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子初一拱手,“我是受好友之托来此,他有急事匆忙离开,未能跟姑娘当面告别,临行前特意嘱咐我,让我一定要过来知会姑娘一声,又让我不要在人多的时候过来,以免影响姑娘名节...”
说到这,他笑了下,“我还从未见过陆兄如此谨慎认真的模样呢。”
“啊,你是陆仁的好友?多谢你了。”
“哪里。”他摇摇头,“我与陆兄是过命的交情,他这人平日里玩世不恭,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能让他变得如今这般这么小心翼翼,我也早就想见见姑娘了。”
本以为对面的姑娘不说多害羞羞怯吧,至少也要红下脸。
谁知孔灵之点点头,“你现在看到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汪子初反应很快,“没了,时候不早,我就不打扰姑娘了,告辞。”
“慢走。”
等人走了,孔灵之把门板装上去,打烊回后院吃饭。
浓郁的饭香飘散在整个院子,她端起碗连着干了两大碗。
只是这个晚上没有人半夜来找她出去消食了。
...
经过在招亲现场的实习,孔灵之医术有了明显提升。
她觉得自己拿刀的手越来越熟练,缝合的技术也越来越扎实,诊脉也是突飞猛进。
虽然镇上来找她看病的都是比较拮据的人家,有时候她给开了方子,他们也不买药,听说不是什么大病就打算回去硬扛过去。
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融会贯通。
可见学医光背书是不行的,还是要有临床经验。
这天,她正在药铺看书,突然有官府的差役过来。
差役还算客气,“孔郎中,县令大人请您过去一趟,带上您这两个月药铺的账册。”
孔灵之没有多说,找出账册,跟林氏交代两句,就与差役一起去了县衙。
县衙里,县令大人坐在上首,正在打哈欠。
此时镇上三家药铺的掌柜的都到了,也都带着各自的账册。
“县令大人,不知叫小人来所为何事?”
县令没说话,旁边的师爷道,“一个月内,你们每家店里卖了多少砒霜,分别是卖给谁,都报上来。”
另外两位掌柜的对视一眼,年纪最大的李家药铺掌柜的上前一步,拿出账册,翻到其中一页,“城东许员外的老娘中风痰壅,我家的大夫给她开的方子,需用到砒霜。只此一项,用了一钱。”
另外一个掌柜的也站出来,翻看账册,“五日前,有一乡下人来此,他牙根痒烂,我给他开了一方砒枣散,用了不到一钱。”
孔灵之也跟着说,“我自从开店至今,未曾开出过带砒霜的方子,也无人来买此药。”
县令目光在几人身上转动,随后淡淡的说起,“昨日咱们镇上有个人落水而亡,人捞上来发现他在落水之前就已经中了毒,所中的,正是砒霜之毒。”
两位掌柜的顿时疑惑的面面相觑。
接着其中道,“县令大人,我们卖的那点砒霜不足以毒死人的,而且砒霜也不是服下就会死,需要多次服下,才会让人毒发身亡。而且这样的毒物,我们开方子都会慎之又慎,一年也卖不出去多少。”
只有一些特殊的病,才需要用到这味药。
县令大人没在说什么,只是抬手让他们离去。
走出县衙,两位掌柜的看向孔灵之,“孔姑娘,你这药铺生意也不好,这么开着只是浪费钱,何不关了它,开个别的店?哪怕开个杂货铺,也比你现在强啊。”
孔灵之笑了笑,心道,估计是这两天有病人找她看病,两位掌柜的才跟她说这些。
“多谢两位前辈挂心。”
“我等也是为你好。”
“多谢。”
她不冷不热,倒让两个掌柜的也不好再说什么,说的过了就有欺负孤女寡母的嫌疑。
...
镇上突然出了命案,让不少人都有些害怕,好在很快就‘真相大白’,县令贴出告示。
杀人真凶是受害者的好友,死的那人本来答应把自己表妹嫁给好友。
本来都要办婚事了,某天好友突然发现这人跟他表妹暗地里勾搭在一起,多次借着他的名头在外私会,一怒之下,就弄来毒药放到酒里,喝完酒却没有立刻死去,那人干脆夜里拖着他扔进河里,守在岸边,确定他彻底淹死,才离开。
至于砒霜是哪来的,告示上没写。
...
孔灵之日子非常宁静,中间她还去了一趟许城,给常元令治腿,常元令给了她一张请帖,说是要娶妻了,邀请她去参加婚礼。
孔灵之虽然接了请帖,却表示自己实在忙不过来,未必有时间过去,说几句祝福的话,便罢了。
她心道,参加婚礼就得随礼,她傻了才去。
...
如此又过了几天,风尘仆仆的陆仁突然出现药铺不远处,他嘴唇有些干裂,脸上露出喜色,却没有进去,而是先回自己宅院。
汪子初见到他愣了下,“你怎么回来了?”
“你这话说的,我弄到医书了,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可把我累坏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直接去见孔姑娘?”
“那怎么行?”陆仁摊手,“你看看我这一身尘土,脏死了,还有我这脸,这段日子都有些糙了,得好好洗洗。”
汪子初:“别洗!洗什么?就要这样去见她,你洗的干干净净,她怎么知道你一路有多辛苦?”
陆仁:???
“那我就这样去?”他说着就要走。
汪子初又叫住他,“等下...”他绕着陆仁转悠两圈,“好像还少点什么,对了。”
他一拍手,上前就把陆仁的衣服扯破一点,又弄点草叶沾上去,想想觉得还不够,又拽过陆仁的手臂,比划一下,“在这,来一刀。”
陆仁:“不至于吧?”
他大概知道汪兄是想让他显得更凄惨一点。
“怎么不至于?快点割条伤口出来。”
陆仁犹犹豫豫,“怪疼的,要不我拿点脂粉抹一下假装是干了的血?”
汪子初:...
“她是个郎中,还是个水平不错的郎中,你觉得她分辨不出来血和脂粉的区别?让你割就割,以前被人打的浑身是伤也不见你喊疼,现在一条小口子,你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