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陆仁叫住要走的老秀才,“秀才公只当这字是你写的吧,孔郎中那边,更是不必多说。”
老秀才挑眉,不屑道,“还当你是个年轻气盛的,怎么,做了事,却不敢当面告诉人家?”
陆仁:...
老秀才瞬间就觉得心口的气舒畅了些,“呵。”甩袖就走。
陆仁:我没有我不是。
...
老秀才走了,老木匠便招呼陆仁,“幸好周秀才没把笔墨一起带走,你就用这个写吧。”
陆仁在牌匾上写下八个字,一般牌匾都不超过四个字,也不明白孔灵之为什么要八个字,他只能尽量把字写小的同时更洒脱飘逸点。
写完,他放下笔,“还请您不要告诉孔郎中,我是听说了孔郎中救人的事,非常佩服她,这才过来帮忙,并无他意。”
“成。”
老木匠乐呵呵的答应,等下午孔灵之来的时候,直接就把他卖了。
“孔姑娘,你不知道,上午有个可俊的小子,特意跑过来问你牌匾有没有题字,还跟老秀才比划一阵...”
巴拉巴拉,包括对方最后的嘱咐,全都倒出来。
孔灵之:???
难道是‘孔灵之’认识的人?不能啊,她多少也翻看过原主的生平,没有什么俊俏年轻人啊。
“他说佩服你救人呢!”
孔灵之心头一跳,难道说,她作为穿越女主的标配终于上线了?
这不会就是某个赏识她的男配吧?会不会接下来一直暗中给她帮助,每当她遇到危险困难都坚定不移的站出来帮助她支持她,最后又成全她和真爱,留在暗处默默守护?
糟了,这样的人设,她有点心动。
不过孔灵之吐槽两句就把这事忘掉,她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字,确实写得好,而且也没什么错处,便拜托老木匠的儿子帮忙抬到县衙去。
镇上邻居听说她要给县衙送牌匾,一个个跟在后面帮忙吆喝,又不知道谁找来锣鼓,一路走一路敲。
直到县衙门前。
一行差役和师爷已经得了消息在这等候。
师爷绷着脸,不言不语。
孔灵之上前拱手施礼,“孔灵之生于小泽镇,长于小泽镇,领受县令...”
“等等!”师爷惊住,连忙叫停,“这些话可不是跟我说的!”
本该是县令大人出风头的时候,他在这帮忙把话听了算什么?再说这牌匾可没有转交的,必要当面交到要送的人手里。
他本想故意刁难孔灵之几句,谁知她都没提要求见县令大人,上来就直接说...
“你且等着,我去通报县令大人。”
“是!”
师爷急匆匆进了县衙,不一会儿,头戴官帽身形圆润的县令出来了。
他圆圆的脸上带着一点谦逊的喜色,“你们来县衙可是有事?”
孔灵之上前行礼,“大人,小民感念您的恩德,这些年,我曾去过别的县镇,哪里都没有咱们小泽镇好,这全都是大人的功劳...”
她故意把夸赞的话说的比较直白,周围百姓全都跟着附和叫好。
最后,才让开一步,抬手示意,“小民不知该送些什么,只能送一块牌匾,聊表寸心。”
县令早上就听说了,他还知道孔灵之去找了周老秀才帮忙题字,送牌匾的目的自然是请他宽限些时日筹钱交税。
然而看到牌匾上的字,他心里却一跳,这字...不是周秀才的!
他跟周秀才也有过两年同窗之谊,又在一个镇子,对方的字他还是认得的。
除了王家、周秀才,小泽镇还有谁能写这一手好字?
县令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显,他推辞几句,称自己做的都是应该的,不敢当这夸赞...
孔灵之跟着劝说,“大人,这牌匾您是当之无愧!要知道不知多少郡县表面光鲜,实际私底下苛捐杂税逼的百姓卖儿卖女...而自从您来此,我们小泽镇从未有过这样的事,百姓安居乐业...”
县令:...
你这个高帽让人戴的不是很舒服,该不会是不打算交税了吧?
其实他一个县令,还真不差那十几贯钱,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立名目收税了,他家里就不缺钱,还有族人擅长做生意,每年都能分到不少钱,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要不是王家过来提了一句,也不会有什么‘赠钱税’。
孔灵之说完,一拍手,“看我,差点忘了正事。”说着把手里一直抱着的木盒双手奉上,“昨日差役过来说要收什么‘赠钱税’,十八贯,您清点一下。”
旁边师爷看着县令脸色,要去接过木盒,县令抬手制止。
他大概明白面前女子的意图了。
收了这钱,这牌匾,就名不副实,不收,他得一个好名。
就问他要钱还是要名。
县令心中很快有了计较,冷下脸,转头怒道,“是谁假借本官的名义随意收税?”
那传话的差役腿一软,直接跪倒。
“大人...”
不等他开口,师爷已经给其他差役使眼色,“还不把这人拿下!竟敢假借县令大人的名义要钱,不顾大人多年来对百姓的一片苦心,无耻至极!”
不少百姓都信了,当即大喊,“好!”“县令大人真是个好官!”“是天底下最好的清官!”
县令先是皱眉叹气,随后一弯腰对百姓施礼,“是本官识人不清,竟让此蛀虫混入了县衙...”
孔灵之等他说完,扶起他,“大人何错之有?这人生了贪心,想骗人钱财,若不是大人慧眼如炬,我等怕是要误会大人啊!”
“就是!那差役太坏了!竟然败坏大人名声!”
孔灵之衣袖抹抹眼角,“我等多亏遇到大人,才能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
“说得好!”
“对啊!”
“大人,请受小民一拜...”孔灵之作势要拜。
县令连忙搀扶她,她顺着对方力道直接站起来,“大人,这牌匾您一定要收下,若这世上还有谁配这几个字,也只有您!”
“不敢当不敢当!”
县令几番推辞,最后‘盛情难却’的收下牌匾,挂在了县衙里。
等百姓散去,县令带着人进了县衙,师爷凑上前,小声道,“这孔氏太过奸猾。”
县令瞥他一眼,心中嗤笑,奸猾?呵,这人可不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