷玖月一愣,站到了她身边,瞳孔猛地收缩,诺诺和老唐,路明非正开着车往他们冲来,每个人脸上都带满了惊恐,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冒着火的巨大的怪物正在迅速的追赶。
“那是什么东西?”冷玖月傻眼了,那团巨大的冒火的东西正向他们赶来。
“薯片?!有个浑身冒火的影子正在四处放火,像一台即将爆炸的炼钢炉那样喷发!”麻衣脸上冒着冷汗,冲着对讲机吼道:“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吃薯片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可能,绝不可能!”
冷玖月抢过麻衣的手机:“是真的!我可以作证!本来我准备把你同伙逮起来的,突然冒出那个东西!”
“拍个视频给我!”对面的女人焦急道。
“薯片女你有时候真是龟毛龟到家了!”麻衣一边骂,一边拿过冷玖月手中的手机高举起来去拍摄。
速的3g网络迅速地把她的信号传往芝加哥,芝加哥的后援震惊了,抓狂地从水里跳出来,“见鬼!这根本不是正常态的诺顿……这是……疯狂版的康斯坦丁!你做了什么刺激他神经的事么?”
“我不知道,我对于龙族的神经系统完全没有任何了解!快想办法!”麻衣怒了,“你的计划是把我们全部人葬送在这里么?”
“没这回事,出场的应该是正常态的诺顿!”对面的女人咽了咽口水。
“那玩意过来了!”冷玖月拽着麻衣的披风就跑。
“哥哥。”巨大的火球边追边说。
老唐抱着路明非已经傻了:“我不是你哥哥!我不是你哥哥!救命啊!”
眼见着那玩意越跑越近,冷玖月举起手里的枪对着他开火。
那东西居然被震退了几步!
“你也开火啊!”冷玖月把正在愣神的麻衣拉回现实,咬牙切齿,“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弗里嘉子弹对他有效果!”冷玖月打空了一整个弹匣,边换边说。
路明非已经开着车子从他们身边跑过。
冷玖月换了一个弹夹,继续射击,麻衣也对着火球里的人影不断开枪:“薯片你快点!我们的子弹撑不了多久!”
“我刚才正在洗泡泡浴。”
“跟你洗泡泡浴有关系么?”麻衣一愣。
“所以我的通讯设备都存在酒店的保险箱里,现在只能用随身的笔记本上网,争取和核心服务器对联……见鬼!网络接入提示我必须每晚为网络服务支付25美元,要输入信用卡卡号的后四位……等等我去找我的信用卡……先得披上浴巾!”
“你从来都订那种垃圾酒店!快点打回来!”麻衣怒气冲冲地挂断电话。
几分钟后,芝加哥的一间酒店里的某间客房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正和妻子在沙发上接吻的中年大叔呆呆地看着冲进来的女人。一个让人立场动摇的女人,以一个让人立场动摇的姿态出场。她只穿着一件粉色的浴袍,湿漉漉的头发包裹在毛巾里,除此之外显然是赤裸的,露出两条纤长的腿……一手捧着一台笔记本,一手抓着一叠美钞。
“对不起,我无意打搅你们,但是我委实找不到我的信用卡了,所以我只好闯进来想借用你们的网络。”女人说,“你们开通了上网服务吧?”
“是……是啊。”大叔点点头。
“这些钱作为给你的补偿,”女人把钱扔在床上,匆匆地走到桌边去接网络线,“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可以了。”
冷玖月已经打光了身上所有的子弹:“我没子弹了!”
麻衣扔给她几个33发加长弹匣,对着对讲机喊道:“你好没?!”
对面嚼着薯片说道:“弗里嘉子弹能击退它。”
“没了?”麻衣愣愣的问。
“就找到了这么多。”薯片愣了一下,“怎么了嘛?”
“这东西我们早知道了!你赶紧去总部寻求支援!不要再用龟速了!”麻衣气冲冲的掐断了对讲机的电线。
麻衣身上也没多少子弹了,她拍了拍冷玖月的肩:“我也快没子弹了!先撤,他们应该跑远了!”
冷玖月正好打完最后一枪,点了点头,两人不约而同的钻进树林里去,那个火力的人影像没看见他们一样,继续去追路明非他们。
“哥哥!”
路明非几人下了车,正好赶上支援的c组。
“师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路明非都快感动哭了,他突然回过神了,“师兄!冷玖月还在和那个怪物周旋!”
楚子航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慌,冷玖月已经甩开了他了,那东西应该正在追你们,现在和我们走,快!”
几个人迅速向后方撤退。
“哥哥!”怪物的声音响起。
“我靠!怎么追这么快!”老唐要疯掉了!
“所有人!开火!”楚子航下令,无数发弗里嘉子弹向密集的子弹打响怪物。
怪物凄惨的叫着:“哥哥!”突然他暴怒了!直接冲破了密集的子弹包围。
“快!后退!”楚子航护在路明非身前,下令道,c组的人瞬间向潮水一般后退。
怪物一下扑了过来,楚子航迅速对路明非吼道:“走!”路明非愣了会,但还是听着他的话往c组的后方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突然看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少年和一个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头整齐的白发,一身黑色的西装,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的老人站在一起。
“‘s’级。”君浅衔面容很平淡,“我和校长一直在找你。”
他们引着路明非走进一边的教堂,上楼。
校长拉着他来到阳台边,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提箱,从里面组装出一支大口径狙击步枪递到路明非手里。路明非默默地接下,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人说一句话。校长又取出一个圆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给路明非看里面的东西,那是一粒修长的子弹,弹头是暗红色的,仿佛一块简单打磨过的红水晶,里面有血一样的光泽在流动变化。
“第五元素,贤者之石,”校长说,“炼金弹头,弹头以纯粹的精神构造,只有它能够击毙龙王,要珍惜子弹,很难得。”
他把子弹填入弹仓,“咔嚓”一声上膛,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校长……这是什么意思?”路明非终于能说出他的第一句话了。
校长指着校园,各个小队正在向着英灵殿的方向汇集,英灵殿顶的雄鸡之上,站在一个光明耀眼的人影,是那个龙类,他正对着整个校园发出嘶哑的呼喊。奔跑中的学生们对着他射出弗里嘉子弹,如血的烟雾把他彻底笼罩起来。他挥舞着手臂遮挡自己的脸,继续呼喊。
“哥哥!”
真像是个怨灵,叫人不寒而栗。
“那个东西,就是龙王。”君浅衔看着那个火里的人影,说道,“我会用言灵·烛龙压制他,校长则会用言灵·永恒破开他的防御,当他出现第三只眼时,你就朝那开枪!明白了吗?”
他拍了拍路明非的肩,鼓励的笑了笑。
路明非握着枪,只感觉压力巨大,但看了看校长和君浅衔鼓励的眼神,他咬着牙,拉起枪栓,对准了那个怪物。
“言灵·烛龙。”君浅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那个怪物面前,手中喷出一股火与怪物不断扛击在一起,那镇定自若的潇洒的样子不免容易让人为之犯花痴。
路明非喃喃道:“怪不得冷玖月喜欢他,换我我也喜欢。”
老人突然出现在怪物面前。
所有人都能感觉老人的“灵”在黑暗中瞬间放大。
言灵·永恒。
路明非忽然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整个校园范围内的时间似乎忽然慢了,那些奔跑的学生,那舒展膜翼的龙类,甚至是风吹树叶的摇曳,火焰的翻腾,都变慢了。瞄准镜里的龙类在缓慢地一张一合眼睛。只有他和校长还有君浅衔没有变慢,君浅衔仍用烛龙不断燃烧他的全身,校长则快得像是豹子,越过草坪,沿着消防扶梯飞身登上英灵殿的屋顶。即使是海军陆战队的队员或者中国古代的武林好手,也不过如此。
校长接近了龙类,手中只有那柄折刀。
“路明非!”校长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
路明非不得不把全部的精神集中在瞄准镜上,瞄准镜跟随着校长前进,校长会为他指引目标。这一刻在这个老人身上,历代屠龙勇士的身影重现了,在还没有科学的时代,他们就是这样靠着血统的优势和勇气、牺牲,突破身为人类的局限。
龙类身边,炽炎放射,只是速度远比刚才慢许多倍,就像是慢镜头播放。校长在炽炎的缝隙中切入,在近身的刹那,挥舞折刀,旋转身体。
龙类的两条手臂跌落,而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校长已经闪到了他背后。
他的额头中心裂开了,那是校长以折刀在那里竖着划了一记。一只赤金色的眼睛从伤口中爆出,缓慢地转动。
第三只龙眼,他的要害,这就是校长为他营造的完美机会。路明非忽然明白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斩掉双臂,这样龙类无从遮挡。
他的准星里,看清了那个龙类的脸。
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他看起来比路明非还小些,只有十六七岁,脸儿小小的,眉色很淡,一双黑得匀净的眼睛,眼神却空荡荡的,赤裸的身体透着一种介乎苍苍的白色,因为太过瘦削而肋骨毕露。
怎么看都是只是一个跑丢了的小孩……
最后一瞬间,他让准星稍稍地偏离了,扣动扳机。
那枚贤者之石琢磨而成的子弹,以他肉眼可以观察的速度脱离枪口。此刻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他站直了,放下枪,看着那枚子弹在空气中悠悠地飞行。
这种感觉很奇怪。
命中!龙眼上爆出了灼热的血,那个龙类捂着额头嘶哑地咆哮。
“是什么让你无法下定决心呢,路明非?”校长扭头看着教堂的高处。
龙类闪动膜翼,飞离英灵殿的屋顶,向着狂奔的老唐扑击。看着那个笼罩着自己而来的阴影,老唐惊得跌坐在地下。
“更换实弹!”所有学生的通讯频道里,都响起校长的声音。
他们无暇思考,也不必思考,校长在这所校园里是绝对的领袖。数百支枪更换实弹,瞄准了黑夜里滑翔的龙类。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在黑暗里还有老唐这么个人。
龙类降落在老唐的对面,他的背后,数百发子弹滑入枪膛,撞针激发底火。
他意识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了。他忽然张开了双翼,像是张开了巨大的屏障,把老唐包裹在其中。
枪火把暗黑里的校园整个点燃了,数以千计的实弹命中龙类的身体,他失去了那种命令金属的言灵之力,只能用后背和双翼去阻挡。学生们不断地更换弹匣,直到射空了所有弹匣,他们不敢停,在这样暴烈的弹幕中,那个龙类始终死死地站着,没有倒下。
这是什么异类的生命力!
最后一颗子弹离膛,校园里弥漫着刺鼻的硝烟,所有人都看着硝烟里那个神一样展开双翼站立的身影。
老唐也看着,看着他的脸。龙类破损得像是一具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朽尸,无数透明的弹孔,他的龙类骨骼再柔韧,在失去了言灵之力以后,也不过只是一种好的材质而已。张开的膜翼上所有骨骼和关节都碎成了粉末,正在一片片下坠。
他不再流动光辉了,变成了惨淡的灰白色,他对着老唐疲倦地笑,“哥哥……”
“不……不要找我!我不认识你!”老唐尖叫着转头往外跑,他的背后,龙类的身躯坍塌了。
“真是段凄惨的亲情。”君浅衔的眼睛中居然闪过一丝不忍。
“你要习惯。”校长站在他身边说道,“为了这份事业,我们要学会冷血,对敌人的心疼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君浅衔不说话了,看着不断逃远的老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