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一个货柜的零件, 陈异奔波了不少时日,不是因为压价收购就是不信任华人的原因停滞了很久,峰回路转的机遇是陈异在客户的办公室看到一张帆船运动的照片,借机攀谈至相谈甚欢, 最后没想到生意谈成, 客户还帮了一把, 陈异连本带利赚了六万多美金。
这笔钱他没交给苗靖, 留在了自己手上当启动资金。
苗靖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其实还有点遗憾他要出门赚钱,但对他的举措都表示支持,眼神在他身上瞄了又瞄,端着咖啡杯问:“打算转行做生意吗?”
响指一打,懒洋洋的狗子也有甩甩尾巴精神抖擞的时候, 该出门觅食了。
想找份安稳工作很简单, 但陈异看不上每月2000美金的薪水, 也许可能有更容易赚钱的办法,但既然已经成家,还是过稳妥日子更安全。
脱掉T恤牛仔裤,衬衫西裤穿在他身上有正经又不够正经的欲感, 天生的衣架子,什么角度望过去都好看, 新腕表是苗靖送他的礼物,能力范围内的最佳, 两人现在的生活不算节俭, 多点享乐主义。
他已经二十七八岁, 逐渐脱离了少年的那种嚣张跋扈, 日趋向成熟稳重迈进, 但抽烟或者眯眼笑的时候,又有点混蛋兮兮的样子。
“太晚了吗?”他把袖口挽至手肘,露出青筋浮现的一截手臂。
苗靖耸耸肩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嗯哼?”他猛然挑眉,大掌很不爽掐她的腰,“老骥伏枥?你存心找死是不是?”
“我说错了,应该是猛虎下山。”苗靖被他捏得腰肢酸软,哀哀求饶,“我真的错了。”
他把她拽近来个早安吻,唇瓣游离在她敏感的耳背脖颈:“讲点好听的,你知道我喜欢听什么。”
她被缠得透不过去来,软绵绵喊:“老公……哥哥……”
“是亲哥哥还是干哥哥?”他咬字格外的重。
“都是。”苗靖已经能面不脸红心不跳胡说八道,把他揪起的衬衫衣领展展平,“吉诺还在楼下等,你快点走。”
陈异把她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走了。”
那时候的跨境电商主攻欧美市场,南美市场还没有蓬勃发展起来,一开始陈异做外贸SOHO的合伙人,帮忙开发客户,给本土客户介绍产品和公司,转送样品,谈成后分一半的利润。
后来皮埃尔的摩托车换零件缺货,陈异的目光投向摩托车配件,哥伦比亚是个摩托车大国,进口贸易量可观,他自己又懂车,尝试着和汽修厂谈成了一笔小生意,从国内厂家进了一批改装件,真正意义上赚到了跨境的第一笔钱。
他带着吉诺,两人没什么规划,基本算是碰见什么赚钱商机做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异和当地人走得近的关系,还是办事风格利落爽快的原因,客户的好感度一向不错,居然也顺风顺水做下来。
半年之后,陈异成立了一间小公司,就他和吉诺两个员工,办公室在一间酒吧的隔壁,每次都要从酒吧绕半圈进去,有客户来还能一起喝一杯,挺别开生面的。
有了正经工作,陈异每天早出晚归行色匆匆,就这样还顾及着苗靖接她上下班,两人周末见缝插针去海边度假,他偶尔出差也带着她一块去,两人足迹走过哥伦比亚不少城市。
苗靖偶尔也有陪他应酬的时候,发现陈异去的场所五花八门,从私密的私人俱乐部到声色犬马的夜总会再到户外的极限运动,思楠发觉苗靖很淡定,偷偷问她放心吗?苗靖回她说没什么不放心,早就习惯了。
他出现在什么场合都不奇怪,完全不是那种清白高洁的个性,但身处其中,最好是不卑不亢又恰到好处,苗靖觉得陈异会投机,但少有明显的功利性,她工科出身,又是技术类职务,学不来他身上那套浑然天成的气势。
“当然要看人下菜。”他嘴里叼着烟,“见什么人摆什么姿态,华人内斗厉害,欧美人最会装清高,南美人心眼少但不靠谱,跟不一样的人打交道,最好是能装得比他们还像。”
“那你给我下什么菜?”苗靖问他,“你在我面前装什么了?”
“下什么菜?老子给你下蛊。”陈异调笑,“我在你面前装什么不被你扒得干干净净。”
苗靖忍不住给了他个似嗔似媚的眼神。
在波哥大待了将近两年,两人对南美菜系已经有点厌倦,陈异厨艺远不及苗靖,苗靖重新挽起袖子做中餐,陈异其实很习惯吃她做的菜,每逢她下厨都很给面子,但也要多健身运动保持身材,别以为他不知道,每次苗靖刷手机,目光在帅哥照片上都要多停留一秒。
这两年苗靖的脾气娇懒很多,陈异谈业务难免应酬,特别是有球赛的时候,简直是彻夜不眠,陈异喝得醉醺醺回来,伏在她身上荤话浑话信手拈来,苗靖压根不理他,把人扔在沙发上过夜,第二天也总拿清水煮面条敷衍他。
周末跟朋友一起去周边的小镇划船野营,苗靖跟友人在草坪上玩球,一转眼陈异人已不见,说是他们几个男人开车去附近的镇上买当地人酿的一种玉米酒,回来的时候车上还载了两位妖艳女郎,混血儿,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苗靖忍不住生气,不知道是气他走之前没说一声,还是眼瞧着美女跟陈异搭讪,伸手问陈异要他嘴里的烟,他微微愕然皱了下眉,含笑从烟盒里抽了根递给人家,两人站在一处吞云吐雾起来。
等陈异回转过来,看到苗靖的冷清面容,察觉她在生气,柔声柔气去哄,愣是没把苗靖哄好。
真哄不好,生气的火被拱起来,也不知道她在犟什么,又开始跟他数旧账,伶牙俐齿把陈异听得一愣一愣,真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小时候就知道欺负她,把她害得发烧生病,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忽视她的生日,还有和涂莉那些事情,给她带来了多深的心理阴影。
相处起来别别扭扭,但床上睡起来格外带劲,他爱她紧紧咬住唇瓣欲哭不哭,凌乱发丝黏在面颊,眼睛瞪得圆圆的,盈满生理盐水的迷蒙妩媚,用尖尖的牙齿咬他,纤细身段蛇一样扭来扭去,他抽出一根领带,两人最后都是淋漓大汗喘气。
“你到底别扭什么呢?”他在雪白黏腻的肌肤上捏了捏,“我不就是给了人家一根烟么,你跟我闹了多久,我把烟戒了行不行?啊?”
“行!”她迅速扭过脸看着他,清丽小脸上满是坚定,“说话算数!”
陈异愣了愣,无可奈何往床上一趟,盯着天花板生无可恋:“行……戒就戒吧……”
烟戒起来挺难的。
他现在抽烟没有以前凶,但有瘾在,每天不抽几根不舒坦,苗靖给他买了很多糖果,陈异时不时往嘴里扔一颗,嚼得咯嘣咯嘣响,实在不行点根烟,静静看着烟卷烧起来,嗅一嗅尼古丁的味道。
这种瘾当然也要付诸在苗靖身上,以物易物,一物抵一物,他眼里自带柔光滤镜,时不时过去黏她两下,用嘴巴来接吻,对她的气味和触感上瘾——最后苗靖忍无可忍,给他一个建议。
“这样吧,我陪你去找个学校念书吧,你不能抽烟,嘴里要个笔杆子也不是不行。”
“??????”
“有空折腾我,不如在波哥大找间学校念书,社区大学也好,公益学校也罢,你西语那么好,上上课不是什么难事。”
陈异浓眉皱起,满脸不愿意:“不要。”
苗靖好声跟他解释,“我看有些学校开了短期课程,周末上课,费用也不高,你现在公司都开起来了,什么都要先学,要不然去充充电补充下知识库?我陪你?”
他想了半天,有点委屈:“你是不是嫌我学历低?”
“我只是想看看陈异有多厉害,以前什么都没有学过,居然最后能在国际大学捧出个文凭出来,那真的很了不起。”苗靖下巴枕着他的脑袋,“想一想你坐在教室里看书写字的模样。”
她怀念初中那年,看他穿着校服吊儿郎当在学校晃荡的画面,宽大的校服套在他身上,却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苗靖软软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魅惑道:“比身材更性感的是男人的大脑。”
陈异就这么被苗靖带进了学习的坑里,报了个大学的成人课程,花了一笔不少的钱,报了个经济类的班级课,除了每周末去上课,平时晚上都还要抽空在家看书写作业,又是西语又是闻所未闻的专业词,苗靖陪着他慢慢啃书,两人的晚上一度过得pead love。
苗靖的工作也有变动,她外派到波哥大是为了市内一个电动车的项目,现在项目已经进入了投产阶段,制造中心在巴西,苗靖要去巴西出差一段时间。
巴西的治安未必比波哥大好,陈异不放心,跟着她一道去出差。
两人在巴西待了一个多月,当然要去亚马逊雨林和里约热内卢逛逛,那段时间正好遇上巴西狂欢节,隆重的盛会几乎让城市每个角落都流动着彩色的游行队伍,大量的观光客涌入城市,空气似乎都弥漫着性感和狂热的爱欲。
陈异收拾行李的时候没忘往行李箱里塞一把计生用品,但消耗速度惊人,而且一度补货不及,因为是苗靖的安全期,偶尔几次就没那么认真对待。
等到两人回到波哥大,苗靖总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一开始她以为是出差太累,还和思楠去泡了次温泉。
某天陈异接她下班回家,她前脚刚迈出公司大楼,闻到汽车尾气,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反胃到干呕。
那时候还没意识到是孩子已经悄悄来临。
等到苗靖的经期迟迟不来,她从药店带回一支验孕棒,陈异看着两条杠,陷入了迷茫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