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被子，男人嗓音染上一点朦胧，却也一如往常，清冷，温凉，天籁，熟悉的令人安心。
偏偏，他一字一句，给予所谓的选择，透着几分逼人。
这种选择，看似两个答案，实际上……只有一个答案！
他知道，床上的是她。
先不说，她无法眼睁睁看着顾淮墨手筋挑断，从此沦为废人。
就算，她等下真的不出去，今晚上种种，当真可以一笔揭过？
怕是从此，心底埋下一颗刺，再也无法拔除！
“1……”
却在这时，江深白淡淡开口，念出第一个数字。
顾淮墨虽然受伤，却也不是不能挣扎，只是走到这一步，挣扎起不了什么作用。
以着江深白身手，重新制住他，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江深白还用上心理战术，他倒是能够忍耐，然而……姜蜜呢，怕是支撑不住，很快就会认输！
不出意外，江深白花费心思，要的就是她的认输。
这一点，顾淮墨想不明白，逼着姜蜜认输……然后呢？又有什么意义！
明明，他不爱姜蜜，随时可以离婚。
“2……”
江深白缓慢又是一念，手上执着的水果刀，在这昏暗的房中，散发着微弱的寒光。
彼时，顾淮墨闭上眼睛，手腕横在男人眼下，想象着挑断手筋的疼痛。
最关键的时刻，终究没有开口，让姜蜜出面搭救他。
甚至，他再次开口，嗓音尽量平静：“不必出来，我相信……江三公子，只是在开玩笑。”
这一语，算是自欺欺人，迫使姜蜜安心。
因着距离极近，纵是看不清江深白脸上的神色，顾淮墨也能敏感察觉，他不是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有极大的概率，真会下这个手！
其实，也不奇怪，顾夫人是他的姑姑，关系十分亲近。
如今，下手毁了他，也是人之常情。
甚至后知后觉，顾淮墨试着猜测，江深白原本的目的，会不会……就是如此？他是在借着姜蜜发难！
如此，勉强可以解释，他这番给予选择的荒谬。
而在同一时间，被子之中的姜蜜，深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攥着。
玩笑也好，认真也罢，她这么藏着，根本不是办法。
这件事，必须迎面解决，才能不留遗憾！
现在不解决，日后再想解决，只会更加麻烦。
“呼啦——”
蓦地，姜蜜凭着一腔勇气，重重甩开身上的被子。
“3……”
不偏不倚，被子甩开一瞬，江深白最后一字，轻飘飘念出。
两人一同进行，也就一同怔住。
床上，姜蜜爬着坐起，抬头看向江深 白。
彼时，顾淮墨因着受伤，抵在床头柜子处，江深白在他一旁，手中匕首摄人。
看过去的一瞬，姜蜜视线堪堪发现匕首，近乎贴着顾淮墨的手腕。
“小白，不要伤他！”
下意识，姜蜜一边开口一边起身，阻止着这场意外。
她一出面，代表做出决定，加上这一态度，证明了所有。
江深白淡淡看着女孩下床，抵达自己身边，伸手横在中间，护在了顾淮墨身前。
一时间，江深白没有说话，保持着原有的动作。
至于顾淮墨，缓缓睁开眼睛，瞥着女孩的出现，眼底涔出一缕复杂。
姜蜜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短短时间，他看到不一样的姜蜜，善良，勇敢，无畏。
只是她知道，她这样的选择，代表着什么吗？
“小白，我和顾淮墨，什么也没发生。”
姜蜜有很多话，想要一口气解释，可一对上男人，勇气消散了大半。
气氛，一时僵住。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
直至，江深白清清冷冷开口，毫无半点温度。
闻言，姜蜜咬着唇瓣，在这一刻……痛恨极了自己，连忙低声道歉：“小白，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生气。可是小白……”
“姜蜜，我不生气。”
淡淡打断她，江深白漫不经心一回，仿佛任何人事物，皆是入不了她的心。
“只是姜蜜，你护着他，我算什么。”
他再一说，流露一许凉薄的嘲弄。
“小白，我只是担心……”
“担心我伤他，嗯？”
姜蜜急急忙忙想要辩解，淹没在了男人反问之下。
随后，他拿着水果刀的手收回，任由水果刀在掌心把玩一圈：“你以为……我会挑了他的手筋，是么。”
男人的态度越轻描淡写，姜蜜就越心惊胆战，忍不住伸出手去，习惯性的想要攥住他的衣角。
“不是的小白，我知道……你这么好，不会挑他手筋的！我只是不想自欺欺人，这样瞒着你……”
此时，姜蜜急的差点哭了，声音沾染着焦灼。
闻言，江深白仿佛认可一般，轻微的颔首：“哦，这样么，真是个好孩子，如此为人着想。”
可是不知怎么，姜蜜感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心脏生生提起。
“的确，我身为丈夫，妻子花痴，出轨，爬墙，我容忍不提离婚，可不就是一个好人。”
江深白一字一字说着，落在姜蜜心上，涌起阵阵寒冷。
“小白，不要这么说，我……”
下意识，姜蜜笨拙上前，还想要开口。
“嘭——”
却在下一刻，她刚一靠近男人，被男人反手推开，跌坐在了床上。
然后，她再一抬头，因着走廊灯光以及落地窗外的灯光，照耀在了卧室。
隐约的，能够看到一幕。
江深白将着水果刀，刺入顾淮墨手掌，带着几分戾气。
“姜蜜，这世上之事，不会如你所愿。如你所见，我不是好人，没什么是我不会做的，看清了吗？”
顾淮墨手上流血，疼痛不算尖锐，水果刀堪堪刺入三分之一，没有伤到骨头，可以确认并不严重。
最起码，相比挑断手筋，简直轻描淡写！
可是……江深白这样，是为了什么？
好像只是为了……单纯证明给姜蜜看，他不是不会伤人！
对此，姜蜜一无所知，瞥着顾淮墨手上刺入水果刀，瞳孔微微一缩，颇为不知所措。
好半晌，她堪堪起身，看看顾淮墨，又看看江深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