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一幕,全是关于江深白的,怎么也不肯放过她,充斥着整个脑海。
绝色的容颜,氤氲着清雾的眸心,清清冷冷的嗓音,无不是这世上最温柔的毒,深深蛊惑了他。
“为什么对我好……为什么包容我……为什么要娶我……”
疯魔之间,姜蜜喃喃自问。
“姜蜜,你清醒一点,不要折磨自己了!”
厉北城生出寸寸心疼,攥紧了她的肩膀。
却是姜蜜,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滑落。
咬破的唇瓣,仍是一张一合着,声音细若蚊呐:“他不该对我好的……更不该娶我的……”
这场婚姻,是救赎也是劫难。
他伸出手,带她离开了泥泞,却又放开手……把她丢在了这里。
得到又失去,这是一种残忍。
原来的她,孤零零一个人,活在黑暗之中。
是他,让她窥见了光明……从此,她也就不再忍受的了黑暗!
心脏一沉再沉,连带影响了呼吸。
恍然间,姜蜜像是一条差点溺死的鱼,张开了嘴巴:“你说得对……我应该忘了他……我要忘了他……”
“他不想再见我……我也不要再见他了……”
姜蜜说着说着,再一睁开眼睛,凝望着雪夜下的街道:“我不想爱他了……江深白,我不想爱你了。”
诚然,姜蜜的情绪不稳定,说话语无伦次,多少缺乏逻辑。
然而,聆听着她一声声,厉北城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开了一些。
“蜜宝,你这么想,是正确的!世上男人那么多,不是只有一个江深白……”
他安慰着女孩,差点有一句脱口而出,到底忍住了。
他想说,你还有我……江深白不懂情.爱,我懂。
江深白不爱你,没关系……有我爱你。
只是这时候,他要是说了这些,有点不合时宜,也有点……像是趁虚而入。
她现在太脆弱,他若是趁虚而入,总是卑劣而又自私的。
他不想这样,也舍不得让她乱了的思绪,再平添一分愁!
思及此,厉北城松开女孩的肩膀,改为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冰冷刺骨,早就没了温度,令人微微一颤。
他有心脱下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却又发现她的身上有了一件大衣。
男式的,不出意外……该是江深白的。
一时间,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蜜宝,下着雪太冷了,你一直在外面,肯定冻坏了……来,我带你上车,送你回家休息,你先好好睡上一觉。”
厉北城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女孩,走向了停车的地方。
他的车,停在前方路口,距离不算远。
此时,姜蜜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任由厉北城牵着,麻木而又沉默。
她这副模样,乖巧而又空荡,让厉北城增添了几分心疼。
“蜜宝,你看……桐城多雨,就算到了冬天,雪也下的又迟又少。”
“没想到,今年第一场初雪,是我们在一起欣赏……很美,是不是?”
厉北城承认,自己是在没话找话,同时……也是分撒女孩的注意力。
尽管,女孩依旧沉默,不给他什么回应,厉北城也不在意。
甚至……颇为文艺的,念起了一句诗:“他日若是同淋雪,也算人间共白头……蜜宝,我们现在一起淋雪,像不像一起白头了?”
姜蜜怔怔的,唇瓣紧紧闭合,再没有只言片语。
她是知道的,知道厉北城牵着她,也知道离开了民政局。
耳畔处,厉北城的一字一句,她听的心不在焉,无法集中精神。
离开民政局的这一刻,她就等于……放弃了等待。
这一刻,她恍恍惚惚的,在心底自言自语了一声。
不等你了……江深白,我不等你了。
我不爱你,也不等你了,如你所愿……这一别,再也不见了。
如此一想,心脏涔出了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是千万根针齐齐刺下。
疼痛之下,她不争气的,最后一个回头,有心再看一眼。
万一呢,万一……他来了呢?
回头一瞬,初雪漫天。
民政局前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唯有余光一瞥,窥见了远处路灯下,似乎停着一辆宾利。
有记忆涌上脑海,姜蜜枯寂的桃花明眸,绽放一点希冀。
“蜜宝,你喜不喜欢滑雪?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去滑雪,你……”
厉北城绞尽脑汁,想要分散女孩的注意力,絮絮叨叨了一大堆。
这不像他,却又是他,直至……他的手上突然一空!
他一怔,回头发现女孩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奔着前方。
夜,寒风凉入骨,雪花也在飘洒。
她沙哑了的声音,断断续续入耳:“他来了……他还是来了……”
瞬间,厉北城心脏一疼,伸到了半空的手,硬生生僵住了。
“江深白,你真是好本事啊!”
好半晌,他嗓音低低的,氤氲着薄薄的嘲弄。
漫天飘雪之下,他凝着女孩的背影,笨拙而又偏执,一步一步奔向了那人。
江深白是毒,姜蜜上了瘾,一再沉溺其中。
她不知道,对方是迷人的,也是危险的……还要受伤多少次,才能学会死心呢?
其实,厉北城心知肚明,姜蜜一朝一夕,是放不下江深白的。
说什么不爱他了,只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他原本希望,这个自欺欺人的谎言,能够维持的久一点。
没想到,转瞬即逝。
转念一想,他何尝不是呢?
如果说,江深白是姜蜜的劫,姜蜜又何尝不是他的劫!
多希望,回到几年前的雨夜,他和她初初相遇。
那时候,她还没有遇上江深白,他也没有认错了她……若是如此,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厉北城狭长的眉眼,浮现淡淡的寂寥。
同一时间,车上。
江深白浏览过了视频,看着最新的进展,是妻子乖乖跟着厉北城走了。
“也好,这样……也好。”
他闭上眼睛,淡淡落下几字,放任了心脏病的发作。
有鲜血顺着他的薄唇涔出,一缕一缕触目惊心。
滴落在病号服上,氤氲出了一片片血花。
“啪嗒——”
下一刻,手机滑出了男人掌心,显然……他无力支撑了。
“三哥……”
楚衍大惊失色,惊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