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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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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厅中说了一会话后, 夫妻二人也就告退了。

从老太太的院子出来,二人无话地并肩行回褚玉苑。

回褚玉苑的路上,翁璟妩想起方才在厅中二房姊妹二人看自己的眼神, 到底是个隐患。

崔文锦在外在内都装得贤良淑德, 但却在无意识间把自己心底最为阴暗的地方借由两个女儿的嘴说了出来。

姊妹二人本就被崔文锦的私欲而被教养得是非不分了。

如今几乎已然差不多定型了,很难再扭正她们的是非观了。

若是想让她们二人安分些, 与她们说道理是说不通的。只能再去见一面崔文锦了,从根源上把这隐患降低了。

思索间,便已回到了褚玉苑。

下人已准备好了早膳。

早膳间,翁璟妩抬头, 不经意的与谢玦那沉定漆眸对上了目光,那一瞬, 他的目光中还带着打量。

只一息,这丝丝打量便敛去, 只余黑沉。

“今早我会出一趟门。”他说。

翁璟妩佯装没有看到那一丝打量一般, 浅笑:“那可要给夫君留午膳?”

谢玦摇了头:“不用了。”

想起一个多月离府的前一晚,她并未给自己留饭, 他略一迟疑,又道:“留晚膳吧。”

翁璟妩点头应了声。

而后夫妻二人佯装平静的用了这顿食之无味的早膳。

早膳后,谢玦换了一身劲衣便出了门。

翁璟妩送着他出了院子,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略有所思。

虽谢玦好似没有什么变化,可翁璟妩隐约察觉到他有了丝丝不对劲。

但因谢玦又不猜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又或是因何事而不对劲。

是因早上她与他说的那一番话?

还是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事,她还以为过了呢。

琢磨了半晌后,她猜测是因她近些天来的转变让他起了疑心。

她这辈子不想太过憋屈, 那么必会有所改变, 他有疑心的这一点也是无法避免的。

他若是有所怀疑, 尽管试探好了。

她又没换芯子,不过是多了几年的阅历和见识罢了,依旧是从云县来的翁家女。

想定后,翁璟妩收起了心思,让明月繁星把先前崔文锦送来的补品从库房取出来,然后带着去了世安苑。

到了世安苑,碰巧见着了谢二叔。

谢二叔知晓了自己妻子不仅在当家的这几年贪了不少的银子。而且还用了人家皇后娘娘特意赏给侄媳的蜀锦,所以见到侄媳,面上窘迫。

知晓是来看自己妻子的,虽不知是好心还是别有用心,但也没脸阻拦,只好让下人领去了妻子的屋子。

崔文锦这些天丢了脸,丢了银子,还丢了管家权,丈夫还整日宿在那小妖精的屋中。

再有孩子们也被迫搬到老太太的院子,她见一面都难。

这连番打击之下,如何能不病?

头绑着额头,卧榻声声呻/吟之时,下人说翁大娘子携了补品来瞧娘子。

崔文锦一听,连忙“呸”了一声,骂道:“猫哭耗子假慈悲,惺惺作态给谁瞧!”

翁璟妩隐约听道了屋中的骂声,淡淡一哂,毫不在意。

她走上前,在屋外开了口:“侄媳好心来瞧婶婶,婶婶这么骂侄媳,若是传到了祖母耳中可如何是好?”

声音刚落,屋中传出了瓷器落地的碎裂声。

好半晌之后,才传出崔文锦咬着牙唤人的声音:“何妈妈,我不小心打了药碗,让下人进来收拾后再请大娘子进屋。”

门外的何婆子闻言,把房门打开,先让婢女进屋收拾了破碎的药碗,然后才请翁璟妩进屋。

翁璟妩跨过门槛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崔文锦还真的病了,并不是装的。

崔文锦头戴抹额,病恹恹地坐在床榻之上,冷眼看向进来的翁璟妩,讽刺道:“来看望我?是看我有没有病死才是真的吧?!”

出了蜀锦与伪造帖子的事后,二人也是撕破了脸,崔文锦自然不会再在翁璟妩面前再端着一副虚伪的和善面目。

无人搬来椅子,明月便径自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了里间和外间隔断之间。

屋中不过是明月,还有崔文锦跟前的婆子。

翁璟妩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缓缓开口:“侄媳来,自然不是来看望婶婶的。”

笑了笑,又道:“只是今早去了祖母院子,见着了宫里来教习妹妹礼仪的嬷嬷。”

崔文锦的下人也不敢随意靠近老太太的院子,所以尚未打听到宫里来的人是谁。

崔文锦瞪她:“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给我打哑谜,有话快说,不说就赶紧滚。”

翁璟妩开口:“来的人是太后娘娘身旁信重的沈尚仪。”

听到沈尚仪的时候,崔文锦面色一愣,眼珠略一转,似乎是想到了由此人来教导女儿礼仪的好处了。

如此,女儿们算是因祸得福了,但随即又抬眸看向翁氏。

“那又如何,与你何干?!”

她的口气很是不好。

“不过是早间两位妹妹瞧我的眼神,就像婶婶现在看我的眼神,巴不得把我剥皮抽筋了,所以让我想起了婶婶,也就过来了。”

崔文锦冷笑:“我的孩子自然是帮着我的。”

说着,目光下移,落在翁氏小腹上,阴阴沉沉一笑:“倒是不知侄媳你这孩子能否平安生得下来。”

翁璟妩也不恼,神色依旧浅淡:“我的孩子有什么意外,二婶的孩子也会有同样的意外,不管此事与二婶有没有关系。”

崔文锦对上她的目光,沉定嗤笑:“你不敢。”

“二婶怎知我不敢?”说到这,嘴边露出了笑意。

“但凡我登高节那日多说一句,婶婶觉得瑜妹妹会不会受不住流言蜚语,自尽了?”

崔文锦眼神瞬息凌厉:“你收了我的银子,你若是敢说出去,我便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在崔文锦的狠话之下,她轻悠悠的道:“皇后娘娘又送了我一匹蜀锦,婶婶觉得皇后娘娘看不出来是婶婶贪了先前的蜀锦?”

崔文锦脸色大变。

“皇后娘娘不仅看出来了,再次送了我蜀锦,不过是安慰我,顺道告诉我,是我的终究是我的,是旁人抢不走的。”

笑意微敛,她转了话锋:“夫君先前遇刺,我有孕后,孩子若也有意外,最为得利的应是婶婶了吧?

“我若再推波助澜一番,那么旁人会怀疑的人是谁,相信婶婶不会不知道吧?”

崔文锦抬头看向了她,眼神狠戾。

翁璟妩道:“若是我单独与两个妹妹相处了一会,便动了胎气,婶婶觉得夫君与老夫人会如何处理,外头的人又会怎么看两个妹妹?”

闻言,崔文锦脸色煞白。

在崔文锦出声前,她道:“自然,妹妹们若不犯我,我便不会故意针对她们。”

“夫君是侯爷,我是正妻。多年后,总归不会略过我让婶婶当家吧?待那时我多吹吹枕边风,侯府不知可还会护着两位妹妹和弟弟?”

望着崔文锦那又白转红的脸,翁璟妩便想起上辈子她知道自己夫君与儿子无缘爵位时的崩溃。

还有崔文锦因曾用阴损的手段害得她一直无孕。故而她用了些法子让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知晓了这事。

后来崔文锦被皇后娘娘喊进了宫中。

在宫中待了小半日,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被吓得没了魂。

从宫中出来后,崔文锦惶恐得连世安苑都不敢再踏出半步,还因此大病了一场,整个人终日疑神疑鬼的。

那一瞬,翁璟妩心情确实顺畅了。

上辈子,她是在谢玦战亡的多年后,才知崔文锦曾给她下过避孕的药物。

所以这也是她与谢玦虽从未避孕,但也一直无孕的原因。

崔文锦比起老太太,可恶歹毒百倍。

崔文锦恍然回神,眼眸蓦睁,高声道:“你不能这么做,他们是谢家血脉,谢家护他们是应当的!”

翁璟妩敛去了笑意,嘴角拉平,声音轻缓:“如何不能,若是你们母女敢伤我与腹中孩子一分,我便让你们悔恨万分。”

明月望了眼自家娘子。

娘子的声音轻轻柔柔,却透着让人生畏的威严。

翁璟妩起了身,向前走了几步,望向崔文锦,轻声细语的道:“你们若是能安分守己,不作不造,我便能当无事发生。但若是不肯安生,大家都别想好过。”

崔文锦第一次在翁氏的身上感觉到了威迫感。

那股子的压迫感,瞬间让她想起了自己以往在大嫂面前,也是如此的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来。

话已经说完,以崔文锦这样有几分聪明的,自是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婶婶好好养病吧,侄媳便不打扰了。”

略一颔首,翁璟妩便转身从屋中走了出去。

直到翁璟妩从屋中出去,崔文锦还是一副失神呆滞的模样。

何婆子担忧的唤了几声“娘子”后,她才恍惚回神。

她看向何婆子,问“何妈妈,你说我要和那翁氏斗到底吗?”

何婆子方才也是把话听了进去的,所以她没有盲目的劝,只说:“娘子觉得与那翁氏斗下去,最后能落得什么好处?”

崔文锦愣愣的想——是呀,能有什么好处?

她原是看不起那翁氏出身。对付她,也是让老太太越发的看不起她,从而管家权一直抓在自己的手中。

可老太太百年之后,这顶头没有个能压得住翁氏的长辈了。

就如翁氏所言,管家权还能略过了她,继续握在自己的手中不成?

见主子这副模样,何婆子也大概知道主子约莫想得半通了。

想起翁氏的话,又说:“娘子确实不能动翁氏的孩子,先前侯爷出了事,虽真的与咱们无关,可是若是等翁氏的孩子出了事,旁人难保不会怀疑道娘子的身上。”

“再有几位小主子的前途,是紧拴着侯府的,侯府若是不帮衬,恐怕难行一步。”

琢磨了一下,又道:“登高节那日,侯爷如此护着翁氏,想来也是让翁氏的手段给拿捏住了,不得不提防呀。”

最后,何婆子道:“与翁氏继续斗下去,无疑是两败俱伤,外人看了咱们侯府的笑话。”

何婆子说的这些,崔文锦也刚刚想到了。

但因本就头疼,再被翁氏方才那么一通威胁,头更痛了。

她摆了摆手:“你且出去,让我好好静一静。”

何婆子略一躬身,从屋中退出。

退到门口的时候,崔文锦忽然道:“过两日,去老夫人的院子,喊两位姑娘回来一趟。”

何婆子明白是娘子想通了,便“诶”了一声,然后退出了屋子,把房门关上。

*

谢玦离府时,石校尉伴随左右。

他脑海中不但想起多日前,自己受伤,原先还是非常担忧,且还亲自给他上药的妻子,却不知为何,过了几日便渐渐冷淡了。

他才觉得她冷淡,但她又好似没变化,依旧会下厨给他做点心。

除此之外,谢玦还想到了妻子今早对祖母的态度。

谢玦能感觉得出来,她对祖母的态度并不热络,但却依旧会花心思讨得祖母欢心。

上马之前,他开口问了身旁的石校尉:“若是一个人,原是对你百般好,可你近来发现,这个对你百般好的人态度似乎变了,对你的好不再是出自真心的,你觉得是何原因?”

石校尉也没细想,脱口而出:“这不就是戏里头常唱的负心郎么!除了变了心,还能有什么原因?”

谢玦略愣,随之一默

负心郎?

变了心?

石校尉忽然反应了过来,这只对公事有兴趣的侯爷,忽然对别的事有了兴趣,他顿时来了劲,忍不住好奇的追问:“侯爷忽然一问,是不是身边有谁如此了?”

谢玦暼了他一眼,径直翻身上马,漠声道:“不过是友人的困扰罢了。”

说罢,便策马而去。

石校尉略一咀嚼了这话,还没回过味来是侯爷的那个友人,便见离去的侯爷,也连忙翻身上马,策马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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