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等变态的手段下,就算有抵抗心理的也都暂时安分,送人头式牺牲是浪费生命。
明光与杨家都极为擅长行兵打仗,加上有江辰等人从旁辅助,一行人且战且退,虽说狼狈,但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清闲侯对付他们就如嚼一块难以下咽的老牛肉。
在两方僵持下,明光等人愣是在京城西侧安营扎寨,清闲侯的人一时难攻破他们的防线。
在兵法的运用上,清闲侯对上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士,还差了点火候,但他不想等。
他直接以帝后失踪,司忱等人意图谋权为由,举着清君侧的大旗坐上了皇帝的位置。
京城变了天,清闲侯的处事方式毫无道理可言,完全是顺心而为,听话则生,反之则死。
城里城外都是清闲侯的人,明光他们想要从层层包围中突围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是夜。
破旧的庙宇内点着几支即将燃尽的蜡烛,烛台上堆积着厚厚的烛泪,意味其气数将尽。
庙宇中央一行人围成一个圈席地而坐,燃烧着的火堆时不时发出“噼啪”声。
火星从火堆中蹦出来,很快就化作灰烬无声地消失在夜色中,未带来一丝温暖。
“我不赞成。”司棠第一个开口,他原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从小到大在温室之中长大。
他没见过死人,何况还一时死了这么多人,皆是为保护他而死,他即惊惶又痛心。
看着那些人死去他无能为力,现在这些活着的人里,他不想再失去他们任何一个。
他眼眶发红,却并非因为含泪想哭,而是因多时不曾休息,太过疲惫以致眼中布满血丝。
这位天真正直的小太子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剧变,颠覆了他此前对于人心所有的认知。
在温室里长大的小太子被推到风雨中,经过血与死亡的洗礼,他变得稳重成熟许多。
“京城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援军会赶到,你们不要想着牺牲自己保全我,我不愿。”
他
。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所有字眼都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即咬牙切齿又坚定。
到底是小孩子,对战争与夺权的残酷缺乏认知,不知在京城多待一刻都有可能埋身于此。
明光张嘴欲言,司忱就抬手干脆利落敲在司棠的后颈,他闷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司忱把人推到司毅身上:“回头护送他出城的时候你当心些,不可让其有任何意外。”
其他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做法显然不妥当,可眼下好像只有这个做法可行。
“父亲放心,孩儿定会豁出性命保太子周全。”司毅把人抱在怀中,说的话铿锵有力。
司忱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他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碍于旁人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们商议突围离京计划的功夫,一道熟悉的身影冒着雨不急不慢走到皇宫宫门前。
来人身披黑色斗篷,撑着素色的雨伞,如今京中风声鹤唳,侍卫也比往日更为警惕。
几名侍卫上前拦住来人,手中的长戢齐齐架在她的脖颈上厉声道:“来者何人!”
长戢的锋刃与来人的肌肤紧贴在一起,在兵器的威压下那人只气定神闲揭下幕篱。
皇宫被笼罩在风雨飘摇之中,一人撑着伞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在院中伺候的下人见了他都面露异色,不待她们行礼,男人就抬手示意她们退下。ωωw.cascoo21格格党
宫人如鸟兽散,院子里只剩他一人站着,雨打在伞面上,再顺着伞沿滴落没入水中。
这座院子里种了好些芭蕉树,都是有些年头的,雨落在芭蕉树上,声音颇有些嘈杂。
他低下头,可地上的积水混浊,加上夜深,他不能看清水中自己的倒影,什么都看不见。
男人在院子里待了有半柱香的时辰,才鼓起勇气似的转向卧房的方向。卧房的门紧闭着,微弱的烛光从房内透出来,无论是屋里还是屋内,温度都好似一样寒凉。
他抬手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他沉默了一会
。,把油纸伞收起来靠在门边放好才推门而入。
“遥遥,是我,我来带你回去。”他放轻动作,一举一动都分外小心,恐扰了屋内之人。
轮椅碾过木制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内室摆了一架屏风,屏风乃是素色,并无图案。
一名身姿袅娜的女子倚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窗扉大开着,雨丝不断飘进来扑在她身上。
她没有看来人,眼神迟迟地望着窗外,温和的眼神中夹杂着风也化不去的哀愁。
“回去?侯爷想带妾回哪里?回驿站么?还是,回文清殿?”她的语气冷冰冰的。
往日里温柔的美人身上好似度了一层寒霜,不必离得很近,隔着距离仍能察觉她的寒意。
“你都知道了?”清闲侯坦然,宫中耳目众多,本来他也没想瞒下这件事,她迟早要知道。
“侯爷,收手吧,我们回幽州去,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帝后仁慈,不会置你我于死地。”
上官飞燕柳眉微蹙,含泪看向不远处的男子,两人其实才一月不见,却恍如隔世。
“收手?”清闲侯眉眼阴沉,但他没有对上官飞燕发火,“我成事在即,哪有回头的道理?”
皇帝不知所踪,凶多吉少,皇后已死,太子等人也被他逼到穷途末路,他为何要收手?
两人相识多年,又成婚数年,上官飞燕自认为对他有几分了解。他认定的事,再没转寰的可能。上官飞燕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后收回目光:“还请侯爷走吧,妾就在这,哪也不去。”
清闲侯握着扶手的手一紧,他身上还带着雨水的寒意,身上的冷却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他终是耐不住性子,不解道:“我难道做错了么?我身为先祖皇嗣,夺权有何不可!”
皇权争夺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司鹤既然争不过他,身死不可避免,他何错之有?
“您没有错,妾身知道,妾只想待在这,望侯爷能够成全。”上官飞花没有丝毫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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