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时花粉事件防不胜防,花房那边每日都送花到凤栖宫,出事就是花房背锅。
而且借花下手,无迹可寻,完全可说是花房一时疏忽,可香薰蜡烛不同。
虞泠每月皆会制些新玩意儿,自己亲手制的香,用的什么材料,虞泠心知肚明。
此香是为了提神醒脑,所用的材料主要为薄荷,怎么后来反而还头晕目眩倒入池中。
虞泠起身走到香几前,拿起一支香薰蜡烛嗅了嗅:“此前殿中点的也是此香?”
“是,娘娘忙着惠民策一事,就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为了提神,近日点的都是此香。”
小禾看了眼案上的木盒,确定东西码放的位置如常,心下才松了口气,无事就好。
外形一致,香气一致,香薰蜡烛上的标识无异样,确实是她制作出来的东西。
虞泠拿着蜡烛的手一紧,不对,这些都是未动过的香薰蜡烛,那么之前点的呢?
“不,本宫是问,在本宫忙碌那阵子,点的香薰蜡烛在哪里?可都用完了?”
香薰蜡烛是消耗品,就算在这上头动了手脚,在香薰点完之后,往往难以察觉。
“尚未,娘娘做的蜡烛很是耐用,之前点的还剩一小截,就置在娘娘床头。”
说罢小禾就走进里间,不多时拿了那截蜡烛出来,好奇地递到虞泠手上。
“娘娘要这劳什子做甚?只剩这么一点,不用尽数点完也无妨。”小禾以为她是不愿浪费。
虞泠不语,把剩下的蜡烛与盒中的做对比,两者外形、味道倒是找不出什么差别。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虞泠心下困惑,想了想,便把两块香薰蜡烛拿到宫灯下烤了一会。
未燃烧过的香薰蜡烛,在经过火烤之后露出了底下的标识,而那块将点完的什么都没有。
看着另一块蜡烛空空如也的底座,虞泠顿觉头皮发麻,一阵寒意自脊背蹿至头顶。
好缜密的心思!好毒辣的手段!这块差不多燃尽的香薰蜡烛,竟不是出自她的手。
而是
。一比一复刻,仿制她宫里的香薰做成的,而且制香工艺极高,香气分毫不差。
此人心思之细,悚人听闻,更恐怖的是,在此之前,她从未察觉有什么不对。
呵,虞泠冷笑,真是难为那人费心,若不是她之前留了一手,此时也会被蒙骗过去。
虞泠拿起桌上的烛台,前往书房查看,之前点的香薰还剩一些,与殿中的一样。
虞泠拿起来在烛火下炙烤,不出所料,书房中的香薰与内殿的一致,都没有标识。
书房的毒香,先是乱了她的心智,让她精神不济,栽倒在御花园是意料之外,她中毒却是意料之中。那人心思谨慎,为了置她于死地,还在内殿换上仿制的香薰。
想必后来她陡然病重,就是因闻了床头这个毒香,这才加重了她的病情。
对方心思之深,远在她的意料之外,剧情发展到眼下,许多事已偏离原本的情节。
更令虞泠意外的是,到底是谁,能在凤栖宫出入自如,无声无息换下她的东西?
看来凤栖宫的人,还需再筛一遍,不然敌在暗我在明,那就是养虎为患。
虞泠眼睛微眯,忽然一道黑影自投进室内,看身形,来人并非小禾。
眼线?虞泠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拔下发间的金簪向身后刺去。
来人没想到她会忽然出手,直至金簪逼近,来人才把金簪挡开。
熟悉的檀香扑鼻而来,虞泠猛然抬起头,看到司鹤垂眸看着她,才恍惚回过神:“陛下?”
虞泠自和亲到翎国开始,待人总是清冷多过亲昵,行事素来沉稳持重。
哪怕皇帝此前有意调侃,佯装要她侍寝,当时虞泠暗藏银针,眼底也满是坚毅与视死如归的勇气,而此时此刻,虞泠眼底满是惶恐与警惕。
司鹤心间仿佛被人刺了一下,不顾被划伤的手,心疼地把虞泠搂入怀中。
“在想什么?更深露重不在殿中休息,跑到书房来发呆,莫不是想朕了?”
男人语气轻松,眼里满是对眼前之人的宠
。溺。虞泠近日身体不适,精神也跟着不大好,是以皇帝并未多想,只以为她是神经过度紧张所致。
虞泠靠在皇帝肩头,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没有说话,皇帝也不追问,就静静地抱着她,抬手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入夜后,皇帝沐浴更衣罢,就搂着虞泠入睡,难得的老实起来没动手动脚。
虞泠悄悄把那两截蜡烛收好,果不其然,当夜放在床前案几上的蜡烛又被换掉。
虞泠不动声色把蜡烛换下,此事她就连小禾都未告知,不过她也想明白了其中玄妙,为何殿内燃香,只有她受影响。
在忙惠民策时,她大多独自一人待在书房。而入睡后,虞泠不喜有人在内殿伺候,就连小禾都是候在外殿。
如此一来,换下的香薰蜡烛,影响的便只有她自己,下手之人显然也想到这点。
还真是机关算尽,把所有的因素都算计在内,如此缜密的心思,真教人防不胜防。
对方既然还敢下手,她为何不借此机会顺水推舟?装疯卖傻不失为好计策。
次日,皇帝早起并未叫虞泠伺候,下了早朝后就火急火燎往凤栖宫赶。
才踏进凤栖宫殿门,皇帝就听见碗筷被砸的声音,赶往前殿的步子走得更快了些。
“通通给本宫滚下去!”虞泠一记冷眼横来,甩手打翻桌上的茶盏,碎片溅开,殿内宫人跪了一地,就连小禾也有些恍然,不知自家娘娘为何忽然动怒。
皇帝走进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狼藉,皇帝满不在意,率先走到皇后身边。
“怎么了?宫人伺候有何不妥当?或是早膳不合胃口,同朕说说。”
司鹤拉住虞泠的手,宠溺地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来,贴心地询问着。
“本宫瞧着她们觉得碍眼,不行么?”虞泠没好气地仰头看着皇帝,活似撒娇的孩童。
敢对皇帝这么说话,换作旁人,这会子已经人头落地,可换作皇后,皇帝却笑了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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