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温柔的水一样包裹她全身, 却又与真正的水不同,呼出的气息里还夹杂着灼热,像是燃烧的火星, 一点点的溅落在她身上, 引起皮肤、乃至神魂上的战栗。
他本质是魔剑,怎会只有温柔。
只是小心翼翼地收敛煞气,将那些容易伤人的尖刺扎向了自己, 这才能温柔地拥抱她。
良久后, 司空寒松开了她。
他盯着她看,眼里似乎有困惑。
苏旖梦脸烧得通红,人也有些晕乎乎的, 她脚下好似踩的不是白雪, 而是金色的沙粒,从头到脚都舒服得冒泡, 让她忍不住想摇摇尾巴。
等真的轻轻扭了一下后,苏旖梦才猛地反应过来:哦, 我现在没尾巴。
她没尾巴, 但是在司空寒面前扭了屁股。
就……
脸更红了,尴尬到抠紧脚趾头。
司空寒伸手摸她的头发,手一直停留在她断角的那边头顶。
他肯定对那断角耿耿于怀, 一直愧疚不安。
苏旖梦连忙道:“我这会儿是人形, 你摸不到角,而且我断角不疼的,那只角已经骨化, 就跟你剪掉长长的指甲是一样的, 你别难过啊。”
她想了想, 继续说:“你送的角也没暴露我的身份, 聂远之找灵植偷偷换了龙角,云彩衣得到的那个角,其实是蛟龙的角啦。”
然而司空寒好似没听到她说的话,他仍在摸她的头。
苏旖梦将头从他掌心下挪开,人也打算退出他怀中。结果刚退一步,又被拉了回去,他的手总算从头上挪到她腰上,“难道这不是梦?”
原来他还一直以为是梦!
真够傻的!
苏旖梦抓起他的一只手,像往常那样咬了一口他的指尖,“痛不痛,是不是梦?”以往司空寒皮肤坚硬,咬起来还容易崩牙,在天河异相里他神魂虚弱,苏旖梦咬起来都觉得不费牙了。不过她有控制自己的力道,司空寒的手指上只见牙印,不见血。
“不是梦吗?”他的眼神逐渐清明,也逐渐变得……
充满危险!
“不是梦,你在比武招亲?”
微红的眼瞳里,倒影出她有些慌张的脸,苏旖梦想解释,然而,司空寒已经继续追问起来,他眼神更凶了,又凶有委屈,饱含控诉:“外面那个抓着你龙尾的人就是聂远之,他还抓你尾巴。”那只拦在她腰上的手往下,轻拍两下,“我都没那样摸过你的尾巴。”
明明没有尾巴,可被拍了屁股,苏旖梦还是觉得又慌又乱,有种难以言说的特殊感觉充斥全身,让她本来就飘了两坨红云的脸变得更红,连脖颈、耳尖都透着淡淡的粉红色。
“我……”
她发现司空寒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怪异。
他呼吸重了一些,脸也红了,本来煞气腾腾的眼睛里黑气变淡,像是笼了一层浅灰色的烟,让他的眼神都显得迷离几分,带着一点儿茫然无措。
看起来,有点儿诱人。
然后,两人就那么凝望彼此,谁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良久后,终于再次抱在一起。
……
草海上,红衣残念看得直摇头,“就这,两木头人似的。”她还不如看看别人,扭头看向另外水幕,发现上面也有一男一女拥抱在一起,只不过那男修手腕上的丝线也不少,关键通往他的不少就算了,他想见的人,居然也挺多。
这丝线都缠成了网格,看得她眼睛晕。
又看向另外一个,她叹了口气,他还停留在原地,跟那棵参天大树相比,远方的一缕思念,显然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将水幕上的动静扫了一圈儿,明明不想看菜鸡互啄,她眼角余光还是不自觉地瞟向了最初的方向。
嗯,俩小傻子还杵成木头桩子一样抱着呢。
等意识到自己嘴角微微勾起时,红衣残念愣了愣,我居然觉得这样也甜吗?
……
“司空寒,我跟你讲哦,我们所在的那片天地被人囚禁在了书里……”她絮絮叨叨地讲,讲着讲着,又流了泪,将司空寒的衣服都哭湿了。
“呜呜,你好苦,出去后,你还会忘记这些,你还会去找云彩衣,我会尽快提升修为,收服魂碑的。”
“还有,你别害怕,我送给你的小剑是替身傀儡,它是我和书灵一起炼制出来替你挡死劫的。”
她说话时瓮声瓮气的,声音不大,却好似直接撞进他胸腔,在他心湖里来回碰撞,不断回响。
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司空寒退了一步,伸手去擦她的眼泪,还将沾了她泪水的手指放到口中尝了尝:“不苦,咸的。”
他问:“姐姐,如果我们在天河异相里,杀掉叶轻舟和云彩衣呢?”
苏旖梦一边抽泣一边回答他,“不行的哦,那伪天道就会发现他辛辛苦苦安排的气运之子都消失了,那一切都会失控,我们不清楚它到底要如何选择,是重新挑一个傀儡,还是直接撕掉这页书。”经过聂远之的试探,大家现在清楚伪天道没那么强,或者说,它不愿意浪费力气来动手。
它更愿意借助小天地原本的规则来对付不听话的人。
当初能及时地对她威胁恐吓?其实都是因为它借用了书灵的力量。
都是书灵觉得,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会受到惩罚,然后她才会感受到死亡威胁。
它一开始就蒙蔽了书灵,将新生的书灵变成了自己的帮手。
后来书灵觉醒,陷入沉睡,它能做的就有限得多。只要不会影响到气运之子,它都不会主动出手。但影响到的,还是会受到限制,具体表现为,她仿佛被下了禁言术,无法在外对其他人吐露真相。
“这些聂远之都有考虑到,他说目前的办法是最好的,在不惊动伪天道的情况下,我们积蓄力量,给它致命一击。”
司空寒没吭声,只是牵起了苏旖梦的手。
他将那只手举到自己眼前,捏着葱白的指尖儿,目光却是落在她手腕上,“这里,有几条丝线?”
苏旖梦:“啊?”
“有聂远之的吗?”
刚问完,他就看见她手腕上多了三道丝线,与此同时,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道:“有!她还不舍得剪。”
苏旖梦瞪大眼睛!
我不是、我没有、红衣姐姐你别胡说八道!你不是残念吗,为何突然这么活泼。
像是听到她内心发问,那女声继续道:“太甜啦,我就睁眼起来看看!”看后辈过上她想要的生活,便是她的心愿,尝到了甜香的酒,自然会再次苏醒,哪怕这缕神识因此提前几天消散,那也值得。
苏旖梦:“……”
红衣女子:“都不伤人,去掉多余的丝线只是让他们无法在我的异相里相逢而已,结果,都没舍得剪。”看那小子还装不装得下去,明明神魂凶残无比,却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装乖巧,一口一个姐姐的喊。
司空寒面前多了一把剪刀。
他接过剪刀,咔咔两下,剪掉了苏旖梦手腕上的其他丝线。
接着,又将自己手腕上那多得数不清的丝线通通剪断,最后,将彼此仅剩的丝线连起来,利索地打了个同心结。
等系好丝线,他垂着眼眸,紧紧地扣住苏旖梦的手,“走吧。”明明没说什么,但委屈和低落从他身上透出来,像一只刚刚被主人训了、眼睛还湿漉漉的小狼狗。
苏旖梦落后了他几步,被他拉着往前走,手腕上缠绕的丝线随着两人晃动的手左右摇晃。
“司空寒,我没有不舍得剪,我只是……”
司空寒脚步一顿,她没料到他突然停下,还撞上了他后背。
对上司空寒泛红的眼睛,苏旖梦大声道,“我只是一眼就选中了你!”
司空寒眼睛弯了起来,嘴角上翘,就好似耷拉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他点点头:“嗯,所以我们快点儿过去,通过那前辈的考验,得到神魂秘宝,等出去了,我才能假装被迷惑。”
他凑到她耳边说话,呼出的热气好似喷洒在她脖颈,让她再次有了被火星溅到的战栗感。
“姐姐,我在外面都能觉醒,如果就这样出去,尝了你神魂的味道,眼里心里都是你。你说,我还能被伪天道控制,不失控乖乖等你来救我吗?”
苏旖梦结巴道:“那,那我们赶紧去种心莲。”什么叫尝了味道啊,不就,不就亲了一下!
她红着脸解释了一下心莲是什么。
不料司空寒皱起眉头,“你说,前辈的考验是种心莲?”
红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对哟,就是种心莲,看你们俩悟性如何,能不能种出心莲来。我想起来,除了那颗莲子,我这幻境里还有一个神魂秘宝,是我当初在雪派时用过的宁神珠,就在芍药花的花蕊之中。”
雪派的记忆太过遥远,以至于她这缕神念,之前陷入沉睡时都没能想起来。
司空寒伸手弹了一下苏旖梦的额头:“我们不能种心莲。”
“你那么辛苦才与我解除契约,又傻乎乎地跑来种心莲,是不是想再受一次苦?真这样种了心莲出去,聂远之可能会气到吐血。”
苏旖梦:……
你说得对!
我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就在不久前,她还觉得自己变得顶顶聪明,出去还要跟同为半妖的时姐姐炫耀三天,如今,苏旖梦恨不得也跟着敲两下脑袋,她怎么就这么笨哦,还一心想着种心莲呢。
“要不……”
“姐姐,不能跟我种,更不能跟别人种。”司空寒脱口而出。
苏旖梦:……
≥﹏≤我真没那么想过呀。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