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山洞里头,她假装有点迷路,让陈姨等着,自己就先一步去把商城里买的河水放出来。
等陈姨一进来,闻见清凉的水气,乐得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儿。
“好孩子,好孩子,咱们这就告诉里正去,咱们能熬过这个夏天了!”
晏灵熹笑眯眯点头,果然她没看错,这地方平时没人来,陈姨假若私吞下来,她家的庄稼都有救了,可她没有半点这样的想法。
第一反应就是村里人能活,都能活了。
“陈姨,先不忙,等咱们去跟里正说的时候,你就说是你挖野菜的时候发现的,行不?我不想出这个风头。”
晏灵熹没多说,但陈姨会想啊。
这丫头难做,在别人家里头当奴仆岂是那么容易的?现在谁家不缺水,要是她主家知道了是她发现的水源,又巴巴把这些水都给村里了,不往家里扒拉,那可不得不高兴?
陈姨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鼻子就是一酸,多好的丫头!
为了低调,陈姨就自个儿去找了里正,晏灵熹也回去了。
她锁了小柴房的门,翘着二郎腿躺在小炕上,手里掂着沉墩墩的金元宝,在商城里买好吃的。
萧尘宣爱吃甜食,她买了一堆甜的,什么枣花糕、椰子盏、乳酪山药、雪山话梅,摆了半张小炕。
孩子生气了,得哄哄。
这半日,晏灵熹才想明白萧尘宣跑出来追她的时候眼神为什么那么怨愤,这不能以大人的心思去想,得用孩子的心去理解。
咱们俩平时玩儿得那么好,我什么好吃的都给你,怎么你一声不吭就自己走了?怎么就扔下我一个哪!
他不知道被卖代表什么,只知道玲喜自个儿跑了,不要他了,却还是塞过去一个大金元宝。
傍晚,萧尘宣气呼呼闷着头进来了。
“臭玲喜,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
晏灵熹没接茬儿,闪身露出身后的一堆甜食:“瞧!给你的!”
小少年的眼睛登时就亮了:“椰子盏!我好久没吃到了!诶呀,还有乳酪......”
他抱着碗就开吃,吃了半晌才模糊不清道:“吃了我也不原谅你,我嘴不短。”
懂的挺多啊,还嘴不短。
晏灵熹正色问他:“宣哥儿,你给我那金子,哪儿来的?”
“我爹给的,说傍身。”
“那你还有吗?”
“你不够吗?我还有好多,等我吃完再给你拿点,但是你不能跑啊!”萧尘宣抬头看过来,眼睛里头盛了一泓清亮的水。
晏灵熹感觉自己好像是骗孩子棒棒糖的怪阿姨。
“不是,”她笑,“我够了,就这些我也不想白要你的,我想借一半。我给你立字据。”
五十两银子,足够买她的身契了,她现在有了点本金,可以倒卖商城的东西了,若是有了自由身,行事就更加方便,用不了多久就能还完。
萧尘宣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借啊?我给你的呀。”
晏灵熹一边写字据,一边谆谆教导:“宣哥儿,钱呢,是很珍贵很重要的东西,你不能够随便给人,你想想,要是你都给人,自己没钱了,万一萧家也没钱了,那不就是要饿肚子了?”
“哦,我爹是怕我饿肚子啊。也是,最近确实没有什么好吃的了,我得留些钱吃好吃的。”
萧尘宣点头,表示明白。
半晌,他冷不丁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晏灵熹:“我有钱的事儿是不是不能让母亲知道?”
这孩子不傻呀,啥都知道。
晏灵熹颇有兴味地问他:“你说的对,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喜欢她吗?”
对面撇着嘴儿摇头:“不喜欢,她老对我说奇怪的话,老是让我记得她对我的好,可她对我也不好啊!都是装的。
她要是没钱了会不会拿我的钱买吃的?我也吃她的东西了......不对,家里的吃的是我爹买的才对,她又不出去做买卖,她没钱。”
瞧瞧,多聪明。晏灵熹听得直冲他点头。
借据写好了,萧尘宣神神秘秘塞进怀里:“回头我藏在我床板底下,咱俩的事,不让他们知道。”
晏灵熹看着那张稚嫩乖萌的小脸儿,素以大姐头自居的她责任感油然而生:“宣哥儿,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以后咱俩就一直在一起玩儿。”
萧尘宣惊喜地瞪大眼睛,一连道了三个好。
吃完东西,晏灵熹陪着宣哥儿玩羊拐骨,俩人玩得正欢,就听见外头有人大声争论,不知道谁还大动肝火摔了东西。
噼里啪啦,吓人一跳。
二人对视一眼,都去扒门缝偷听。
“大嫂,你说你们这么多人,冷不丁地直接住到家里,这么长时间,我和同明说什么了吗?现在真是没办法了,这什么东西都涨价,你们又要吃好的,又不肯多出钱,难道还要我们这些泥腿子来贴补你们吗?”
这是三房的淑奶奶,紧接着就听那边大奶奶有些着急地道:
“淑禾,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说要你们出这份儿钱啊,我不就是管你们要个账目,咱们算清楚了才好知道给你们多少钱是不是?”
淑奶奶气得快哭出来,庄户人家吃饭可不都是现买的,家里的米面,菜园子里的葱蒜,啥啥都还要记个账目细算了?去哪里给他们找!
他丈夫萧同明不干了:“没有账目,你去问问村里哪户人家做个饭还有账目?我说嫂子,我本不该插手这些事,可你看看,你们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淑奶奶在一旁哭道:“早前你们一大帮子人乌乌泱泱地来了,我们给你们收拾屋子让你们住下,你们呢?又是撺掇我们买猪,没几天又撺掇我们卖猪,这不是胡来?”
萧同明沉沉地帮腔:“说是下人干活儿抵饭钱,那点活我们家人不能干?不是没长手没长脚!”
这夫妇俩平时挺憨厚,不多言不多语的,冷不丁一串连珠炮把大奶奶噎住了。
她现在手里没几个钱了,老爷那边没信儿,根本挪不了窝,可不能跟三房闹掰了。但她气啊,气得要死,这两个废物真是反天了!
她用怨愤的眼神盯着对面:“你们可别忘了,是谁这么多年一直在拉拨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