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会在心底，一再的劝告自己，小乖只是一只猫而已，应该忘掉的。
但是一些事情，像是酿造的陈酒，随着时间的增加，不仅不会忘掉，还会发酵出浓浓的痛楚。
阮湘湘闭上了眼睛，只觉她的心脏处，一抽一抽的。
这种感觉，是难受的情绪，陌生而又熟悉。
“……阮阮？阮阮，你是不是哭了，你怎么了……”
恍然间，她听着苏默担忧的一声声，整个人如梦初醒。
她微怔了一瞬，缓缓抬起指尖，落在了眼角一处。
温热的液体，正在缓缓涔出，这让她再次怔了一瞬……她哭了？
除了很小时，她几乎五岁后，就很少掉眼泪了。
就算掉眼泪，也是受伤的时候，难以自控的生理性眼泪。
像是这样，由心落下的眼泪，则是少之又少的。
后知后觉的，她想明白了什么，是苏默提及了猫，让她想到了小乖。
逃出深渊后，她迫切的想要做一个人，竭尽全力抛却过去……关于做杀手的过往，一丝一毫都不想记起，那是充斥着黑暗，毫无快乐的回忆。
包括小乖，也是被她一并忘记，尽量不起记起的。
如今，她记起了小乖，又在苏默的对比下，勾起了酝酿了太久的苦楚。
“阮阮，别哭，你别哭……”
发现弄哭了阮湘湘，苏默手足无措的，连忙放下了猫，想着怎么哄她。
阮湘湘不需要哄，轻轻拭去了眼泪，声音紧绷了一些：“我没哭，你听错了。”
对面的苏默一愣，就在阮湘湘以为，他怕是还要犯蠢，追问自己为什么哭时。
意外的，他附和了她一声：“嗯，我听错了。”
一时间，阮湘湘沉默了，睨着和他的通话，想着要不要直接挂掉。
她和苏默的关系，就该像之前一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然而，苏默这几天，却是不知怎么，迈过了同事那道线，一心想要靠近。
阮湘湘清楚，她不能放任，必须及时止损！
这般下去，她是没什么损失的，苏默可能会失望一场，也可能会……受伤一场。
不久前的回忆，浓浓侵袭而来。
那一夜，楚衍说过的一字一句，宛如一把把刀子，深深刻在了她的心房上。
一日做过杀手，就永远是杀手，不是她不想做了，就能否认过去的。
杀手生出来的孩子，若是遗传了她，也会是个杀手……更甚至，她不一定能生，遭遇过的男人不止一两个。
从前，她游走在深渊，见惯了男欢女爱，不觉得有什么。
后来，她真的做了人，才发现……她的三观，思想，底线，都存在一定的问题。
大部分男人，他是介意女人过去的，有个别的……还存在着处.子情结！
她的过去，纵是不得已，遭遇过就是遭遇过。
怕是一旦曝光，她和坐.台的妓.子都是所差无几的……现实中，在已知的情况下，无人会娶一个坐.台的妓.子为妻。
同样的，也没有男人，能够接受她的过往。
也许，楚衍所言不错，她这种做过杀手的，怕是在婚后……如果遭遇了背叛，一不小心就会杀了自己丈夫！
“苏默……”
思来想去，阮湘湘垂下了眉眼。
她站在阳台上，沐浴在了阳光下，温暖的阳光温暖不了她的一颗心。
唤了苏默一声，她觉得有必要，和苏默挑明一些，让他别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阮阮，对不起，你不喜欢猫，我不会再提。”
结果是苏默，最先给她道歉了。
这让阮湘湘，心头略有沉闷，冷着一张脸：“苏默……”
“阮阮，我是趁着厉总开会，偷懒了一下，出来打的电话……”
苏默不等她开口，就先打断了她，简单解释了一下。
“阮阮，我今天一整天，可能会很忙……你知道的，公司出现了纰漏，还在想办法解决！”
他说着，又响起了脚步声，似乎去向什么地方。
“就这样，晚上再聊。”
他这副模样，俨然是猜到了，阮湘湘接下来的话语，可能是划分界限。
因此，他及时打断，不给阮湘湘机会。
“苏默……”
“阮阮——”
阮湘湘心想，只是一个态度的事，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却在下一刻，她才出声一唤，苏默这次不止是打断她……不明是不是错觉，苏默一直含笑的嗓音，现在褪去了笑意，多出了一丝说不出的淡冷。
这样的苏默，让阮湘湘感到了陌生，心弦紧绷了一瞬。
做杀手多年，阮湘湘对危险的认知，总是存在一种直觉……此刻，她竟然荒谬的发现，这种危险来源于苏默？！
这怎么可能？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她刚一否认，果然苏默的嗓音，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刚才的淡冷沦为了幻觉。
“世事不定，来日方长。”
接下来，他留下了这么一句，不等阮湘湘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于是，阮湘湘通过一个细节，发现苏默有可能……生气了。
苏默的脾气，无疑是很好的，好到很多时候……私底下，阮湘湘把他这类人，归于蠢蠢的一类。
他温暖干净，他心底坦荡，他保留善意……这样的人，蠢而又难得，让人心生眷恋。
然而，世界是残忍的，经过岁月的沉淀，当他历经了沧桑，眼底那种明亮的光，多少会一点一点熄灭。
就连刚刚，她确定了苏默喜欢她，也只是认定了对方图的是一张脸。
在蜜蜜身边的半年，阮湘湘被她温暖着，做出了不少改变。
然而，阮湘湘本质上是冷心冷肺的，不会在意苏默的喜欢……更多的，她是考虑到，苏默是厉北城的助理，和蜜蜜关系不错，才有心把话挑明！
从一定意义上而言，阮湘湘不相信真心。
她知道，迟早有一天，苏默眼底的光，终将也要熄灭。
没想到，他竟然生气了……就因着她的拒绝？
以往，苏默和她打电话，总是让她先挂断，更不会打断她想说的话……阮湘湘蹙了蹙眉，意识到了苏默对于她的真心，可能比她以为的要真一些。
具体到了什么程度，她就不去想了。
总不过……有朝一日，他得知了她的过去，再真的真心也会变得一文不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