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濠府城下,几名守夜士兵心中大惊。
直到看见岳麟身着官服,只道是虚惊一场。
“大人!如今已经闭城宵禁,若是大人想要入城,还请明日再来!”
为首士兵公事公办,张定边已经有些不耐烦,杀人夺门的事,他在行伍之中长干。
韩水云同样默然不语,只待岳麟一声令下,他便直接拿人。
刘福通百般不愿,奈何小明王前来,他也只能紧随其后。
岳麟这伙人,貌似质量堪忧,实则多奇人异士。
“本官明日进城无妨,耽误了朝中大事,你可承受得起?”
岳麟执掌凤阳以来,养成的官威,在这一刻以势压人。
那士兵自然不敢担责,正要去请示郎世才。
“还不滚开?本官有要事相报!再不让开,我直接取你的脑袋!”
见岳麟严声训斥,士兵不敢阻拦,赶紧招呼手下众人开城门。
岳麟也不下马,直接策马疾驰,带领众人直奔郎世才府中而去。
春来芳草踏成蹊,半是车轮半马蹄。
临濠府的百姓们,被马蹄声吵醒,一个个惊扰起身,还以为有贼子入城。
郎世才抓住了胡惟庸点名要的和尚,可谓是心中欢喜。
搂着怀中美妾睡去,梦中的他已经升官发财,成为京官。
“老爷!不好了!有一伙贼子前来攻城!”
“贼人骗开了城门,直奔咱们府邸而来!”
“老爷!贼首,不对,来人是个县官!”
郎世才赶紧起身,“快!让捕头和驻守士兵前来帮忙,今日闯我临濠府,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郎世才恶向胆边生,听闻来人是县官,他已经猜到是岳麟。
擅闯宵禁,可是大罪!
岳麟明知故犯,终于有了整治此人的理由!
“果然是双喜临门!快,为我更衣!看本知府亲自拿下此人!”
郎世才穿好官袍,踏出府外,便看到一众凤阳百姓,已经将他府邸团团围住。
“岳大人!你擅闯城门,如今堵在本官府邸,是何用意?”
郎世才冷哼一声:“若是岳大人说不出理由,别怪本官向朝廷弹劾!”
岳麟一双寒眸,看向郎世才,经过青州之战的洗礼,他已经不再是战场初哥。
“郎世才,你无故抓走了法人大师,真当本官不知道?”
“哦?一个臭和尚罢了!岳大人为了这等人物,就敢来责问上官?”
郎世才厉声呵斥:“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唰唰唰!
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传来,临濠府的捕快也尽数赶来。
“此人是我凤阳百姓,他若有罪,本官自然不会偏袒!”
“可你无故抓人,是何道理?”
“若天下官员皆如你这般霸道,百姓哪里有好日子过!”
岳麟不卑不亢,你跟我提长幼尊卑,我便跟你提天下万民。
郎世才冷笑道:“这贼秃擅自行骗,罪有应得!”
“岳麟,你跪下冲着本官喊三声爷爷!本官心情好,还可以饶恕你凤阳县其他贱民!”
“倘若此事告到朝廷,刑部降罪下来,看你们如何是好!”
郎世才得意洋洋,自古都是民不与官斗,这群贱民还想跟他斗?
本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吓唬住凤阳百姓。
谁知这群孔武有力的乡勇,却不为所动。
“你倒是说说,法仁禅师行骗了什么?”
“就是!人家老和尚,每日都教我们诵经念佛!”
“哪像你这狗官,张口上官,闭口贱民!”
群情激奋之下,事情愈演愈烈。
临濠府的百姓们,也悄悄探出头,打算看热闹。
“本官说他行骗,他便是行骗!”
郎世才心里苦,总不能跟一群贱民坦白,这贼秃冒充皇叔吧?
事关皇室名声,他可不敢乱说。
万一因此丢了乌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诸位老少爷们!你们也看到了!”
岳麟策马扬鞭,“临濠知府郎世才,无凭无据,捉拿我凤阳百姓!”
“本官身为凤阳父母官,有责任有义务,保护治下百姓!”
“来人!将郎世才拿下,逼他放人!”
听闻此言,郎世才心中大惊,“岳麟!你敢!”
岳麟冷笑道:“本官有何不敢?动手!”
凤阳县乡里一声吼,群情激奋之下,开始冲向郎世才府邸。
那知府的家丁,一个个养尊处优,吃得肥胖流油。
平日里仗着自家主人,在临濠府作威作福。
哪里是每日耕种田地的乡勇对手?
王捕头大呼道:“老少爷们,抓拿黄鼠狼!”
郎世才心中大惊,以前的凤阳县,他不是没有去过。
哪怕是皇帝的故乡,这些百姓依旧害怕官员,甚至不敢与官员对视。
他哪里知道,在岳麟治下,民与官的关系很是微妙。
岳麟让他们遵纪守法,他们不一定做。
让他们持刀砍人,那是人人响应!
中原大地,向来武德充沛。
老毛子也算战斗民族?
他们都被中原人喜欢种菜的假象骗了!
张定边身手不凡,一个箭步冲入人群中,他脚踩众人肩膀腾空而起,直接抓向郎世才!
“保护大人!”
家丁们大呼一声,随后瞬间散作一团,根本没人挡在郎世才跟前。
临濠知府叫苦不迭,再看平日里跟他夸赞自己深受的捕头,如今双手抱头,端在地上,表示自己绝无斗殴之心。
郎世才已经被张定边一把抓获,韩水云为了不暴露身份,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保护岳麟。
“人,我给你带来了。”
张定边沉声怒喝,一把将郎世才当沙包扔了过去。
可怜郎知府一身肥肉,直接飞将出去……
“哎呦!”
噗通!
郎世才落地,还不忘威胁:“岳麟!你……你顶撞上官……”
啪!
岳麟上前就是一耳光,“人呢?”
郎世才被打得晕头转向,“在……在监牢……”
——
临濠府衙。
法仁禅师即便深处牢狱之灾,依旧处事不惊。
身为大明皇帝的幺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大师!我来救你了!”
“岳大人?”
见岳麟突然出现,尤其是身后跟着鼻青脸肿的郎世才,法仁禅师瞬间知道了其中关系。
“唉!看来要暴露我皇室宗亲的身份,才能救你一命了!”
“大师,你坐牢坐傻了?还不赶紧跑路?”
岳麟拉着老和尚便走,徒留郎世才在风中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