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一行去京市的第二天傍晚,刚下班准备回家的陈卫国,在家门口的巷子碰到了陈爱国。
陈爱国倚靠在巷子的墙壁上,脚下正来回胡乱踢着几个小石子,像是在烦心什么事。
陈卫国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人。前两天才见过爸、妈,家里一切都好,也没发生什么事。
突然,陈卫国想起来供销社王主任前两的事。
陈卫国走上前,拍了拍陈爱国的背,把正在想事情的陈爱国吓了一跳,惊呼道:“谁?”
等看清拍自己的人是陈卫国后,陈爱国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了胸脯说道:“二哥,你走路没声音啊,吓我一跳。”
陈卫国说道:“我在巷口站半天了,看你在这踢了半天石子了。有事上家说,你一脸眼熟地站在这像什么样子。”
陈爱国脸涨得通红,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他不好意思地看着陈卫国,尴尬道:“二哥,你知道了。”
陈卫国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我猜的事情是不是你正在忧心的事情,是供销社的事吗?”
陈爱国闻言低着头没说话。
供销社从八三年开始,就慢慢的再走下坡路了,坚持到现在,终于坚持不住了。
上个星期,供销社正式申请破产。
按道理来说,供销社破产清算完是有一笔资金的,他们这些员工都能领到一定金额的赔偿金的,可由于供销社之前拖欠了不少货款,那笔资金直接抵货款了。
当初陈爱国供销社采办处的工作还是陈卫国帮忙弄进去的,结果他现在不仅把供销社的工作弄没了,还找不到新工作。
人到中年失业,压力可不是一般地大,想起这几天找工作碰壁的样子,陈爱国就郁闷。
他干了十几年的采办工作,也就对这项工作有点经验,所以他想找个采办处的工作接着干。
可他这几天把南市有点名气的私人企业都跑完了,发现没有一家私人企业看得上他,刚开始他以为是他能力不行,后来才知道,私人企业采办处的工作不仅重要而且还有油水可捞,所以私人企业根本不放心让外人来担任采办工作。
至于南市的国营企业他也去了,可他没关系,别说找工作了,他连人家的面都见不到。
陈爱国都不知道他自己在县城供销社这十几年是怎么混的,怎么一个能顶事的朋友都没混上。
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儿子还在读书,家里可都指望着他赚钱养家呢。没办法,陈爱国只能过来找陈卫国了。
看着陈爱国垂头丧气的样子,陈卫国莫名的不爽:“行了,我上了一天班也饿了,你二嫂在家应该把晚饭做好了,你先跟我回家,我们边吃边说。”
“好。”陈爱国点头应道,然后跟在陈卫国的身后,一步一步的往巷子中间青砖白墙灰瓦的新中式小院走去,也就是陈卫国和林初夏家。
陈卫国在运输队每天的下班时间都是固定的,无论冬天还是夏天,每天下午五点半准时下班,学校也都是这个时候放学,所以只要没特殊情况,林初夏家的晚饭都是下午六点,准时开餐。
今天陈卫国和陈爱国在巷子口耽误了一会,所以,等他们俩到家时,林初夏已经把饭菜做好、摆好了,正在看电视。
看见姗姗来迟的陈卫国,林初夏正想问他干嘛去了,就看见跟在他身后无精打采的陈爱国。
看陈爱国这样,林初夏心一慌:“三弟,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爸、妈出什么事了吗?”
林初夏这一脸慌张的样子,吓得陈爱国连忙摆手解释道:“二嫂,爸、妈没事,是我自己有事过来找你和二哥的。”
两边老人身体虽然还是很健朗,但毕竟年纪大了,所以林初夏很怕他们出事,听到陈父、陈母没事,林初夏也就放下了心。
林初夏视线在陈卫国和陈爱国两兄弟身上来回的扫视,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着事情应该不大,林初夏招呼道:“二弟,你还没吃晚饭吧,坐下一起吃点。”
“麻烦二嫂了。”陈爱国客气道。
林初夏笑着说道:“这么客气干嘛,你和你哥先吃,我再去添个菜。”
虽然林初夏让陈卫国和陈爱国先吃,但俩人坐在餐桌前并没有先动,等林初夏端着菜拿着碗筷过来坐下后,陈卫国和陈爱国才开吃。
林初夏在等陈卫国的时候吃了点零食,所以这会也不是很饿,看陈爱国吃饭吃得心不在焉的,林初夏问道:“二弟,你刚说有事找我们,什么事啊。”
陈爱国对陈卫国能轻易说出口的事,在林初夏这里却好像卡壳了,陈爱国“就是……就是……”的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最后,还是陈卫国看不过眼了说了一句:“供销社宣布破产了。”
对于供销社破产的事情,林初夏早有预料,只是她没想到供销社破产的这么了无声息,她大小都是一个老板,而且十里香榨油厂的油还在供销社代卖,她却连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林初夏一眼惊讶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前两天听王主任说了两句猜到的。”陈卫国摇了摇头说道。
陈爱国放下碗筷接话道:“没多久,上个星期供销社才发的通知。”
一个星期听上去是不久。
但供销社破产可不是一件小事,一个星期都没传出半点风声,林初夏不知道是该夸供销社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还是该反思她自己敏感度太差了。
“供销社破产,那有人接手吗?”林初夏看着陈爱国问道。
“没有,不过我听王主任说,市里面好像打算找人接手。”陈卫国摇了摇头说道。
供销社是国营企业,申请破产后,理应是归还给国家的。
“那你们这些供销社的老员工,供销社有说怎么处理吗?”林初夏问道。
“说是说停薪留职,可供销社都破产了,停薪留职又有什么用。”陈爱国苦闷的说道。