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听得出,江深白语气变冷,因着提及厉北城,也因着……她打算再找厉北城。
这时候,但凡她聪明点,就该停止这一话题。
可是一想到,她马上失去他,心脏宛如有针在扎,泛起绵密的疼痛,慢慢喘不过气。
突然地,她起了叛逆心,没有顺着男人的劝诫,而是勉强一笑:“小白,纵然真的算计,你看我这样……厉北城又能算计什么?”
话顿,她睫毛微微垂下,声音轻了几分:“那种事,他算计过一次,难道还会算计第二次?”
才一说完,姜蜜手腕一疼,赫然是男人施加力道:“你这孩子,非要如此犯蠢吗?”
不得不说,江深白情绪有了牵扯,一贯平静的心上,起了一层躁郁。
片刻,他随手松开姜蜜:“你若执意,随你。”
江深白嗓音淡了,透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深远:“只是姜蜜,你在找厉北城之后,我再不会见你!”
闻言,姜蜜心头一震,连忙仰头迎上男人的目光:“小白……”
“颜溪一事,纵是我想见她,自会私下调查。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何干?姜蜜,我只再说一遍,莫要多管闲事!”
大多时候,江深白虽然凉薄,但是言行之间,不会不留余地。
尤其对着姜蜜,他偶尔流露罕见的温柔,令她一次次产生错觉。
只在这一刻,姜蜜心脏收缩,看着男人清冷的眉眼,仿佛没有丝毫感情,骤然感到一阵窒息。
是她提及颜溪,触碰他的底线了吗?
恍惚之中,姜蜜这么想着,又有一点难过:“小白,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厉北城他可能知道,颜溪的下落……”
“姜蜜——”
蓦地,江深白出声打断了她,从来氤氲着清雾的眸心,掠过一丝无人懂的深意:“他知不知道,又如何?你又怎知,我不知道颜溪的下落。”
寥寥一语,怔住了姜蜜,脑海有短暂的空白。
突然地,她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开口:“你知道……颜溪的下落?”
嗓子像是什么噎住,姜蜜语气变得干巴巴,有点点不知所措:“原来,是这样啊……看来,真的是我多管闲事了。”
她说着说着,泪痕残留的脸上,努力扬起一抹似哭似笑的弧度:“恭喜你啊小白,能够再见颜溪。我……我不知道,你已经见过颜溪,所以我才……”
终究,姜蜜说不下去,口吻分明是哽咽的,眼底又有泪花闪烁:“离婚,明天就离婚……小白,对不起!我想着,晚一点离婚,起码找到颜溪,把你的妻子位置还给她……我还想着,拖几天离婚,和你再当几天夫妻,我不知道……”
自从两人结为夫妻,姜蜜自卑而又敏感,不敢奢望半分。
就连……就连思慕江深白,也是迟迟不敢触碰。
他是温柔的穿肠毒药,让人在清醒的状态下,一点点成瘾。
所以,她一再回避,不断告诫自己,两人之间差距。
原以为,只要不贪心,失去他的时候,就不会失落。
然而,她的理智,抵不过人心。
颜溪的日记,点燃了她的心底,唤起不该有的羡慕,还有……嫉妒。
紧接着,他当着傅书颖维护自己,又惩戒梁思彤,一遍遍冲击她的心防。
这让她有心不顾一切,把他挽留下来……偏偏,她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最后搬出了颜溪。
只要明天不离婚,她哪怕去找厉北城,也是在所不惜。
可是……她多么可笑,江深白连她这点牺牲,都是不需要的。
他知道,颜溪在哪里,也是……他这般男人,也曾炙热爱过一人。
如此,他又怎会不知,所爱之人动向。
也许……也许他的坚持离婚,也是因着颜溪说不定。
到底,是她霸占他的妻子位置太久,又一直德不配位,早该拱手相让。
明明,她想通了一切,只是为什么……她的心脏好疼,窒息感再次卷土重来!
红肿的眼眶,也是不争气落泪,泛起点点朦胧,映衬着书房灯光,男人的模样逐渐模糊。
女孩这般,江深白静静看着,猜到几分她的想法。
尽管,她没有表露明显,只是从她刚才的胡言乱语,再结合现在的委屈模样,已然十分明显。
这让他略有倦怠,只觉养的不是妻子,而是一个孩子,并且还是敏感多疑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江深白不想理会她,既然确认离婚,随她怎么误解就是。
想归想,思绪却是一转,回想她刚才种种,又有几分无奈。
“姜蜜,你在哭什么?”
这么随意一问,也是江深白心底所想。
“没……没什么……”
姜蜜连忙手背一抬,胡乱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我……”
“别笑了,比哭还丑。”
江深白清隽的眉眼一蹙,找出一块暗蓝手帕,递在她的面前。
见状,姜蜜下意识接过,一边擦着一边又流着,几次三番下来,那双桃花明眸越来越红,像是小兔子一样。
楚楚可怜,含着动人的清澈,又有无人鸡的干净。
“呵。”
猝不及防的,江深白轻笑一声。
登时,姜蜜兔子眼颇为无辜瞅着他,流露一许茫然,不懂他在笑什么。
事实上,就连江深白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
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小姑娘,胖乎乎的外表下,长了一颗与之不符合的玻璃心。
总不过,他不曾见过,像她这样笨拙而又自卑,敏感而又善良的,所有的矛盾综合体,在她身上一一呈现。
不知不觉,因着顾淮墨所滋生的负面情绪,就这么烟消云散。
一瞬间,江深白收敛了笑意,仅是重复一问:“我问你,哭什么呢?”
他说着微微俯身,和她的眸子拉近,近到能够看清彼此瞳孔倒映彼此的倒影。
立刻,姜蜜清晰闻到男人身上微苦的药香,联想他的心脏病,咬了咬唇瓣:“我想到……就要离婚,结束夫妻关系,有点难过。”
“仅是如此?”
江深白薄唇轻启,俨然并不相信。
当然不止这点,还有他和颜溪重逢,她再无法像是现在这样,和他再有亲近。
可是这点,姜蜜知道不能说,勉强点了点头。
“说是坏孩子,还真是坏孩子总是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